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幕降臨,整個汴京一片燈火輝煌,就像天上閃爍的星星。
身著便衣的李現和張義二人,低著頭緩緩向馬行街走去,縱是兩人膽子再大也不敢穿著軍服去風月場所,開封府的巡捕盯得很緊,被逮到很麻煩。
馬行街南北幾十裏長,是著名的醫藥一條街,來錢最快的不外乎搶劫和賣藥,所以這條街有錢人特多。大款多,娛樂場所自然也在這條街上紮堆。一到晚上,燈火通明,直到天亮。
繁榮必然“娼”盛,宋朝色情業空前發達。幽坊小巷,燕館歌樓,舉之萬數。有宋一代,名妓林立,生意都能做到官家身上去,比如說北宋末徽宗與李師師的愛恨情仇就在《水滸傳》、《金屋夢》等曆史名著中有所印證,著實厲害。
汴京最高檔的風月會所當屬楊樓、豐樂樓,不過這兩個場子消費門檻太高,李現懷裏就帶了兩貫錢,怡香園的價位也打聽過了,逍遙一次也差不多了,就是銅錢太重,兩貫錢得有十來斤,背錢這件事情當然歸李現幹了,總不能讓張義幫忙吧。
一上馬行街,迎麵撲來陣陣藥材和脂粉的香味,汴京夏季蚊蟲肆虐,唯獨馬行街沒有蚊子,都被藥味給熏走了,再加上餐飲和娛樂場所一家挨著一家,所以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車水馬龍。
汴京繁華啊,鮮衣怒馬的達官貴人李現和張義是看都不願看一眼的,雙方差距太大,看了隻會徒增煩惱,不過妓院門口的迎賓女以及路過的小娘子倒是一個也沒有落下。
“小現兒你看,前麵那位小娘子姿態婀娜,粉嫩雪白,必是處子無疑…”張義盯著前方兩位女子的背影,歪頭低聲和李現交流著。
“張頭此言差矣,我觀此女臀大腰細,走路時兩腳分開不太容易合攏,而且身邊隻有一個丫鬟,並無男伴陪同,應當禦男無數,必是附近哪家店裏的姑娘!”李現前世閱女無數,聽張義那麽一說心中不以為然。
剛說完,前麵女子和身邊的丫鬟折向路邊一家掛著無數紅燈籠的小樓走了進去,李現和張義扭頭一看,“鳳鳴樓”三字躍入眼簾,張義默默給李現豎起一個大拇指。
“哎喲,兩位壯士一表人才,高大威猛,咱們鳳鳴樓的姑娘最是喜歡了,來來來,奴家安排樓裏的紅牌陪兩位喝一杯…”門口一個濃妝豔抹的老鴇穿著狐裘,一手提著香扇,一手搭上了張義的胳膊,魅聲道。
可能是常年軍伍很少接觸女人,張義哪裏擋得住如此主動的投懷送抱,登時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兩位一看就是親兄弟,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咱們鳳鳴樓今年剛開張,姑娘們都新鮮著呢,東家說了,開業三個月內八折優惠!”說著提扇子的手已經輕輕撫上了張義的胸膛,頓時驚道:“喲,大哥你…真是生的龍精虎猛,這哪家姑娘吃得消哦,嗬嗬嗬…”
張義早已像木頭人一般僵住了,李現一看,原來是個雛啊,敢情就沒來消費過吧,平時威風八麵全時裝的!
不過這打八折可是深深的打動了李現,這古時做生意信用非常重要,說打八折就不會像後世那般,先漲價後降價,而是實實在在的八折!
李現打定主意,拉過已經成關公顏色的張義,又一把來開風韻猶存的老鴇,道:
“別毛手毛腳的,我們是來找小娘子的,就你這樣的難道要給我大哥倒貼銀錢?”
誰知老鴇臉上更是蕩漾,連忙招呼著貴客進門,終於拉到生意了,這汴京,競爭太激烈了!
“我問你,剛才我們前麵進來的帶著丫鬟的小娘子是什麽人?”李現在老鴇耳邊輕聲問道。
“這位爺好眼力,那位可是咱們東家從西州回鶻帶回來的異域女子,錦姑娘!”
“那還等什麽,叫姑娘們出來吧。”李現夾著張義的胳膊,跟在老鴇身後往裏走著,媽呀,張頭渾身抖個什麽勁兒。
“爺您別急,咱們店分大中小三等廂房,間間雅致,如果沒有其他同伴,選個小廂房就夠了,不過呢,挑姑娘之前這房錢…”老鴇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李現鼓鼓囊囊的胸前。
“多少銀錢?”
“八折,800錢!”老鴇伸出四個手指頭。
李現看看樓內,客人確實不多,掏出800錢付了,老鴇得了錢更是殷勤,安排兩人進入了廂房,吩咐小廝準備酒菜,轉身安排姑娘們去了。
李現後世常被邀請去會所,見多不怪,不過張義已經如同木偶一般,一直到被李現扶著坐下,喝了一杯酒後才深深吐出一口氣,低聲道:
“小現兒,這這…太嚇人了,剛才那個女子身上殺氣重重,老哥我實在難以抵擋…”
“唉,張頭,來都來了,哪有坐下又走的道理?”一杯水酒跟著下肚,“張頭,小的鬥膽問您,不會是第一次來吧,嗬嗬…”
“說哪兒的話?我老張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見過的女人比你吃的鹽都多,切!”
兩人正互相喝酒逗笑,“篤篤篤”三聲敲門聲響起,隨著房門被輕輕推開,又響起老鴇的靡靡之音:
“兩位爺,姑娘們來啦!”說完身後響起陣陣絲竹之音,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麵的正是李現看中的錦姑娘,猶如仙女下凡香風陣陣,李現轉頭一看,張義死死盯著老鴇,手中酒杯頓在半空之中猶如石化一般。
唉,李現扶額,想不到啊,這堂堂神衛軍指揮使,竟然好半老徐娘這一口…
“行了行了,曲樂散了吧。”李現開口道,這大宋的娛樂業果真發達,小娘子入場還自帶BGM的,有創意,很有非誠勿擾的感覺。
怎麽說也是請上司娛樂,想上司所想,憂上司所憂,李現微微搖了搖頭,先衝進來的七八位小娘子打了個圈,然後衝老鴇道:“敢問這位姐姐,怎麽稱呼啊?”
“哎喲,也就會講話,奴家人稱石榴姐。”說完給李現拋了個媚眼。
“噗”李現沒忍住,恨不得一口老酒噴出去,心中巨震,星爺的素養太高了,隨隨便便的角色在曆史上都有跡可循。
“爺,您這是嗆著酒了?”說完就要上來查看,李現連忙擺手道:
“石榴姐,小弟隻是驚歎您的花容月貌,怎生得如此標致,遠望如出水芙蓉,近看如西施在世?”
“哎喲,爺說得奴家都羞了,你們二位不也是堂堂玉立、風流倜儻,您說的也不錯,當年石榴姐也是開封絕色,千金難求的…”老鴇憶起當年種種,話頭有點停不住了。
“那今晚就麻煩石榴姐陪我大哥共度春宵了。”說完拱手作揖。
屋裏眾人一聽都愣了,張義趕忙起身急得如孩子一般,搖手道:“小現兒,哪有老鴇作陪的,雖然哥哥沒來過,這點道理還是知道的…”
李現也不理他,後世年紀輕輕能混上副院長,這察言觀色的本領,耍起來可是溜溜的。
“石榴姐,您出價多少銀錢?”
石榴姐疑惑著看著眼前青年,人不可貌相,這一定是哪家的公子衙內,帶著忠仆過來尋歡的,可是怎麽就沒半點印象呢?
“奴…奴家作陪隻要400錢…”石榴姐怔怔地說,說實話,自己年紀大了,點她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少,要不然也不會跳槽到新開的鳳鳴樓,也不用大冷天的風吹日曬拉客,有人願意點自己作陪,賺到的銀錢可是拉客的好多倍,有錢不賺就是傻子。
李現一聽,哈,這麽便宜,又道:“那其他姑娘就散了吧,我們就點石榴姐和錦姑娘!”
說完就自顧自坐下,給張義和自己都倒上了酒,石榴姐眼明手快,喜從天降,立馬蹭著張義笑著坐下,與張義對飲起來,在她的熱情招呼之下,張義雖說臉龐依然通紅,話卻多了起來,兩人陣陣耳語是不是發出驚歎,氣氛熱火朝天。
“小女子敬爺一杯。”身邊傳來嬌柔甜美的女聲,如天籟一般,錦姑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李現含笑也跟著喝完,任憑美嬌娘給自己滿上,此時細細打量,果然是國色天香,臉長得和熱巴一般,身材凹凸有致,按照後世標準估計得有C了,胸部向下猛然一收細如柳枝,及至臀部又如蜜桃渾圓,腰臀比、臉蛋、身材樣樣出色,李現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都已想好孩子的名字了。
“聽說姑娘是回鶻人,離咱們大宋隔著吐蕃和西賊呢,怎麽流落至此?”
錦姑娘看著眼前年輕人,眼中無半點猥褻神色,心中也是驚奇,凡是點他的客人哪個看到他不是窮凶極惡般的想要直奔主題,誰還願意浪費時間攀談。
“家中遭難,流落到吐蕃,被東家買了來大宋,前世淒涼,小女子不忍回首,往公子海涵。”
“既然如此,在下不該多問,若有得罪之處實非我本意。”說完,舉起酒杯,兩人共飲。
錦姑娘又滿上一杯,問道:“公子魁梧奇偉,儀表堂堂,不知在汴京做什麽營生?”
“哦,我和我大哥是從揚州來的客商,我姓李,名慕白。”李現瞎話張口就來,臉色如常。
錦姑娘心中暗暗“呸”了一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揚州客商能說這麽一口流利的開封官話?不過也不點破,這種場合也見得多了。
“那公子都販賣些什麽啊?在汴京有鋪子嗎?”
“我…”沒想到這姑娘一直往下問,李現腦子一時短路,頓了頓道:“…我賣身。”
“噗”的一聲,錦姑娘剛進嘴的半口酒就這麽噴了出去,心中暗想,剛才那一副正氣淩然的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登徒子一個!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嗆到了嗎?哎呀,你衣服都沾上了!”
兩人尷尬當場,李現剛剛表現出來的優秀形象早已在錦姑娘心中崩塌無存,旁邊石榴姐的聲音傳來:
“錦姑娘還不快快服侍公子歇息?”
李現滿腦門黑線,錦姑娘雙頰早已羞得通紅。
門外張義和石榴姐依然還在喝酒吃菜,李先見之心中驚奇,難道張頭如此正派,領導沒開心,自己倒玩得胡天海地,這還得了!
“小公子出來了,哎喲,錦姑娘可無礙?”
李現朝裏麵努努嘴,坐下喝起酒來,石榴姐隻是打趣,剛才都聽得清清楚楚呢,兩人喝了一會酒,張義直說累了要回去,最後一算賬,錦姑娘800文,石榴姐400文,剛好一貫又200文錢,兩貫錢剛剛夠。
出了鳳鳴樓,李現還在回味,要說哪個少年不懷春?有宋一代,當兵的地位低下,被人稱為“賊配軍”,導致很多人都不願意將女兒嫁與軍人,所以李現也不奢望什麽正經姑娘,若能有一二紅顏知己也是不錯。
“小現兒啊,這石榴姐,真是人間尤物,女中極品啊!”張義感歎道。
“呃…張頭,我以為你們一直在外麵喝酒呢…”李現疑道。
“咳…咳…”張義悠悠地說道。
“……”李現無語,與上司探討這個問題不是一個智者的選擇,氣氛一度尷尬起來。
“嘿,這不是張頭和上雲兄弟嗎?”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李現一看,馬行街對麵大步走來兩個穿著軍服的禁軍,打頭那個不是石鑫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