第一百零三章 苦肉計
孟嬈的質問，換回來的只是霍林更加冷淡，更加漠然的臉，他冷冷的抬眸，「你問太多了。」
「先生，我只是……」
「好了，你去照顧米唐吧。」霍林皺眉，臉色難看的很，顯然孟嬈的話讓他反感。
「先生……」
「記住你的身份。」霍林冷冷道，嗓音冷冽。
「我……」
「我回去了。」沒等孟嬈說完，霍林便起身準備離開，孟嬈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抱歉，先生，是我多嘴了。但小姐都已經這樣了，您今天就不能留下來陪陪她嗎。」孟嬈苦苦勸說，為米唐也是為自己。
話音未落，醫生從樓上下來，「先生，小姐醒了，她想見見您。」
「先生，您去陪陪小姐吧，我去做些你們愛吃的菜端上去……」孟嬈心底燃起希望，她不能讓霍林放棄米唐，這無論對米唐還是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
霍林緊緊皺眉，輕嘆一口氣，微微的點了點頭，起身上樓，背對著孟嬈沉聲道，「我吃過了，你給米唐準備就行。」
「是，先生。」孟嬈趕緊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終於來了。」見到霍林進來，米唐掙扎著坐起來，憔悴的臉上堆滿了笑，「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呢。」
「別亂想，好好休息。」霍林說的平淡，始終沒有正眼看過米唐，她的臉只會讓他想起海小米。他今天之所以匆匆離開，一半因為米唐，一半是因為他知道海小米接下來會說什麼，是他不想要的答案。
米唐撒嬌嘟著嘴，像以前一樣的求著他的疼愛，一直以來，他的確疼愛她甚至溺愛，但最近幾年，他對她更多的是失望，她的蠻橫，任性，他是知道的，只是選擇沉默。
「我才沒亂想，自從上次跟海老師一起吃過飯之後，你就很少回來，我拚命練琴也是怕你不要我。」米唐說的可憐，「我有病，從小到大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
說著說著，米唐眼淚就掉下來了。
「別說了。」霍林無奈，她越是這樣，他不僅不心疼，只是感到無窮盡的無奈疲憊，「不要亂想，鋼琴你以後不用練了，我看你也不喜歡吧。」
「恩？」米唐一愣，驀地抬眸盯著霍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到他嚴重的失望，她頓時明白過來，她咬了咬唇，「不，我要練，我喜歡彈鋼琴，你忘了小時候老師說過我有天賦。」
米唐說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他的失望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畫畫我也喜歡，我都喜歡。」
「是嗎？」霍林淡淡的一笑，語氣冷淡之餘還有些無可奈何，原來不能接受現實不是他。
「是。我很喜歡，我會做得很好給你看的。」米唐坐直了身子，說的很認真，很篤定，「等海老師考完試之後，她就回來跟我上課，海老師說我很有天賦，不信，你問她。」
米唐搬出了海小米，這是她的救命稻草。
「小米……」
「海老師很喜歡我。」米唐注意到霍林神色的變化，她趕緊繼續道，「我也很喜歡她。」
霍林臉上的冷淡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溫和，米唐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只覺得恨。她知道，霍林的溫柔是因為海小米，她不服氣。
「我很快就到十八歲生日了，到時候，我會送你一件禮物。」米唐靠近霍林，眼睛充滿期待的望著他，「到時候，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禮物？」
「恩。」米唐使勁點頭，想到即將到來的十八歲生日，她心中的惆悵瞬間消失，很快，她就成年了，她不再是小孩子了。
霍林笑了一笑，抽出被米唐抱住的胳膊，「那好，既然你喜歡你就繼續學習吧，只是適可而止。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得學著照顧，你得病，你也很清楚。」
「我……我知道。」
說起她的病，米唐勉強的點點頭，緊咬著下唇，她每一次發病，都弄得很狼狽，她知道霍林一定不會喜歡她這樣，她也恨透了自己得了這個病，但這些她沒得選擇。
但，有病也未嘗不好，至少能霍林回來。
「先生，小姐，吃點東西吧。」孟嬈端著飯菜進來，雖然霍林說了他不吃，孟嬈還是準備了他的。
「好，你吃飯吧，我先出去……」
「不！」霍林剛要走，就被米唐一把抱住，「不行，我不讓你走，你好不容易回來，你陪我一會。」
「先生，您就陪陪小姐吧，您也吃點。」孟嬈隨著米唐的話說，小心翼翼的注意著霍曄宸的表情。
霍林緊皺著眉頭，神色漠然，冷冷的說道，「我不是跟你說我吃過了嗎，你怎麼……」
「抱歉先生，我想您多少陪小姐吃點，就擅自做主了。」孟嬈微笑著說道。
「孟嬈，無論是誰，得意忘形不是什麼好事。」霍林陰沉著臉，語氣像是浸過冰水一般冰冷，孟嬈心瞬間跌至谷底，臉色慘白，她激怒了霍林。
「先生……」
不等孟嬈解釋，霍林便迅速離開，孟嬈跟米唐雙雙怔怔愣在那，心冷了一片，不知道如何是好，霍林話裡面警告的意味她們聽的分明。
米唐沉下臉來，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孟嬈，將事情都歸罪於她。
「抱歉，小姐……」孟嬈一個深鞠躬，低聲道，她是得意忘形了，想要得寸進尺了，她以為霍林多少會顧忌會在意她的意思，沒想到卻是這個結果。
「呵。」米唐冷哼，氣的臉色刷白。
「小姐，您別生氣，醫生說您不要激動，您的病……」
「無所謂，他都不在乎，我死都沒關係吧。」米唐忽然泄氣的說道，眼中的怒火也消散殆盡，她無力的靠在床頭，整個人虛脫了一樣。
米唐的話叫孟嬈很神傷，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對米唐是有感情的，有時候甚至把她當成她的女兒。看到米唐痛苦，孟嬈心裡也不好過，但她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小姐，怎麼會呢，先生是很疼愛您的，聽到您出事，他立刻就趕了回來。」孟嬈儘力安慰著米唐，米唐這些天也沒找事，只是把自己關在琴房裡拚命練琴，兩人的關係也緩和很多。
米唐緊緊的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聲說道，「我知道他疼我，但自從那個海小米出現，他就……」
「小姐……」
「都是因為那個海小米，他對我這樣失望。」米唐恨恨地說，眸光兇狠凌厲，「都是因為她。」海小米又多優秀，就襯托出她有多失敗，她有多麼光芒四射，米唐就有多麼晦暗無光。
「小姐，別想了，您還是吃點東西，您剛剛才發過病，現在身子肯定虛弱的很，您……」
米唐不耐煩地打斷孟嬈，不以為然的笑，冷淡地說一句，「我沒事。」對於孟嬈對她的關心，忍讓，只叫她覺得虛偽，明明討厭她，卻還裝著很關心她的樣子，米唐想想就覺得噁心。
孟嬈微微皺眉，沉默不語，米唐戲謔的一笑，顯得分外的狡猾，「你是知道的吧，我沒事。」
「恩？」孟嬈心一顫，目光觸碰到米唐的目光，四目相對，沒有什麼好隱瞞遮掩的。
米唐忽的湊過去，臉幾乎貼到孟嬈的臉上，孟嬈心猛地一提，米唐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孟嬈，你知道我並沒有發病對不對？」
「小姐，我……」
「我知道你知道，你不僅沒拆穿我，還打電話通知了他，你也想趁著這機會見他一面對不對？你喜歡他？」米唐聲音很輕，但落到孟嬈的心裡卻分外的重。
孟嬈沒想到，她沒騙過米唐，而且被米唐看的透透的，她心底忽覺一絲陰冷。
「抱歉，小姐,我是知道。」孟嬈承認，如今的狀況已經由不得她了，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這麼多年，米唐每一次發作都是她參與處理，她怎麼會不知道米唐發作起來是怎樣，她只是順應米唐的想法而已，也許米唐說的對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孟嬈，你說你究竟想要什麼？」米唐拿過餐盤中的刀，架在孟嬈的脖子上。
「小姐，您……」
「說！」米唐怒吼，在她看來，孟嬈利用了她，這叫她本來就惱火的心越發憤怒。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也不敢確定。」孟嬈輕聲說，「你前兩天的確犯過病，我也不敢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只是心裡有些疑惑而已。而且看您這些天這麼辛苦的練琴，我也想幫您一把。」
「幫我？」
「是，小姐。您相信我，這麼多年了，先生很少呆在這裡，很多時間都是我陪著小姐您，其實也是小姐陪著我。我知道小姐您不喜歡我，但我是真心對待小姐的，也是真心為您考慮的。」孟嬈說的是實話，說著，心底蕩漾起一陣心酸。
米唐冷冷的一笑，鬆開孟嬈，真真假假，她分不清，但孟嬈說的對，這麼多年陪著她的，只有孟嬈，無論是生活上照顧她的傭人，還是教她的課的老師都經常會換，唯一沒換的只有孟嬈。
相依為命，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