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吳小江回來之後沒多久,來報喜訊的隊伍終於到了。
沒有任何意外的,許明知又拿到了頭名,得了會元。再接下來,就是真真正正的歡喜和熱鬧了。
因為人在帝都皇城,自然不會如在許家村那般直接擺流水宴,宴請整個村的村民了。不過許家什麼時候都不缺人,連過年都不會冷清,就更別提現下了。
是以當日許家就很是熱鬧的辦了三桌宴席,算不得特別隆重,卻也決計不低調。
更多的慶祝,許爺爺和許奶奶都是想要舉辦的,不過被程錦月給攔住了。
許明知馬上還要參加三月的殿試,暫時還不能泄氣,得再努力努力才行。越是在這般臨近終點的關鍵時刻,程錦月越想要給許明知最放鬆的看書氛圍。
許明知考中會元的事情,許家人無疑都是很高興的。不過在座眾人之中,也有不那麼高興的。比如,趙琴兒。
趙琴兒並非故意見不得許明知好。只是今日她的情緒起伏很大,總覺得心裡很是不舒服。
趙琴兒的心情好不好,沒什麼人在意。王旭是真的沒有察覺到趙琴兒有不高興,程錦月和許明知則是根本沒有將趙琴兒放在眼裡。
乃至於趙琴兒心裡的那點憋屈就越積越多,到最後她直接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了,就默默獨自坐在一旁不吭聲。
與此同時,許奶奶和王旭很是熱烈的聊起了天。
王旭向來很喜歡許奶奶。認識這麼久以來,他直接將許奶奶視為了自家長輩般尊敬,一貫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
許奶奶對王旭也是一樣,直接就將王旭視為了自家的侄子。順理成章的,許奶奶也提到了子嗣的問題。
突然聽許奶奶說到孩子,趙琴兒的臉色變了變,本就很不高興的心情就越發糟糕,更甚至還帶了些許怒氣。
連她正兒八經的公公婆婆都沒指責她,許奶奶一個外人居然坐在這裡當著她的面出言諷刺?
她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只是暫時還沒懷上而已。再說了,她跟王旭成親也不過一年的光景,急什麼急?
「夫君,我累了,想回去了。」心下生出莫大的不滿,趙琴兒直接就開口說道。
王旭是真的沒覺得許奶奶的關懷有任何的不對。而且許奶奶的語氣也沒有諷刺,只是單純的關心罷了。最起碼王旭就沒有覺得,許奶奶提及孩子的話題有哪裡不對。
本來嘛,明知兄已經有了福寶和祿寶兩個兒子,現下又即將迎來第三個孩子,王旭自己也看著羨慕和眼紅。許奶奶就是真的將他當自己人,才會出聲關心的。
不然換個人坐在這裡,許奶奶怎麼可能浪費心思和唇舌去多問這些話題?
正是因著沒有覺得許奶奶在故意諷刺抑或羞辱,王旭整個人的心態都很是放鬆,跟許奶奶也聊的尤為歡快。
而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趙琴兒說累了,王旭根本沒有往深處多想,就轉頭對趙琴兒說道:「娘子累了就先在嫂夫人家裡歇歇。等咱們吃完晚飯,再回去。」
王旭並不認為讓趙琴兒在許家睡個午覺有哪裡不妥。許家很大,院子和屋子都有空著的。王旭對此很是了解,他自己也想過要在這裡留宿的。
說到底,王旭就是沒把自己當外人,才會這般安排。
許奶奶也沒覺得王旭的安排有哪裡不該。一聽趙琴兒說累了,當即讓吳小梅去收拾空屋子,再帶趙琴兒去歇著。
趙琴兒差點被氣死。
她哪裡是真的累了?她就是不想繼續在許家呆著,也不想再見到許家人了。
可是王旭半點不懂得她的心,非要強行留她在許家歇著,直接就讓趙琴兒一股怒氣憋在嗓子眼,很努力才勉強壓制了下來。
趙琴兒的家教是真的很好。儘管她很是不高興,可她不會表現出來。既不會跟王旭發作,也不會在許家人面前彰顯出來。最終,她只是站起身來,隨著吳小梅走開了。
而趙琴兒才剛一轉身的功夫,她的臉色就徹底冷了下來。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沒看出趙琴兒的不高興。她都直接開口說了,難道表現的還不明顯?最起碼程錦月和許明知就都知道了。
只不過這兩人都是厲害的主,愣是從頭到尾都秉持了沉默。
直到晚飯結束,王旭和趙琴兒離開,程錦月這才拉住了許奶奶:「娘,下次您別在王夫人面前提及孩子了。」
有些事情,第一次是無意為之,但是次數多了就不好了。今日趙琴兒是忍下來了,可再有下次就不一定了。
「怎麼了?不能提?」詫異的看著程錦月,許奶奶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問道。
「王夫人不是很高興。」見許奶奶是真的沒有察覺出來,程錦月提醒道。
「不高興?這有什麼不高興的?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又沒逼著她立刻懷上孩子。」許奶奶撇撇嘴,滿臉的不以為意,「我又不是她正兒八經的婆婆,還能真的整日盯著她的肚子不成?」
「就因為娘不是她正兒八經的婆婆,才不能當著她的面提孩子。」程錦月跟許奶奶是很親近的關係,基本上有什麼話都是直截了當的說,此次亦然。
許奶奶張張嘴,又閉上。她當然不會覺得程錦月是故意沒事找事,既然程錦月說了不該提,那就肯定是趙琴兒自己不高興了。
再一想到午飯那會兒趙琴兒突然說要回家的舉動,許奶奶慢了半拍的反應過來:「說了半天,那會兒她是真的想回去了啊!虧我還以為她是身子嬌貴,還特意讓小梅給她收拾了一間空屋子出來。」
「下次注意就好。」程錦月知道許奶奶沒有壞心眼,所以她才會等到趙琴兒走了以後才提及此事。
「成成成!娘下次肯定注意。」反正也不是自家媳婦,許奶奶當然不是非要提及此事。既然趙琴兒不喜歡聽,她下次不說了便是。
至於王旭面前,許奶奶下次會看著辦。要是王旭也不喜歡聽,她以後都不會多說半個字了。
只不過今日以後,許奶奶對趙琴兒的感觀就肯定會變上一變了。
另一邊,離開許家的趙琴兒終於長長舒了口氣,面色也變得輕鬆愉悅了起來。
王旭到底不是瞎子。比起方才在許家的怏怏不樂,再看看此刻已然露出歡喜笑容的趙琴兒,王旭抿抿嘴,毫無預兆的開了口:「娘子不喜歡去許家做客?」
「沒,沒有啊!」王旭的問話太過突然,趙琴兒差一點就下意識的點了頭。不過片刻后,趙琴兒又及時反應過來,忙不迭又搖了搖頭,回道。
王旭可是做生意的人。以前他是沒有往這方面想,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趙琴兒的身上,哪裡看不出趙琴兒的真實回答?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王旭才真正明白,趙琴兒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願意跟許家人走動和來往。
王旭當然不會強行勒令趙琴兒必須跟隨他的意志交友。他喜歡許家人,是他自己的想法和意見。而趙琴兒不喜歡許家人,只能說他們確實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也是,許家雖然出了明知兄這麼一位會元,可到底是農家出身。不像趙琴兒,從小就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自然說不到一塊去。
如此想著,王旭抿抿嘴,放軟了語氣:「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以後我不會再逼著你必須跟許家人交好了。」
趙琴兒的臉上瞬間就迸發出了驚喜的光芒,整個人都散發出了喜悅的氣息。不過片刻后,趙琴兒又很快收斂起了不該那般外露的情緒,矜持的搖了搖頭:「不會,我很喜歡許家人的。以後也該多跟許家人走動走動才是。」
要是沒有方才趙琴兒不自覺流露出的欣喜笑容,王旭指不定真的會相信趙琴兒的說辭。
然而事實上,趙琴兒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真實情緒都表現了出來,由不得王旭假裝不知道。
「沒關係。娘子不用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王旭搖搖頭,認真道,「娘子不高興,為夫也會不高興的。」
「那……」終於等來王旭分外體貼的關心,趙琴兒不禁就喜出望外,當即不再勉強和強忍,直接說道,「那我以後就不去許家了。」
王旭看得出來,這一刻趙琴兒臉上的笑容是尤為真實的。
再對比之前趙琴兒面對許家人的笑容,王旭後知後覺的發現,往日那個趙琴兒是如何的強顏歡笑,臉上的笑容又是如何的千篇一律。
說不上「敷衍」二字,可在許家人面前的趙琴兒確實沒有此刻這般的輕鬆愉悅,也沒有眼下這般的自在。
可是明明不喜歡,趙琴兒卻從未跟她說過,而且每次都能裝的若無其事,他甚至都沒能看出來。成親這麼久以來,他認識的趙琴兒真的是趙琴兒嗎?
最終,王旭一言不發的別過頭,看向了馬車外面。
並不知道身邊的王旭已經思緒飄遠,趙琴兒嘴角揚起,眼底儘是喜悅。
她終於可以擺脫許家人了,以後都不用再勉強自己去跟許家人接觸和相處,著實讓她感到輕鬆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