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身不由己
「你說什麼？」米唐死死盯著海小米，眼神複雜，心裡的情緒也是一團糟。
「我說……真巧，我也是孤兒。」海小米淡淡的看著她，語氣頗為不以為然。
「你……」米唐怔在那，似乎沒想到海小米的回答，忽的，她噗嗤笑出來，「你厲害，為了討好我，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那我告訴你，你被騙了，我才不是什麼孤兒！」
「你……」小貓咪皺眉，迎上米唐的目光，米唐得意的對她笑，海小米臉色微微沉下來。
米唐放肆的笑，笑聲刺耳，小貓咪頓覺自己蠢，居然被米唐這個小丫頭給騙了。
米唐緩緩站起來，朝著海小米走來，把臉湊過來，冷笑著看著她，「你跟我想的一樣，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不過，你讓我很高興，好吧，我就接受你做我的老師。」
「謝謝。」海小米小臉冷冷的，沒有絲毫的笑意，眼眸低垂著不去看米唐那張得意的臉，「不過，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孤兒。」小貓咪每一個字都說的冷意十足。
「真的？」米唐湊近，緊盯著她看，海小米點點頭，沒說什麼，米唐笑著道，「不奇怪，你這樣的人，沒人會要你的。你跟我不一樣，沒人會喜歡你的。」
海小米心驀地一顫，拿顏料的手忽的一顫，顏料弄了她一手，她低垂著頭，「我去洗手間。」
說完，海小米便徑自離開。
她使勁搓洗自己的手，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她以前聽過很多難聽的話，比這更難聽的也有，但也許最近遇到了太多的好意，所以米唐的刻薄言語才會讓她如此難受。
海小米，清醒點，小貓咪用冷水拍了拍面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遍遍道。
等她回到畫室，米唐乖乖坐在畫架前，一臉得逞的笑，她喜歡看別人痛苦，尤其是海小米。
「孤兒老師，可以開始了嗎？」米唐無辜的瞪大眼睛看著她，嘴裡卻說著無比惡毒的話，海小米心裡擰了一擰。
「可以。」海小米淡淡道，小臉除了有些蒼白，便再無其他情緒，米唐有些失望。
兩小時的課，米唐沒有再找麻煩，但眼底深處的惡毒卻減少絲毫。說起畫畫，海小米很容易就忘掉所有情緒，完全沉浸於此，這讓她很快從難堪中抽身出來。
她很認真，眸光痴迷，米唐幾次忍不住看向她，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認真起來多有魅力。米唐對此又恨又羨慕，不由自主的想要模仿她，成為她，替掉她。
但第一步，她就失敗了。
米唐，毫無繪畫天賦，海小米很快便捕捉到這個信息，儘管米唐試著去努力，但還是一團糟。
「噁心！」米唐猛地推開畫架，厭惡望著地上的畫架，「我討厭畫畫，討厭。」
「你……」
「結束了，今天的課結束。」米唐咬著牙，狠狠道。
海小米看了一眼時間，還差五分鐘就兩個小時，她蹲下身子想把畫架扶起來，被米唐一腳踩住，「出去！」
「米小姐，你……」
「出去！」米唐手指著門的方向，惡狠狠道，「你還想賺錢吧，想賺錢就給我出去。」
海小米微微皺眉，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出門的剎那，她餘光瞥到米唐眸中的失落。她……海小米沒來及反應，米唐便「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小貓咪愣了愣，無可奈何。
「糖糖！」見她下來，柳煙立馬跑過來，一旁的孟嬈微笑著跟她欠了欠身子。
「今天的課結束了。」海小米莞爾，猶豫了一會跟孟嬈說道，「孟管家你們家小姐是有基礎的吧？」
「是的，小姐她從兩年前就開始學畫畫，但不知為何，一直以來進步的都不大。也許是小姐她太排斥，近來更不願意學畫畫了。」孟嬈思索了一會，悠悠道，「海老師，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她好像不怎麼喜歡畫畫，所以我想，也許你們可以讓她學點別的，她喜歡的。」海小米笑著說道，柳煙被她說得一愣，一個勁的跟她使眼色，海小米一愣，倏忽反應過來，米唐要是學別的了，不學畫畫，她去哪賺學費。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好在，孟嬈頗為為難的笑了笑，「海老師有所不知，小姐必須學畫畫，這是先生的命令，我……」
「命令？」海小米心一沉。
「是。」孟嬈臉色有些尷尬，「先生希望將小姐培養成出色的女孩，所以廢了不少心思。」
「但她不喜歡畫……」海小米話沒說完，就明白過來，在這個家裡，米唐沒有資格談喜歡不喜歡，難怪她如此叛逆，生活在這麼壓抑的氛圍里，米唐應該也不好過。
孟嬈正了正臉色，準備送客，「我送您出去。」
「不用，你去看看米唐吧，她情緒不太好。」海小米攔住孟嬈，說罷便牽著柳煙離開。
孟嬈怔了怔，示意傭人送她們出門，孟嬈抬眸看著樓上，一陣混亂刺耳的琴聲響起，不用想，是米唐的傑作。
海小米跟柳煙一路出去，不得不說這件別墅很講究，很有情調，每一處的設計都別具匠心。
「請問，你們先生姓什麼？」海小米忽的叫住送她們出門的傭人，傭人轉過身，抱歉的搖搖頭。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柳煙疑惑的看著傭人，對這個地方越來越不解。
「抱歉，二位。」傭人淡淡說道，臉上掛著客氣的笑，但感覺不到一點的笑意。
柳煙還想再問，便被海小米拽住，小貓咪示意她不要問下去，柳煙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罷。
出了別墅，兩人才算鬆了口氣，傭人看著她們上車才轉身回去，海小米的心底問號不比柳煙少。這戶人家神神秘秘的，好像見不得光似的，難道米唐是私生女？
想到這，海小米想起米唐騙她自己是孤兒，她居然相信了她，現在想想她的確挺蠢。
難怪米唐以為她是在討好她，但米唐如今這樣跟孤兒又有什麼區別？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海小米便為之一驚，轉念腦海中響起米唐說的話，她至少有錢。
孟嬈立在窗前，等到傭人回來跟她彙報之後，她才往米唐所在的琴房走去。
海小米的敏銳讓她詫異，也叫她多少有些慌亂，海小米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就是米唐天資有限。這點，孟嬈很清楚，米唐也很清楚，她之所以如此反叛拒絕學習，就是因為她學不好。
小時候還好，只要她更努力一點就好，但如今她學起畫畫，鋼琴越來越吃力，除了一張臉，米唐再平庸不過。
先生對她失望也日益增添，近來已經很少過來，也因此米唐的情緒才會如此動蕩不安，孟嬈暗自思忖，她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上，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廚房準備了您喜歡的糕點。」孟嬈敲門進去，面色溫柔。
「她說什麼？」米唐停下彈琴，陰沉著目光盯著孟嬈，那骨子狠厲全部在她眼裡，「回答我。」
「小姐……」
「海小米她說什麼？」米唐不耐煩。
「她說您學的不錯，再努力點……」
「你說謊。」米唐驀地抬頭，目光犀利，孟嬈臉色飛快的一沉，但很快便鎮定自若。
「小姐，我……」
米唐搖頭，做了一個讓她噤聲的手勢，「不是你說謊，就是海小米她說謊，但那傢伙，是不會說謊的。」
孟嬈微垂著頭，面色未改，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看來，小姐挺喜歡海老師的。」
「喜歡？我恨不得殺了她。」米唐笑，陰森森道。
「小姐，您累了，我去給你那點吃的。」孟嬈臉色不好看，但並沒有發怒，而是借口離開。
「你還沒告訴我，她說什麼呢？」米唐叫住孟嬈，不依不饒的追問她，孟嬈皺眉，背對著米唐沒有說話，「說啊，告訴我，我想聽聽，海小米她是怎麼看我的。」
「小姐您多慮了，她沒說什麼，只說明天會按時到。我想小姐無論是為了先生，還是為了您自己都再努力點吧。」孟嬈語氣沉沉，夾雜著幾分勸誡聽上去更像警告。
孟嬈語氣雖然不失溫柔，但已經很嚴厲，「先生看到您這樣，我想他會失望的。」
「你閉嘴！」
「小姐，您不想讓先生失望吧。」孟嬈忽的轉過身，眼神懇切的看著面色沉沉的米唐，她深知米唐的軟肋要害，就是先生，「先生差人送來口信，他這幾天會過來。」
米唐倏忽站起來，盯著孟嬈，眼中的興奮遮掩不住，「你說什麼？他會過來？」
「是，小姐。」孟嬈也笑了笑，氣氛總算沒那麼就緊張，畢竟米唐是小姐孟嬈得小心對待。
「真的？」
「真的，小姐。只是這些日子先生很忙，不確定哪天會過來，您好好準備。」孟嬈說完，補充了一句。
米唐深吸一口氣，心激烈的跳動，她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樣。她決不能讓他失望，絕不，米唐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