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誅心

  「問我一個問題？」


  周塵一愣。


  沒想到，白衣寧峰，這時候，會說這個。


  不過，很快他就是反應了過來，臉上也是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沉聲道：「前輩請問！」


  而周塵心中，更是無比的戒備。


  這時候，白衣寧峰問的問題，怎麼可能簡單！


  十有八九，就關乎了他的生死！

  大意不得！


  白衣寧峰笑呵呵的看了周塵一眼，輕笑著道：「你來這裡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無非就是想要戰勝我，讓你的二代血脈，進行蛻變，變得更強，甚至超越我這一代血脈，關鍵時刻，能夠爆發出足夠強大的力量！抵擋那什麼黑暗軍團的入侵！保護九州天下和你身邊的人們。」


  周塵默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白衣寧峰也不在意，淡淡的道：「而這，也是小貓願意幫你的原因！因為，在他看來，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為了天下！你是站在大義的角度上！佔據了道德制高點的！幫你，那是應該的！」


  「甚至，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利益受到侵犯者，我也會覺得，你的做法是對的！」


  「像我這樣，阻撓你的，才是值得唾棄的。」


  「但……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是否，也真的認為，你是無私的？你，捫心自問，你自己，到底有沒有私心？」


  周塵又是一愣。


  捫心自問，有沒有私心？


  白衣寧峰的聲音很溫和，但這問出來的問題，卻很尖銳！說是誅心，都不為過！


  有沒有私心？

  如果周塵說有，那麼，他前來此地的根基，就將動搖！

  什麼道德的制高點，什麼大義，全都消失！


  甚至，說他是個小人，偽君子，都行！


  因為，他利用了所有人！


  周塵沉默了半晌，緩緩搖了搖頭，陳懇而認真的道：「我沒有私心！前來此地，確實並非為了我自己！」


  他說的是實話。


  正如他曾經跟貓哥所說的那樣，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依靠著自己，就能達到寧峰昔日的高度，甚至……超越他！

  但，現在，只不是形勢所迫！

  他沒有了那麼多的時間，只能想著走捷徑，快速的讓自己提升起來！

  而這種提升，對他本人而言，並非什麼好事。


  「哦？」


  白衣寧峰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塵，那表情，有些玩味，有些古怪。


  周塵坦然和他對視著，平靜的道：「我確信，我確實沒有私心！再說了，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我就算戰勝了前輩，真的讓我的血脈，得到了蛻變，在現在看來，是會讓我實力暴漲！但，從長遠看，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白衣寧峰點了點頭，「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你現在實力弱小，還沒什麼！等你實力在強大一點，尤其是，當你到了斬三屍的時候，這血脈之力，對你而言，就是莫大的束縛！不僅不會對你有所幫助，甚至，還會加大你斬屍的難度！」


  「對啊。」


  周塵點了點頭，眼神清澈，神色坦然，「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損人不利己，那我為何要做呢？為了我的私心？」


  「沒有私心？那就好辦了。」


  白衣寧峰沉默了一下，旋即，臉上就是漏出了一抹笑容。


  他目光直接落在了周塵的身上，淡淡的道：「周塵，既然你沒有私心，是為了九州，為了你的師長，朋友們，既然如此，那不如，讓我殺了你，如何？」


  周塵一愣。


  有些發懵。


  讓寧峰殺了他？


  白衣寧峰輕笑道：「很簡單啊，因為，你想要戰勝我，獲得更強的血脈，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戰勝那些黑暗軍團！」


  「說實話，就算你的血脈之力真的超越了我，成為了最強！就算最終，你戰勝了那什麼黑暗軍團，但這個過程，也絕對是很慘烈的！你們這邊，肯定會死不少人！」


  周塵默然，靜靜的聽著。


  白衣寧峰說的沒錯。


  確實如此。


  哪怕他得到了血脈之力加成，在加上，系統的財富值兌換成為經驗值，也無法擁有碾壓黑暗軍團的戰力！


  最多，也就和那黑暗軍團的皇，一換一。


  白衣寧峰笑呵呵的，「而我呢，戰力堪比二次斬屍！說句不誇張的話，你這個小小的超凡，短時間內，無論你機緣多大，運氣多麼逆天，都不可能與我相比！」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如果我出馬，我可以確保，你的兄弟，朋友，親友們，一個也不會死！甚至，我還會全力出擊，替你橫擊那些黑暗軍團強者，全力斬殺他們的皇！」


  「以我的實力，在加上你身邊那個女人，做到這一切，並不是特別的困難。」


  「所以，你，要不要讓我殺？」


  白衣寧峰負手而立，淡然的看著周塵。


  但。


  話語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你不是沒有私心，不是為了天下，為了你的兄弟朋友嗎？


  那我給你機會！


  只要你願意付出生命！

  那他們的命，就都能保住。


  這時候，你，如何選擇？


  實際上，這才是白衣寧峰，問周塵的問題！


  一人無過錯，但死這一人，可保其他人無恙！

  那，殺不殺這個人？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或許，你會說，殺！

  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著想！是為了其他更多的人活著！


  這，當然沒有錯。


  可。


  當這個人，是你呢？


  你，是否還願意？為了大局，成為犧牲者？

  這一刻。


  周塵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白衣寧峰笑了，「你看，當事情，真的輪到你身上的時候，你，不也猶豫了？」


  周塵沉默著，那虛幻的額頭之上，竟是有著冷汗開始浮現！

  自己如何選擇？


  說不願意？


  那他又怎麼證明前來此地，是沒有私心的呢？


  如果真的沒有私心，全都是為了別人，為了天下，那，如今有更高的選擇，就擺在面前，為何不選？

  說願意？

  他確信，寧峰真的會殺他！當然，他的承諾，他肯定也會去做！

  可。


  就這麼死了，捫心自問，真的甘心嗎？

  不甘心！

  片刻之後。


  周塵緩緩閉上了眼睛，苦澀無比，低聲道：「你贏了！」


  他輸了！

  這個所謂的問題，說白了，其實還是周塵和寧峰之間的一場較量！

  而在這場較量之中，他，一敗塗地！

  寧峰，既要殺人！還要誅心！


  誅他的心！


  如今。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


  卻讓周塵道心開裂，讓他明白，他，遠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