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來到豫州府後的日子,比程錦月預想的要更加舒適。不過,也有讓她不適應的地方。那便是,她再也沒辦法隨心所欲的上山去抓野味換銀子了。
儘管她的小金庫里並不缺銀子,程錦月還是不希望坐吃山空。也所以,她得另外再想個來錢的法子才行。
不過暫時為止,程錦月還沒想到太合適的路子,就還在籌謀階段。
「這個給你。」將手中的紅木箱擺放在程錦月的面前,許明知說道。
「嗯?什麼東西?」看著桌上的紅木箱,程錦月好奇的問道。
許明知沒有接話,任由程錦月打開了紅木箱。
「銀子?」程錦月之前也給過許明知錢,不過給的是銀票。而今許明知給她的,則是滿滿一箱子白花花的銀子。
「你收著。」說著話的功夫,許明知又遞給了程錦月一個小木匣。
小木匣比紅木箱要小不少,看著並不顯眼。程錦月才剛數完紅木箱里的五百兩銀子,就被小木匣引走了注意力。
「這個又是什麼?」程錦月順手打開,驚訝的發現裡面不單有他們所在府宅的房契,還有兩間街鋪的契書,以及吳伯一家四口的身契。
「你哪來這麼多的銀子?」一木箱子的銀子就已經很多,再來兩間街鋪的契書,程錦月真的很懷疑,許明知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府宅和街鋪都是你給的那兩百兩銀子買的。吳伯一家四口的身契也是用你的銀子買的。」沒有任何的隱瞞,許明知如實說道。
撇開程錦月給的那兩百兩銀子,許明知的身家確實只有紅木箱里的這五百兩。以後肯定會有更多,但暫時還沒結算到許明知的手中。
「都給我收著?」聽出許明知話里的言外之意,程錦月問道。
「嗯。」金銀財物對許明知而言,都只是身外之物。如若他想,日後必定能賺的更多。
「那我要不要跟爹娘如實說?」許明知將銀子都給了她,就證明了他並未亂花她的嫁妝銀子。許爺爺和許奶奶那邊,哪怕許明知自己不去說明具體情況,程錦月完全可以幫忙去解釋。
「不用。」許明知倒不是故意想要隱瞞許爺爺和許奶奶,而是這麼多的銀子於許爺爺和許奶奶而言,無疑是莫大的負擔。二老已然年邁,只怕會因此寢食難安。
「那我看著給爹娘添置一些衣物。」知道許爺爺和許奶奶都是再樸實不過的老人家,程錦月點點頭,轉而說道。
「好。」在照顧家裡的種種細節這方面,許明知自認比不上程錦月,也願意將這個家交給程錦月來打理。
「還有大哥大嫂他們。王公子何時會回家?方不方便幫咱們帶一些東西送回許家村?」其實在離開許家村的時候,程錦月有想過要不要留些銀子給許大嫂。不過轉念一想,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想也知道許大嫂不會收她給的銀子。而且許奶奶當著全家的面發了話,大房、三房和四房現下也是內分外不分,在銀錢上面不准許有任何的瓜葛。
程錦月既不想讓許大嫂為難,也不想惹許奶奶不高興,便準備來到豫州府後,再買些禮物送回許家村去。
「王旭會在豫州府呆半個月。你慢慢準備,到時候一起讓他帶回許家村。」提到讓王旭帶禮物回許家村,許明知沒有異議,回道。
「那食味軒的事情,王公子也會幫忙一起處理?」程錦月知道,他們來豫州府的這幾日里,王旭幾乎每天都會來找許明知報道。想必食味軒的事情,王旭也已經跟許明知說過了。
「王旭找過食味軒,食味軒已經答應此後不會肆意打出我的名號。不過,食味軒最近另外邀約了兩位秀才成為詩會的領頭人。」許明知神色未變,坦言相告他最新得知的消息,「那兩位秀才一位姓程,一位姓梅。」
「我娘家爹和梅先生?」據程錦月所知,鎮上的秀才統共也沒有幾位。姓程無疑就是程青遠,姓梅想必就是梅先生了。
「是。」程青遠會成為食味軒的座上客,許明知並不意外。不過梅先生居然也答應了此事?許明知就很是失望了。
「不對呀!既然食味軒答應了不再打出你的名號,就更不該找上我爹和梅先生才對。怎麼還……」程錦月皺了皺眉頭,立刻就覺察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他們鎮上誰不知道程青遠是許明知的岳父大人?又有誰不知道梅先生是許明知的私塾先生?食味軒這樣做根本就是變著法的利用許明知的名聲,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王旭就沒想到這麼多,還跑到我面前來邀功。」面對程錦月的反應,許明知突然將話題扯到了王旭身上。
「王公子是讀書人,性子太過耿直,自然想不到這些彎彎道道。」程錦月對王旭的感觀挺好的,當即幫忙王旭解釋道。
而且食味軒的手段確實有些令人防不勝防,之前還只是明面上的利用,現如今卻連程青遠和梅先生也被牽扯其中。更讓人無語的是,偏偏程青遠和梅先生都中了招。
聽聞此事,程錦月真心不知道該誇讚這兩位在鎮上成名已久的秀才是太過正直不阿,還是感嘆二人太過不問世事。總不至於,這兩位都只是單純想要去詩會上以文會友?
至少在程錦月的印象里,程青遠肯定沒有這份清高。如果沒有利益可圖,程青遠鐵定沒有這般的好說話。天知道食味軒究竟給了程青遠多大的好處!
「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子過於狡詐,所以才會想得到這些小人伎倆?」許明知的語氣陡然間就低沉了下來。
「我沒……」毫無預兆遭遇許明知的指控,程錦月不禁有些傻眼。
「梅先生那邊,我已經修書一封去問明情況。你爹爹那邊,是你自己處理,還是我來解決?」沒有聽程錦月的解釋,許明知接著說道。
「還是我來處理吧!」對付程青遠,程錦月自認有些手腕。至於許明知,還是安心讀書的好。
聽說豫州府學人才濟濟,許明知身在其中想來壓力甚大。科舉一路本就不輕鬆,許明知還是不要太過分心的好。尤其這個分心的緣由,還是來自原主、也就是她現如今的娘家。不值得,也不划算。
「嗯。」如果程錦月最終沒能處理好,由許明知再接手,也不是問題。
收到許明知的來信,梅先生不禁有些慚愧。又見書信中問及食味軒詩會的事情,梅先生輕嘆一聲,久久沒有提筆回信。
這件事,他原本是不想答應,也不願前往的。讀書人實實在在做文章方是正道。那般沽名釣譽的詩會只不過是文人相輕的附庸風雅,於提高才學全然沒有丁點的用處。
然而,他夫人收下了食味軒送來的銀兩,且說什麼也不肯再還回去。
最終,梅先生就只能應邀成為食味軒詩會的領頭人了。
這樣的理由,梅先生著實沒臉告知於人,尤其還是告知被他借了名號的許明知本人。
相比梅先生,程青遠就是真心想去參加食味軒的詩會了。
這些年程青遠自詡不管是他的文采還是學識,都足夠的優秀。然而,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彰顯他的優秀。
現下卻是不一樣了。他成為了食味軒詩會的領頭人,跟許明知的私塾先生並駕齊驅,儼然在告知所有人,他的學識水平遠遠高過許明知。
這樣的風光和得意,程青遠怎麼可能拒絕?他非但不會拒絕,反而巴不得食味軒將詩會的名頭鬧得更大,也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一事實。
至於程錦月的來信,程青遠看到了,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他一向就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兒,程錦月也從來跟他不是一條心。程錦月非但不願意為了他這個親爹的名聲考慮,甚至連程路逸這個親弟弟的前程都放任不管,害得程路逸再一次沒能通過府試。
這筆賬,程青遠隨時都打算找程錦月算呢!
「爹,不然你還是別去參加食味軒的詩會了,我真的很需要許明知這位一等稟生的指點。」程路逸也看到了程錦月的來信。正是因為看到了,他才會心生更多的期待,「我找人打探過,王旭就是憑靠許明知的指點,才順利考過縣試和府試,成為了童生。而且王旭最近又跑去豫州府請許明知指點文章了,只怕他很快就會成為秀才。王旭的才學怎麼樣,爹你也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如我。可現下我已經被王旭拉下很大一步了,我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想當年王旭曾經來過程青遠的私塾進學,不過因為王旭實在太過榆木疙瘩,程青遠直接斷定此子日後必定難成大器,連他只有四歲的小兒都比不上。
要不是王員外給的銀子足夠多,程青遠一開始根本不會收下王旭這個學生。
可更讓程青遠生氣的是,明明是他看不上王旭,可卻是王旭主動離開了他的私塾。
因著損失了王家的一大筆銀子,程青遠對王旭很是耿耿於懷,直接就對外放話:王旭這輩子都考不中秀才,連童生都不可能考上。
結果呢?王旭現下不但考上童生,眼瞅著還有極大的可能和希望能考中秀才!
這樣的事實對程青遠來說,著實太過打臉,也折辱了他的名聲。
一想到王旭一旦考中秀才,便能跟他平起平坐,程青遠的心情別提多麼的糟糕。
而這樣的心情對比程路逸科考路上的處處受挫,程青遠就更加煩躁了。
「我不是已經託人從豫州府給你買回許明知編寫的府試題冊?對你根本一丁點的用處也沒有。許明知的才學都是假的,根本不值得相信。」原本程青遠確實對許明知抱以很大的期望,畢竟有王旭這個前車之鑒在。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大費周章的請人從豫州府幫忙送回府試題冊。
然而,明明看了府試題冊,程路逸還是沒有考過府試。
是以,程青遠再也不相信許明知了。
「爹,我把府試題冊借給同窗看過了。他們都考過了,就只有我……」一想到那幾位同窗才看了不到三日許明知編寫的府試題冊就順利考中童生,程路逸別提多憋屈了。
可再憋屈,他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許明知的府試題冊沒有用。只因,托他那幾位童生同窗的大力宣傳,而今許明知編寫的府試題冊在鎮上賣的很好,很受學子們的追捧。
而且程路逸還聽聞,就連豫州府學的先生們,也鼎力誇讚許明知的學識極好,由不得程路逸不相信。
「他們不過是踩了狗屎運罷了。」程青遠不屑的撇撇嘴,對程路逸提及的那幾位同窗很是嗤之以鼻。
程路逸是程青遠一手教出來的,程路逸的同窗毫無疑問也是程青遠的學生。在程青遠眼裡,那幾位學生的學識都太過粗淺,根本不值一提。
也就是這次的考試題目確實簡單,他們的運氣又不錯,否則他們怎麼可能會考中童生?根本是痴人說夢。
「即便是狗屎運,他們考中童生是事實。爹,如果我下次還考不中童生,丟的也是您的臉面。到時候外面的人不會說兒子過於愚鈍,只會非議爹您的才學不夠好,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你確定要放任我一直這樣下去?」但凡有其他機會,程路逸也不想去找許明知。可是,他真的沒有其他退路了。
程青遠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程路逸說的沒錯。其實不需要等到下次府試結果出來,而今就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當著他的面問及程路逸為何屢次過不了府試的緣由。
他連親生兒子都教不好,又怎麼教得了其他的學生?這幾日已然有學生來找他退出私塾了。如果再出幾個王旭,他只怕再也沒辦法在鎮上有立足之地……
「爹,我想去豫州府找許明知。他是我姐夫,就理當幫我。」看出程青遠的鬆動,程路逸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程青遠沉默許久。最終,一咬牙,點了點頭:「去,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