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有何不可？」聽著牙行管事的驚呼聲，許明知神色淡漠的問道。
「沒，沒有不可。」能夠將這麼個病懨懨的人賣出去，牙行管事當然是很高興的。
確定許明知和程錦月是真心想買這個人，牙行管事連銀子都沒多要，只開價二兩銀子就將人給賣了。
順利拿到王一山的賣身契，許明知和程錦月正要轉身走人，就被牙行管事又給叫住了。
「那，那什麼，這位善心的老爺和夫人，其實他還有個一起賣來咱們牙行的弟弟，也是個病秧子。就是不知道，您二位肯不肯……」話說到這裡，牙行管事也有些心虛。
沒辦法，好不容易碰到這樣兩個冤大頭，若是不一起賣了，他手裡就又要砸了一筆虧本生意。畢竟比起哥哥王一山，弟弟王一水的情況要更加的糟糕，其他買主都是一眼也不願多看的。
「他的弟弟？」聽到這裡，程錦月的眼神不自覺就亮了亮。她就說好像哪裡不對勁，原來是還差了一個人沒有帶走。
「那人也在這院中？」許明知的視線在院子里掃視一圈，開始尋找第二個病懨懨的人。
「不，不在院中。」一被許明知提問，牙行管事的臉色白了白，不自覺就壓低了聲音，氣勢也跟著弱了下來，「那人是個瘸的，打從賣來咱們牙行就一直躺在床上下不了地，所以……」
「不良於行？」皺了皺眉頭，許明知看向牙行管事的眼神就冷了下來。
牙行管事也知道自己今日這事做的不地道。看出許明知變了眼神，他連忙出聲補救：「那人的賣身價亦是極低，只需一兩銀子便可。不知老爺和夫人可願將其一併帶走？」
許明知和程錦月還沒開口回應，一直蜷縮在地上咳嗽個不停的王一山努力晃了晃昏沉的腦子，竭力讓自己清醒了點。隨後，掙扎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跪在了許明知和程錦月的面前：「求二位主子救下吾弟，屬下願以性命相報。」
屬下？尋常的護院可說不出「屬下」這樣的自稱，此人確實不一般。想到這裡，許明知的眼中閃過瞭然的情緒。
「那就一起帶走吧！」一兩銀子一個人，對程錦月而言著實沒有任何的壓力。如若能夠因此救下一條人命，程錦月並不會拒絕。
不過此般應答完之後，程錦月忽然反應過來，轉而看向了許明知：「夫君？」
她差點忘了，將人帶走需得許明知同意才行。畢竟只聽牙行管事所言，這個弟弟只怕會更加的棘手。
「都聽夫人的。」許明知輕輕頜首，未有提出任何的異議。
至此，許明知和程錦月很是乾脆利落的找好了兩個護院，王一山和王一水兩兄弟。
不過很明顯，這兩兄弟的身體都急需要治療。尤其是王一水的身體，不但得吃藥靜養，連雙腿都被折斷了。
故而一出牙行，許明知和程錦月就立刻將王家兄弟送去了醫館。
「兩人都是風寒入體，病情嚴重。若是再晚上半日送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們。」診斷過王一山兩兄弟的身體狀況，醫館大夫忍不住就搖了搖頭。
醫者仁心，但凡能多救一個人，都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善事。然而世上總有太多不平事，誰也沒辦法盡數兼顧，就只能儘力而為，能救一命便是一命了。
「那大夫只管用最好的葯醫治他們，銀子我們來出。」既然已經將王家兄弟帶了回來，程錦月也沒多想別的，徑自回道。
「我這裡的葯只能勉強護住他們二人的性命，後續的休養才是更大的難題。」搖了搖頭，大夫也沒避諱許明知和程錦月，實話實說道，「你們家裡若是能有人蔘，不拘十年、百年的，多給他們補補身子才好。」
人蔘？程錦月眨眨眼，慢了半拍才點點頭：「好，多謝大夫了。大夫只管將他們二人的性命護住就行。人蔘的事情，我們會另想法子的。」
打從王家兄弟被送來醫館，大夫就知道了這兩兄弟和許明知與程錦月的關係。
沒想到許明知和程錦月這兩位主子會如此對兩個剛買的下人上心，大夫不禁就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讚許的笑了笑：「只要你們有這個心，便是他們兩兄弟的大幸了。」
程錦月也跟著笑了笑，語氣很是溫和：「還得有勞大夫多多費心才是。」
許明知雖然沒有開口表態，卻也沒有攔著程錦月的決定。毫無疑問，他是默許了程錦月所說的每一句話，亦是毋庸置疑的站定在程錦月這一邊。
躺在床上的王一山和王一水兩兄弟都聽到了程錦月和大夫的對話。在聽到程錦月居然不惜為他們兩個下人尋找人蔘時，王家兄弟皆是目露震驚，心中頓生感激。
「不，不必了。人蔘那麼貴重的東西，屬下不……」王一山邊說邊掙扎著坐了起來，試圖拒絕程錦月的決定。
「沒事。再貴重也沒有你們的身體貴重。當務之急，還是先養好你們的身體為好。」沒有等王一山把話說完，程錦月不由分說的轉頭看向許明知，說道，「夫君，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好。」許明知頜首，放任程錦月先行離去。
回到家，程錦月接手照顧福寶和祿寶玩的重任，交代吳小江和吳小梅立刻收拾兩間乾淨的屋子出來，準備給王家兩兄弟住。
吳小江兩兄妹都是幹活尤為麻利的性子，很快就將屋子收拾了出來，並且在王家兄弟抵達之前，被程錦月告知了接下來即將面臨的狀況。
吳伯一家都是從牙行賣出來的，對王家兄弟自然就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又聽說王家兄弟重病在身，其中一人甚至不良於行，吳小江兩兄妹就更加同情王家兄弟了。
都是可憐人啊！而比起王一山和王一水兩兄弟，他們一家四口而今依然安好無恙，反而是極為珍貴和萬幸的事情了。
不管怎麼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他們肯定會用心照顧好王家兄弟，希望這兩兄弟能儘快好起來，別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要人蔘，要麼花銀錢去藥鋪買，要麼就只能自己上山去採摘。對於身負錦鯉運的程錦月來說，她肯定是選後者的。
來到豫州府近兩年的光景，程錦月對豫州府已經很是了解。說到上山，她立刻就想到了位於豫州府東郊的豫山。
豫山在這一代很出名，山高挺拔，深林密布。據傳聞豫山上常有豺狼虎豹等一眾野獸出沒，尋常人皆是不敢輕易上山。
程錦月倒是不害怕上山會遇到危險。不過她來到豫州府之後就一直很忙，光是布莊和食鋪都夠她耽誤時間和心力，她也就沒刻意跑去豫山上碰運氣。
否則，以她的錦鯉運，一不小心再抓到什麼稀禽珍獸，需得解釋和交代的地方就更多了。
不過眼下家裡急需要人蔘，程錦月想了想，還是打算今晚跟許明知報備一下明日上豫山的事情。
許明知和吳伯帶著王家兄弟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了。
將王家兄弟分別安置在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屋子裡，許明知去了福寶和祿寶的屋子。
程錦月正在屋子裡陪福寶和祿寶玩。見到許明知走進來，她也沒猶豫，直接就告知了許明知她想明日去豫山的事情。
聽程錦月說要去豫山，許明知抿抿嘴，說道：「我明日要去府學，恐怕不能陪你去豫山。」
「沒幹系。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真要帶著許明知，反而諸事不方便，程錦月自己也覺得尤為不自在。
「那你一定小心。」深深的看了一眼程錦月，許明知到底還是放了行。
「嗯嗯，我保證不會讓自己受一丁點傷的。」沒想到許明知這麼爽快就答應讓她去豫山，程錦月著實有些喜出望外，早先想好的那些說辭和理由就盡數用不上了。
許明知便沒再多說什麼了。
這一夜，程錦月睡得很好。次日一大清早，她就醒了。
許明知比程錦月起的還要早。在程錦月背著背簍準備出門的時候，許明知已經吃好早飯，前往府學了。
因為家裡多了需要照顧的王家兄弟，許明知將吳小江留在了家裡，自己則是獨自去的府學。
而多了吳小江在家裡幫忙，程錦月很放心的叮囑完吳小梅，懷著早去早回的念頭，出了家門。
豫山確實名不虛傳，比許家村的後山要高聳許多。程錦月一路很順利的找到豫山，半個時辰后就站在了一片人蔘地里。
程錦月也沒想到，豫山上居然還有這麼一小片人蔘地。哪怕算不得很大的範圍，也足夠程錦月帶回去救下王家兄弟了。
沒有耽擱時間，程錦月乾脆利落的挖了一滿簍的人蔘，順手還採摘了不少的蘑菇放在背簍的最上方當掩護。隨後，馬不停蹄的下了山。
家裡兩個傷員，還有福寶和祿寶這兩個鬧騰的孩子，程錦月著實沒辦法不掛心，於是就第一時間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