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貌合神離
霍坤明話音未落，龐麗華臉瞬間拉了下來，面色難看，她沒想到霍坤明居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不禁怒火中燒，「霍坤明你的意思是逸優她是外人了？」
「逸優今天你就先回去。」霍坤明冷著臉，沒有看龐麗華，一向溫文爾雅的他，很少露出如此冷淡的表情，龐麗華心裡也犯嘀咕。
「是，霍伯父，我知道了，您別生氣。」李逸優微笑著，嬌媚的臉上堆滿歉意，乍看之下，是多麼惹人心憐的女人，無奈，幾個男人對此都面無表情，無動於衷，齊少爺嘴角甚至噙著一抹戲謔的笑。
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是霍家這樣暗流涌動的大家族，許多事盤根錯節處理起來，很傷腦筋，他們齊家也是一堆麻煩事，他沒工夫管霍家的事，等著看好了，齊正宇打定主意，沉默不語。
「不行，逸優不用走。」龐麗華見狀，臉上掛不住，一把攥住李逸優挽回自己作為霍家女主的面子。
李逸優一臉為難，她私心裡是想離開這是非之地，畢竟霍坤明擺明要她走人，無奈龐麗華不同意。龐麗華向來極其看重她在霍家的地位，不容任何人不尊。
龐麗華拽住李逸優，忍著怒氣，強作鎮定道，「逸優是我們霍家未過門的兒媳婦，是自己人。」
「伯母，我看……」
「逸優，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懂事，但伯母我也不能委屈你。你對宸的心思我也都清楚明白，今天宸也在，我們就把婚禮的事情說清楚。」龐麗華冷聲道，話說的沒有絲毫猶豫。
「伯母，您……」李逸優一臉詫異。
龐麗華沖她淡淡一笑，挽住她的胳膊，凝眸看向霍曄宸，「宸，人家逸優一個女孩子，你不能……」
「夠了！」霍坤明忽的開口，打斷龐麗華的話，客廳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壓抑的氣氛擴散開來，叫人透不過氣。
齊正宇餘光看向霍曄宸，霍少爺沉著淡定的喝著茶，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似乎早已聊到一般。齊正宇心底暗暗唏噓，從一開始霍曄宸就選擇沉默，任由龐麗華跟李逸優唱戲。
好脾氣的人一旦發火，往往一發不可收拾，霍坤明鐵青著臉，臉色難看至極。
龐麗華愣住，她很少見到霍坤明生氣，他向來好好先生一個，兩人相敬如賓，人前模範夫妻，年輕時也是郎才女貌的佳話，其實貌合神離，這些年背後多少心酸只有龐麗華自己知道。
霍坤明很少約束，參與她的生活，原先他呆在公司，如今他呆在自己的花圃，很少交流，一開始時，她也努力過，但霍坤明很少回應她，久而久之儘管她不服氣，但也無力改變只好專心經營自己的霍家女主的奢華生活，藉此麻痹自己。
「霍坤明……」龐麗華又怒又惱，冷冷的盯著霍坤明，不懂他今天抽的什麼風，居然這樣置她的臉面不顧。
李逸優見勢不妙，趕緊道，「伯母，好了，您別生氣，我也還有點事要處理，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來陪您。」
「逸優，你……」
「伯母，別跟伯父生氣，我沒關係。」李逸優忽的湊近，在龐麗華耳邊輕聲道，說罷，不等龐麗華回答，餘光快速的瞄過霍教授，教授淡然自若，眸光沒有半分的偏斜，李逸優暗暗地抿了抿唇，李逸優便匆匆離去。
「好了，好了，人走了，你滿意了？」龐麗華擺擺手，滿臉慍怒，「我也走。」
說著，龐麗華轉身就走，霍坤明沒有反應，無動於衷，龐麗華腳步頓了頓，心裡頭涼了一涼，迅速上樓。
這一出接著一出，齊正宇面色有些尷尬，算起來，他也是外人，好在沒人念叨他，即使龐麗華心裡明白，礙於齊家的關係也只能忍著不說。
「爸，這事……」
「我知道。」霍曄宸剛剛開口，霍坤明便笑笑打斷，「我知道你來是為了什麼，你爺爺也打來幾次電話催我把你跟李逸優婚約的事情處理掉，是我疏忽了。」
「伯父，您這意思是，您也不同意宸跟李逸優的婚約？」齊正宇凝眸疑惑道。
「結婚的事情，是宸自己的事，他的選擇是最重要的，我們霍家可沒有包辦婚姻的傳統。」霍坤明恢復以往的溫和，寬厚，整個人看上去和善，跟剛剛判若兩人。
齊正宇撇撇嘴，若有所思的一笑，意味深長的凝視著霍曄宸，這種時候霍教授也還是面無表情，眉眼之間流露出一絲淡然。
霍坤明沉默一會，繼續道，「宸，你跟逸優婚約的事情，我會跟你媽談談，這事，你不用插手。婚約的事本就是她自作主張，爺爺為了這件事一直不高興，催著我解決。」
「爸，勞煩您了。」霍曄宸恭敬道，語氣雖然平淡，但有著說不出的尊敬。
「父子倆客氣什麼。我知道你這麼多年遲遲沒有處理婚約的事情，是給你媽和我面子，不想讓我們難堪。看來你是遇到想保護的人了。」霍坤明話說的意味深長。
「爸……」
「伯父，您怎麼知道？」霍教授剛想說話，就被齊正宇興奮的打斷，「您也太神了！」
霍坤明臉上的笑越發隨意，也越發寬和，「宸是我兒子，我當然了解他的個性。以前不提婚約的事，是他考慮到我跟他媽媽，另外也覺得無所謂。如今提起，自然是因為這件事妨礙到他，又或者說，這件事會影響到其他人，他在乎的人。」
齊正宇連連點頭，崇拜的看著霍坤明，儘管他已經退居幕後，但姜還是老的辣。
「爸，這個……」
「我知道，你不說我也不會問。」霍坤明熟悉霍曄宸的秉性，朝他揮了揮手，「看正宇的反應，我就知道我說的沒錯，等這件事解決，就帶她回家裡來吧。」
霍叫獸淡淡一笑，嘴角微揚起一個弧度，沉聲道，「是，我知道了，我會的。」
「好，你回去吧，事情我會處理。」霍坤明也淡淡道，臉上的是難掩的欣喜，看著霍曄宸認真的樣子，他知道，他的兒子找到了那個他想保護，想陪伴的人。
霍曄宸微微頷首，緩緩起身，齊正宇也跟著起身，跟霍坤明道別，霍坤明笑望著齊正宇，「正宇，有些事也得麻煩你幫忙。」
「伯父，您放心，交給我。」齊正宇保證道，即使霍坤明沒有明說，齊正宇也知道霍坤明是要他照顧霍曄宸，準確點說是霍曄宸想保護的那個人，也就是海小米。
等車駛離老宅，齊正宇鬆了一口氣，霍曄宸一言不發，似有所思的，齊正宇伸了個懶腰，「宸，你說伯父跟伯母沒事吧？伯父他會怎麼處理你跟李逸優的婚約？」
「大概會吵一架吧。」霍教授淡淡道，語氣再平靜不過，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吵架？」齊正宇大笑，「你胡說什麼？都說伯父跟伯母感情好，年輕時候還是神仙眷侶呢。我看伯父他會哄哄伯母，不過，伯母脾氣那麼倔強這事難辦。」齊正宇感慨，想到這，心裡又有些為難。
他知道，霍曄宸不親自處理婚約的事，是顧忌霍家跟李家的名譽，也是考慮道是霍坤明跟龐麗華的面子，畢竟婚約是龐麗華訂下的。一旦霍曄宸親自解決，便是置兩家交情於不顧，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神仙眷侶。」霍曄宸冷聲念著這幾個字，在他聽來，這更像是一個笑話。
齊正宇瞥見霍曄宸眼底的一絲涼薄，他微微皺眉，想說點什麼，忽然瞥到從後視鏡里跟他搖頭的梁亦明，他微微一笑，沉默下來。
在很多人看來，霍坤明跟龐麗華都是讓人驚羨的一對，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都擁有讓人羨慕的資本。保養良好的身材，雄厚的背景，出類拔萃的兒子，他們看似又擁有一切，難怪被成為模範夫妻，可惜，這些跟霍曄宸的記憶背道而馳。
記憶里，父母關係冷淡疏離，很少有交流，對霍曄宸的教育也是完全相悖，完全不符合神仙眷侶的要求。只能說，兩人都很擅長演戲，或許這也是本能。
「對了，剛剛伯父說，霍家沒有包辦婚姻的傳統，但我聽說，伯父跟伯母婚事就是長輩們一手操辦的吧。」齊正宇忽然想起什麼，漫不經心地說道。
「沒錯。」霍曄宸淡淡一語，不以為然。
「果然，是伯父記錯了。」齊正宇聳聳肩，嘴角揚起得意的笑，「不過，就算是包辦，伯父跟伯母的感情也挺好的，當年還是一段佳話呢。」齊正宇邊回憶邊說。
霍教授沉著臉，沒有回應，也沒有反駁。齊正宇說的沒錯，霍坤明與龐麗華的婚姻是長輩的意思，但其中用了多少手段，耍了多少心機，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要不，宸，你跟李逸優湊合湊合得了，小米我來照顧，我保證好好疼她，愛她……」
「想死嗎？」霍曄宸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斜勾，面色沉沉，周身環繞著低氣壓，弄得齊正宇渾身一個哆嗦。
齊正宇掩嘴乾咳兩聲，陪笑道，「開玩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