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你家要賣田地？在哪裡？」因著黑臉大漢的喊聲，許奶奶問道。
「就在這裡！兩位夫人你們看，這一大片田地都是我家的。我家田地很便宜的，別人家的田地起碼要五兩銀子一畝，我家只需要四兩就能買下一畝。」指了指周遭這一大片沙地，黑臉大漢的語氣很是慷慨激昂，立馬就擺出了一副「你們絕對佔了大便宜」的表情。
黑臉大漢的態度著實有些厚臉皮，許奶奶直接就被氣笑了，直接罵道：「老娘是那麼好糊弄的？當老娘沒種過地是不是？你家的田地別說四兩銀子一畝，就是三兩銀子一畝，老娘也不稀罕！不就是沙地嗎？老娘還能看不出來？」
「這位老夫人，您肯定是外地人吧！我跟您說，我家的田地雖說是沙地，可每年的收成都很好的，絲毫不遜色周邊其他的田地。這若不是我們家馬上要在豫州府開一間酒樓，手頭上的銀錢實在周轉不過來，我是說什麼也不會賣掉這三十畝田地的。」被許奶奶當面戳穿事實，黑臉大漢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繼續滔滔不絕的大力推銷自家的田地。
「不要！」先是千銀閣的掌柜，再是眼前這位黑臉大漢，許奶奶發現，這豫州府的人一個比一個不實誠，根本不如他們許家村的人那般樸實。
此般想著，許奶奶直接拉住程錦月，掉頭就要走人。
「別啊，兩位夫人再好好考慮考慮。如果四兩銀子太貴，我可以便宜一些的。三十畝田地一共一百一十五兩銀子怎麼樣？真的很便宜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沒想到許奶奶一言不合就走人，黑臉大漢不禁急了，追在後面就降了價。
黑臉大漢不降價還好。這一降價，越發證實了許奶奶的心中所想。許奶奶腳步越發加快，根本不想理睬黑臉大漢的糾纏。
黑臉大漢猛地快走幾步，張開雙手攔住了許奶奶和程錦月的去路：「一百一十兩銀子。這真的是最低價了。我當年買這些田地的時候，就是這個價錢。我沒有騙二位夫人，真的！」
為了這三十畝田地，黑臉大漢已經接連虧了五年。再不脫手，他真的要支撐不住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老娘不肯買你的田地，你還打算強買強賣？給老娘讓開！不然老娘就動手揍人了！」許奶奶哪裡是會隨便受人威脅的性子？眼見黑臉大漢居然還敢攔路，許奶奶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老夫人息怒息怒，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沒成想會遇到許奶奶這麼一個硬茬，黑臉大漢連連擺手，面上終於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老夫人您看，您來這邊是看田地的對吧？可是咱們這附近的田地都是有主的，好端端的誰家會把自己的田地賣出去？也就我家的田地因為要開酒樓的緣故才想要轉手賣出去，你們要是錯過我家，就真買不到這附近的田地了。」
「買不到也不買你家的！想拿沒有收成的沙地賣給我們，你這就是坑人，黑心腸的！」許奶奶才不吃黑臉大漢這一套。任憑黑臉大漢怎麼說，她就是不答應。
「哎，您這老夫人怎麼就是說不通呢？」見話說到這個份上，許奶奶還是不答應買地，黑臉大漢眼神一轉，就盯上了面嫩的程錦月，「這位少夫人，您幫忙勸勸，我家的田地是真的好，不可能沒有收成……」
「你剛剛說，三十畝田地統共多少銀子？」程錦月記得，就是許家村的田地，現如今起碼也要四兩銀子一畝。而豫州府這邊，都是五兩銀子往上走，稍微好點的田地都要六、七兩銀子。故而她才會說，她帶了一百三十四兩銀子，卻只想過買二十畝田地。
「一百一十兩。」黑臉大漢是五年前買的這一片沙地。當時的田地價錢還沒這麼貴，他因緣際會一共花了九十兩銀子。
現如今周遭哪怕最差的田地也漲到了五兩銀子一畝，偏偏他的這片沙地成了最大的拖累。別說一百一十兩了，他之前放話九十兩銀子，都沒人肯買。
畢竟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誰家不知道誰家的情況？這片沙地不單單在他眼裡是拖累，在周遭其他當地人的眼裡也是誰都不情願沾手的大麻煩。
故而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許奶奶和程錦月這兩位外地人，黑臉大漢才會那般迫切的非要將沙地賣給二人。
「老四媳婦你別聽他瞎忽悠。沙地不比咱們自家的田地，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收成。一年下來累死累活的，卻連咱們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買來幹什麼？放著這兒好看嗎？你可不許亂花銀子。這樣的冤大頭，咱家不準當。」生怕程錦月被黑臉大漢給出的低廉價格說動，許奶奶壓低了聲音衝程錦月叮囑道。
「娘，沙地可以種其他的東西。」程錦月也跟著壓低了聲音，悄悄附在許奶奶的耳邊，「我有把握，這三十畝沙地的收成絕對不比周遭其他田地的收成差。」
許奶奶皺了皺眉頭，雖然不想懷疑程錦月的話語，可程錦月到底不是種田好手，哪裡懂得這些？
「這位少夫人，您是聰明人，肯定知道買我家田地的事情對你們而言是極為划算的好事。換了別人家，可都是求之不得的。」一看程錦月這裡是突破口，黑臉大漢登時就來了熱情，極力跟程錦月說起了好話。
「不行！這事我不答應！」黑臉大漢不開口還好，他這一開口，許奶奶當即就不答應了。連考慮都不再考慮，就果斷回拒了黑臉大漢。
這一下，黑臉大漢徹底沒轍了，只得眼神著急的瞅向程錦月，寄望程錦月能態度強硬點，越過許奶奶做這個主。
程錦月當然不會跟許奶奶對著干。既然許奶奶說了不買，程錦月立刻就點頭應下了。
「哎，這位少……」沒想到程錦月這麼快就被許奶奶給壓制住，黑臉大漢幾乎快要絕望了。
「這樣，我們今天先不買，回去考慮兩日。兩日後，還是這個時間點，你在這裡等我們。不管買還是不買，我們都給你個答覆，可以嗎？」程錦月當然可以直接做主買下這些沙地，但是她不想惹許奶奶生氣，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讓許奶奶不高興。
「這……」一聽程錦月還要考慮兩日，黑臉大漢反而遲疑了起來。只聽這樣的說法，明顯是變著法在拒絕他……
「這什麼這？也就我這兒媳婦人善心善，才會被你的這些胡說八道給說動。換了老娘，老娘一個字都不願跟你說，還浪費兩日的時間去考慮？根本沒這個必要！」許奶奶是真的煩了黑臉大漢的糾纏，惡狠狠的怒道。
被許奶奶的怒火嚇住，黑臉大漢到底不敢用強的，就只能眼巴巴的目送許奶奶和程錦月就這樣坐上馬車離開了。
許奶奶和程錦月回到家的時候，福寶和祿寶正在喝羊奶。
家裡的羊是許奶奶特意去街市上買回來的。之前許奶奶在許家村的時候就提過要為福寶和祿寶買一隻母羊回來餵奶，即便後來到了豫州府，許奶奶也沒忘記這件事。
是以到了豫州府後的第三日，許奶奶就和許爺爺一起在吳伯的帶領下，前往街市去挑了一隻母羊。一起買回家的，還有二十隻小雞、五隻鴨和兩隻鵝。
反正他們現下住的宅院夠大，在後院圈一塊地喂些雞鴨鵝，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老夫人和少夫人回來啦！」吳伯一家四口都是勤快人。一聽到門外傳來馬車停下的聲音，吳小江和吳小梅兄妹二人立刻迎了出來。
再然後，不需要許奶奶和程錦月動手，吳家兄妹二人並吳伯一起，很快就將馬車上的布匹都給搬進了府宅。
「買了這麼多？」許爺爺才剛從菜地里回來，直接被這一陣仗嚇住了。
菜地是閑不住的許爺爺特意收拾出來的。前幾天他忙著學習駕馬車，倒是沒有顧慮到這一點。今天他正好留在家裡，趁著福寶和祿寶睡著了，閑來沒事的許爺爺就找了鋤頭收拾出一塊菜地，打算種些菜留著自家吃。
「老四媳婦給買的，說是要帶回許家村給老大他們。」許奶奶嘴上說著嫌棄的話語，語氣里卻不帶丁點怒火。
「那你也攔著點。隨便買兩匹就夠了，怎麼買這麼多？花了老四媳婦不少銀錢吧！」聽說是買給許大哥他們的，許爺爺倒是沒有反對。只不過對買的數量，生出了一定的質疑。
「還有四匹是給咱們老兩口的，我攔都沒攔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這位老四媳婦的口才有多厲害？這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我是徹底說不過她。」許奶奶搖搖頭，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想她在許家村可是罵遍十里八鄉都沒有對手的厲害人物，而今居然敗在了自家兒媳婦的手上，真是她以前想也沒有想過的事情。
許爺爺頓時就沒言語了。
說起程錦月的本事和能耐，許爺爺看得比許奶奶更清楚。程錦月可不單單是口才厲害，其他各方面都厲害。他家就只會幹吼的老婆子，根本不是程錦月的對手。
「對了，我今天給福寶和祿寶買了兩個大銀鎖。走，咱們拿去給福寶和祿寶帶上。」許奶奶很是積極的拿著銀鎖就往福寶和祿寶的屋子跑。
「你買的？」跟在身後的許爺爺問道。
「我挑的，老四媳婦給的銀子。」許奶奶腳步沒有停下，嘴上的笑容始終沒有退散。
就知道會是這樣。許爺爺無奈的搖搖頭，不再多問了。
毫無疑問，他家老婆子是徹底被老四媳婦給管制住了……
「老四，你快瞅瞅，福寶和祿寶的銀鎖好不好看？」將兩個大銀鎖掛在福寶和祿寶的脖子上，許奶奶扭頭問許明知道。
「嗯。」視線掃過福寶和祿寶，許明知點點頭。
「除了銀鎖，還有銀釵。老四媳婦挑的，確實好看，就是太貴了。兩支銀釵就花了七兩銀子，加上這兩塊銀鎖，足足用了老四媳婦十二兩的嫁妝銀子。」許奶奶是故意說給許明知聽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要讓許明知知道他們許家又花了程錦月不少的銀子。
許明知自然聽出了許奶奶的言外之意，卻並未給出解釋，只是沉默著聽許奶奶繼續說。
「對了老四，娘要交代你一個任務。」見程錦月沒在屋裡，許奶奶壓低了聲音，朝著許爺爺招了招手，示意許爺爺也走近點。
見到許奶奶這般神秘的模樣，許明知和許爺爺都看了過來。
許奶奶向來不是會故作玄虛的人，她如此表情無疑就是真的發生了大事。
「老四媳婦想要買田地，今天咱們一起去了西郊。西郊那邊的田地確實很好，也很肥沃，但卻不是每一塊田地都是好的。」說起買田地這事，許奶奶別提多重視了，解釋的尤為仔細，「老四媳婦被一個黑臉大漢說動，想要買三十畝沙地。你們也知道，沙地根本就沒有收成。所以即便那個黑臉大漢要價確實很低，我卻沒有準許老四媳婦買。不過老四媳婦的意思是，回來考慮兩日再給對方答案。我就怕她人善心善，輕易被一個外人給說動了。」
銀子在程錦月的手中，許奶奶肯定不會要過來自己收著。可置辦田地不是小事，那一片的沙地真的不能買。
「沙地？」許爺爺皺了皺眉頭，立刻回道，「那確實不能買。」
「對呀，就是不能買。」許奶奶重重點了點頭，扭頭去看許明知，「老四，你說呢？」
「她說要買？」沒有立刻回應許奶奶的問話，許明知不答反問。
「娘瞅著你媳婦的意思是想買。」許奶奶倒也沒有責怪程錦月的意思，就是直言告知了程錦月的態度，「她還跟我說，買了那三十畝沙地，她肯定能保證收成不錯。老四你說這話怎麼可信？娘就覺得你媳婦在胡鬧……」
「那就買。」沒有其他二話，許明知給出了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