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遼使
“官家,官家…”
聽著殿外袁德海一聲緊似一聲的呼喊,趙禎無法,隻得推開懷中的張美人,不耐煩地問道:“何事?”
“官家,定西伯在樊樓遇刺,刺客兵器上抹了毒,伯爺昏迷不醒了。”
“啊…開封府怎麽搞的?快,更衣!”
不一會,穿戴整齊的趙禎出現在了門口,臉色鐵青得厲害。
“刺客抓到了沒有?”
“官家,刺客如今已經到了開封府,府尹和推官正在審…”
趙禎皺皺眉頭,顯然有些不滿意,突然停住腳步嚷道:“皇城司都他娘的吃幹飯的垃圾,讓刁至一來見朕!”
袁德海連忙衝後麵揮揮手,一個跟著的小太監立馬朝皇城司奔了過去,趙禎在前麵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吩咐道:“把宰輔們都叫過來,今兒這事兒如同在抽朕的耳光,告訴開封府,今晚我和宰輔們就在承明殿等著他們審出結果!”
“老奴遵旨,這就派人去開封府…”
“你親自去!讓太醫院值守的太醫跟著一起去,去看看定西伯,要用什麽藥材盡管從宮裏拿,媽的,朕剛封的爵位,這才過去多少天…”
……
“給我打,上鐵烙…”
“滋…”一陣青煙從皮肉上飄起,一聲沉悶的痛呼,綁在行刑架上的刺客緊緊咬住了固定在嘴裏的木棍,怒睜著的雙目和額頭上爆出的青筋,無不彰顯著對刑罰的恐懼。
“說不說?受誰指使?可還有同黨?”此時的富弼哪裏看得到分毫斯文儒雅,親手放下粘著血肉的鐵烙,惡狠狠地問道,身後一張桌案,案後坐著同樣被從家中叫來的開封府尹,神情冷峻,隻是看著並不說話
隻是這刺客顯然是受了嚴格的訓練,縱使身上已經傷得血肉模糊,就是死硬著不開口,聞言隻是搖頭,喘著粗氣顯然是一心求死。
富弼一看,眨了眨眼睛,一把抄起手邊的鐵鉗,蹭蹭竄到刺客身邊,喝道:“老子從現在開始每問一次,拔你一顆指甲,先讓你嚐嚐這滋味到底有多舒服!”
說完就瞪著血紅的雙目,鐵鉗牢牢夾住刺客的大拇指指甲,雙臂一用力,一塊塊粘著血肉的指甲硬生生從手指上給拔了出來,富弼為了給刺客增加痛苦,並不把指甲全部拔下,尚連著幾條筋肉,掛在手指尖兒上…
這滋味豈是尋常人等可以忍受的?那刺客隻覺得指尖那股巨大的痛苦直達心房,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攪個稀爛,七經八脈都要扯出來削斷,眼淚止不住的向外冒,想要放聲大喊卻又痛得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看你是條漢子,說出來…給你個痛快!”充滿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劇痛中陷入狂亂的大腦猛的清醒過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低垂的頭微微轉向富弼,輕輕搖了搖,富弼氣急敗壞,把鐵鉗一丟,對獄卒喝道:“給我把他指甲扒光,然後腳指甲,再釘上竹簽,最後閹割,看他能熬多久?”
“富大人…”府尹蒼老的聲音傳來,富弼連忙恭恭敬敬地走過去,行了個大禮。
“富大人,這人來頭不小,這身後人來頭也不小,除了我朝的王爺們有能力能豢養如此忠心的死士外,你且稍安勿躁地想想,還有誰有這種能力?”
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府尹即將退休致仕,富弼就是他舉薦的下一任府尹人選,這時他看富弼像是入了魔障,有些急功近利了,若是碰上這種油鹽不進的死士,衝動行事隻會適得其反。
富弼聞言後連忙自省,也覺得大悔,連忙喝止住將欲動手的獄卒,細細沉思起來。
“一般的刺客頂不住如此大刑,定西伯並沒有做過魚肉百姓之事,那些民間的大俠沒道理恨他…要說恨他的,也就是些權貴、鄉紳,可他們府中都有皇城司密探,若有妄動皇城司必有察覺,而這次,皇城司都沒有任何反應,隻能說明一點,背後主使之人並不是宋人!”
老府尹微笑撫須:“說得沒錯,接著想!”
富弼心中頓時通明,拱手道:“大人,我料這是敵國所為,要說仇恨,莫過於遼人了!”
“嗬嗬嗬,有道理,但也不能大意,交趾或者土司也有可能,今日酒宴上,狄青即將奔赴西南…”
“…下官去驛館質問遼人去!”富弼想定,就要向外走去,老府尹連忙起身攔道:“不可!”
“為何不可?這些契丹狗,京城中大庭廣眾之下行刺大宋伯爵,若是不能討個說法,我大宋的臉都丟盡了!”
“沒有證據,你憑什麽質問,你別忘了,這刺客還沒有開口!”府尹臉漲得通紅,富弼氣急,轉身又拿起蘸了鹽水的皮鞭,重重抽打起刺客來,鹽水順著傷口浸入皮肉中,一鞭鞭仿佛將三魂七魄都抽散了。
直到刺客昏死過去,富弼才停下,重重喘著粗氣,定西伯多好的孩子,和韓相、範使臣、曾公他們這幫人一條心,為了推動新政多次出謀劃策,大宋肱股之臣啊,而且征戰無有敗績,若要施行新政,大宋對外必須保持絕對強勢,稍有風吹草動,新政就胎死腹中了啊!
“什麽人?”
“奉刁都知令,提審刺殺定西伯人犯!”
“什麽?這是我開封府抓來的人犯,你們皇城司說提就提?這事兒好像不歸皇城司管吧…”府尹厲聲問道。
“老大人莫要為難小的,這也是官家的意思…”
刑房中眾人都眼巴巴看著府尹,隻見老人無奈揮揮手,皇城司衛士一擁而上,想拖一條死狗般將刺客帶走了。
……
驛館中,遼使駐地。
房內,遼使耶律貴敘正與副使就著小菜喝酒,一邊說著話。
“也不知那李現死了沒有…”
“難說,隻是在傳昏迷不醒,死不死的還不知道呢。”
“那就花些銀錢,讓那些個閑漢盯著他府邸,看看哪日掛白幡。”
“大人,我總覺得這是步險棋,宋皇絕對會懷疑到我們大遼,太勉強了…”
“你懂什麽,蕭台虎是陛下的遠房侄子,大遼貴胄,就應該白死?”
“是是是,咱們做臣子的按照陛下意思行事那是應當的,可下官就是覺得太倉促了些…”
“這耶圖巴是條漢子,不會亂說話…”
突然,門外傳來護衛的驚呼:“大人,大人,皇城司的人來了!”
耶律貴敘拿手巾擦了擦,沉聲道:“讓他們等著,我馬上就來。”轉頭又對副使道:“傳信回大定府,事兒辦砸了,快!”
“原來是刁都知,嗬嗬嗬,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遼使,刺客開口了,為何刺殺我大宋伯爵?若是誤會,那這誤會可就有些大了…”
耶律貴敘眯起雙眼,淡淡道:“定西伯在西北誅殺我朝勳貴,該死!”
“哼,京城刺殺,你們遼國難道想挑起爭端?”
“哈哈哈…刁都知你說錯話了,有來有往方為爭端,如今這宋遼之間的太平,本使覺得像是吾皇的恩賜…”
“大膽!”
“口出狂言!”
在場的宋人心中氣憤難平,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遼狗,不得好死!
遼使聽著四周傳來的謾罵,不以為意地笑道:“嗬嗬嗬,若是爭端能用口舌來解決,我大遼自然是要甘拜下風的!”
“耶律貴敘,說話還是要當心些,這裏可是大宋!”刁至一狠狠瞪著他道。
“哦?關於這個話題,應當去問問我大遼的百萬鐵騎,看看他們是不是覺得這花花世界,到底是你們宋人的,還是大遼的?”
我次奧,刁至一握著刀柄的手已經捏的暴起了青筋,欺人太甚,恨不得手刃此賊,不過那遼使一直言笑殷殷,仿佛就在等著自己出刀殺了他,一想到此,硬是將心中的熊熊火焰壓了下去。
耶律貴敘依舊有恃無恐道:“刁都知,莫要如此氣憤,你們還是要想想,好不容易出個這麽能打的將軍,還一不小心給別人弄死了,如今應當擔憂的,可是以後遇上大軍南下,應當找誰去抵擋了吧…哈哈哈!”
看著飛揚囂張的遼使,刁至一冷笑一聲,轉身就領著人走了,如今真相水落石出,接下來如何行事就看官家的意思了。
路上身邊一襠頭疑道:“都知,那刺客剛剛提了來,屬下記得他並未開口…”
“蠢笨,這事兒想想就是敵國所為,一家家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襠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拍腦袋:“大人好計謀,這遼使這麽容易就上鉤了,這要是小的去辦,就徒耗在審問上了,那如今這刺客怎麽辦?”
“先關著,養好傷,定西伯若是出了事就用來祭奠,定西伯若是萬幸醒過來,那就交給他處置吧!”
……
深夜的承明殿,傳來陣陣咆哮聲,年輕的大宋帝王站在禦座旁聲嘶力竭的怒吼著。
“一群酒囊飯袋,樊樓都能混進去奸細,那以後勳貴大臣們誰還敢出門下個飯館?你說說,開封府是不是難咎其責?”
開封府尹此時正跪在殿下,皇城司將刺客提走後,就有個小太監匆匆來到開封府宣了府尹進宮。
“臣萬死難逃其咎,請陛下降罪!”
“降罪降罪,若是降罪能換回定西伯,我寧可把你給供起來…”
“老臣無能…”
“你說得對!”今日趙禎顯然是動了真怒:“擬旨,開封府推官富弼年富力強,權開封府尹,至於你,朕念你年邁,致仕榮養吧!”
“…陛下…謝陛下隆恩!”
趙禎揮揮手,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待人走後,又開始咆哮:“這李現是不是腦子有病,一個伯爵,出門就隻帶了一個護衛!他就不能從軍中找點人?!”
韓琦連忙道:“陛下,定西伯的宅子是個三進三出的民宅,空間局促,住不下幾個人…”
“什麽?!伯爵就住這個?丟人!現眼!讓富弼從皇家宅院中選一套符合他身份的,讓他搬家!從今以後,凡三品以上或勳貴出行,護衛不得少於十人!”
呂夷簡連忙出班道:“陛下,定西伯是個特例,其他勳貴出行,隨從都不少於五十人,所過之處雞飛狗跳…”
趙禎一愣,這茬兒倒完了,若是頒布了這條政令,估計那些個勳貴會更加誇張,連忙改口道:“那這條旨意就隻下給定西伯一人,韓相,朕就拜托你多去看顧照料,大宋還離不開他,你就說,朕還等著大宋兵鋒遍及九州的那一天!”
韓琦剛要謝恩,突然一小太監衝進來跪下道:“陛下,刁都知有要事稟報!”
“快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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