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嵦雲梭慢慢停在天衍宗的上空,韓穆薇被小天菩從修鍊中叫醒,出了廂房,來到甲板,看到立在甲板邊緣的紅衣男子,便走上前去:「大師兄,」后駐足在其右下手,垂目看向底面的連綿峰巒,倍感親切,此時很有一種遊子歸家之感。


  「恭喜小師妹,成功進階築基,」沐堯扭頭看向身旁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轉眼刺毛小女孩也已長大:「這次秘境之行,感覺怎麼樣?」


  「挺好,活著回來了,」韓穆薇抬首回視沐堯,忍了好一會終是沒忍住:「大師兄,您能不要這樣看著我嗎?,」此時對著這張完美無暇的臉,她是心如止水,不起一點漣漪:「您這欣慰的眼神會讓我想起我爹。」也會讓她產生一種自己是個冷情女子的錯覺。


  「好,」沐堯還真的依言不再看她,就是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小師妹是準備先回家,還是直接回逍遙峰?」


  「回逍遙峰,」不把手裡那些東西都安頓好了,韓穆薇可不敢亂跑,她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小藏寶閣。


  看來小丫頭這次秘境之行是收穫頗豐,沐堯見到掌門領著一群元嬰、金丹出來迎接,就先行下了嵦雲梭:「你先待一會。」


  韓穆薇瞧著這陣仗,小心臟怦怦地跳動著:「菩菩,你有沒有一種很為我自豪的感覺?」掌門領著一眾元嬰師叔伯親自出來迎接,這叫她該如何是好?


  「不是來迎接你的,」薇薇兒的臉可真大,小天菩不得不提醒她:「未行他們是來迎接站在你身後的中年漢子。」


  韓穆薇身子一頓,后忽地轉身頭也不敢抬,拱手拜道:「弟子逍遙峰韓穆薇拜見老祖。」釋甲道尊可是煉虛中期的劍修,這次他們能平安回宗真的是多虧了他及時出現,攔住了無極宗的海昀道尊。


  「不必多禮,」釋甲也是見嵦雲梭停擺了才出了廂房,哪想會正巧遇到韓家小女娃:「你長得跟韓顯很像,」尤其是這雙含笑的杏目幾乎是像了九成。


  說她像一個男子,雖然這男子是她家老祖宗,但還是讓韓穆薇甚覺自己長得不太成功:「老祖,弟子是個女娃娃。」


  「哈哈……,」釋甲起先還沒想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后明白了不禁大笑,只覺這韓家小女娃有趣極了:「對,是我的錯,不該說你長得很像韓顯,不過娃娃,當年你先祖可是蒼淵界一代風流人物。」


  五十歲結丹,一百零九歲成就元嬰,蒼淵界百歲榜榜首的位置他獨佔四十六年,直至其滿了百歲才讓出來。要不是後來出事,現今天衍宗明面上可就不止三位化神修士了,更甚者煉虛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不過既然韓顯沒有隕落,那他現在的修為就是個謎了。


  消失一千餘年,至今修仙界還有他的傳說,韓穆薇真的想要見見她家這位老祖宗是如何的了得:「弟子羞愧,日後定當克己慎獨明善誠身,努力修鍊,不負先祖之風。」


  「你已經很好了,」這是個無論資質還是悟性都絲毫不遜於鳳鳴的娃娃,也許鳳鳴成就元嬰之後,天衍宗的新一代領軍人物就屬她了。釋甲輕輕拍了拍韓穆薇的肩膀,他好似明白天一為什麼看好她了?這無關於韓顯,只因為她足夠優秀。


  韓穆薇小臉紅紅的:「多謝老祖誇獎,」雖然她臉皮厚,但被高層人士這樣直白的誇讚,還是頭一回。


  釋甲見未行已經候在宗門廣場,也就不再拖沓,取出一個玉盒:「這裡有一些小玩意,你拿著玩吧。」


  「弟子多謝老祖,」韓穆薇拱禮之後,就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恭送老祖。」


  釋甲道尊下了嵦雲梭沒一會,韓穆薇他們一眾弟子就下去了。進了內門,還未回到逍遙峰,韓穆薇就迎面遇見了她師父,跟著也不用回逍遙峰了,師徒兩直接移步三言鋒。


  上了三言鋒,進了衍行殿,韓穆薇就聞到了一股清香撲鼻的茶香,剛走了兩步,身著黑色龍紋錦衣的未行就迎了出來:「師兄、韓師侄你們來得正好,快來嘗嘗我剛烹的雲霧茶。」


  善德真君是一點沒在客氣,如入自家破竹屋一樣,背手邁著八字步入了內室。韓穆薇可不敢那般,老老實實地跟在她師叔身後,進入了內室落座。


  剛一坐下,未行就給韓穆薇倒了一小杯雲霧茶:「師侄嘗嘗看這茶怎麼樣?」他師兄一回宗門,腳還沒站穩就跟他顯擺弟子孝敬的紫元草,那得瑟勁兒,他承認他心酸了,回了三言鋒正好看到未名,把他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心裡才好受一些,開始辦正事。


  「很好喝,」這可是極品雲霧茶,韓穆薇只抿了一小口,雲霧茶中所蘊含的清寧之氣瞬間湧向全身,頓時神清氣爽,垂目看向小白玉杯中還剩下的那點茶,一時間竟捨不得將它一口喝完,畢竟依照她現在的修為,也就只能來這麼一小杯:「多謝師叔款待。」


  「師侄生分了,」未行笑著又給坐在他上手的善德真君斟了一杯:「我與師兄乃是多年兄弟,你……」


  「是師兄弟,」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拉關係,善德真君太了解他這師弟了:「咱們現在還是生分點好。」


  未行看向善德真君,是一臉備受打擊的樣子:「師兄,你說這話良心安嗎?」這麼多年他給這小眼擦了多少次屁股,他當他是親兄弟,可這沒良心的竟在關鍵時刻跟他生分,拖他後腿。


  「我沒良心,」善德真君面不改色地繼續大口喝著雲霧茶,一點都不想理他這個虛偽的師弟:「拿來,我自己斟,」拎著茶壺對著他發愣幹啥?他這又沒雷音烏庚竹。


  未行看著伸手過來奪茶壺的老小子,真想一茶壺栽他腦袋上,不過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只能鬆手把茶壺給了他,轉頭又是一張笑臉地面向他家可愛的師侄:「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師叔能滿足的盡量滿足你。」


  韓穆薇也乾脆,直接讓小天菩放出小竹子,立時一棵一尺余長的烏金色似晶玉一般的竹子出現在了茶几上,引得正在飲茶的善德真君眼都直了。掌門未行看著小竹子,腦中回憶著宗門典籍中關於雷音烏庚竹的記載。


  「小竹子需要一處安寧之地修鍊化形,」韓穆薇開始敘說雷音烏庚竹提出的要求:「它每兩百年會助一人渡雷劫,前提是不得強行契約它。」小竹子很實在,提出的要求也並不苛刻。


  「行,這個完全沒問題,」未行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強行契約那也得有那本事才行:「我會在宗門秘地劃一塊地方給雷音烏庚竹,那裡不但安全,靈氣濃度也適合它修鍊。」


  這就是一活神仙,他是絲毫不敢虧待,只希望日後它化了形,能看在這點情分上善待他們天衍宗,在關鍵時候能搭把手,他天衍宗就已感激不盡:「師侄,你想要什麼獎賞?」


  韓穆薇瞧向正在試圖去撥弄雷音烏庚竹的善德真君,見其壓根沒注意到她,也就不指望這個不靠譜的師父了,看向正與老頭你推我擋的掌門,眨巴著一雙清亮的杏目,一臉嬌憨不知世事地問道:「師叔,宗里準備給我什麼獎賞?」


  「你是想要再進一次藏寶閣,還是想要晶石?」價格沒談妥,他也不好現在就收起雷音烏庚竹,但他這師兄真的是太不安分了,未行再一次攔住某隻想要去觸碰雷音烏庚竹的爪子,不由得氣惱傳音問道:「你就不能安生一點嗎?」這老不要臉的,弟子還在這呢,他就不能給他留點掌門威嚴嗎?

  「我只是想要摸一下,沾點神氣,」善德真君自覺很冤:「又不是打它主意,你緊張什麼?」他一雷靈根修士,要這個用處還真不大,單純只是好奇。


  有什麼好好奇的?未行就是不讓開:「要沾神氣,就讓師侄把天菩給你抱抱,」天菩是神植,而且已經化形了,那簡直就是神氣活現。


  善德真君聞言,再看向未行的眼神就不對了,就好似在看流氓地痞一般:「小天菩是個女娃娃,怎麼能隨便摸?」


  此時韓穆薇就好像在看啞劇一樣,不禁懷疑坐在對面的兩位真的是元嬰真君,他們真的長大了?不過正經事還是要說的,她仔細思慮后,回道:「藏寶閣暫時就不進了。」她上次進去藏寶閣差點什麼都沒拿到,修為沒達金丹之前再進去已然意義不大。


  未行點首:「可以,那藏寶閣就不進,」不用去對著那小氣鬼,他也省事,「宗門給你一千塊靈晶,你看如何?」


  靈晶?韓穆薇努力控制住面上的表情,心中的小人已經開始數靈晶了,經了此事,她自覺眼界太窄:「一千塊靈晶?」忍住沒有吞口水,她心裡的理想價位也就才一千塊極品靈石,垂首看向面前的這棵一尺余長的小玉竹,力求將它刻進腦子裡,日後再遇見這東西,她還帶回來賣給她師叔。


  而此時坐在韓穆薇神府里的小天菩是徹底沒眼看她了,緊閉著雙目,告訴自己這都是窮鬧的。


  「最多一千一百塊靈晶,」韓穆薇遲遲沒有回應,未行便直接報出了宗門給的上限:「師侄,就這個數不能再多了。」主要是因為這雷音烏庚竹化形之後,去留難定,宗門也不能過於強求。


  「行,」韓穆薇連連點首,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夜暴富,掌門真不愧是她親師叔。


  她話音剛落,未行立馬收起桌上的雷音烏庚竹,后才拿出一個昏黃色玉盒放到桌上:「我給你取的都是土靈晶,你點點。」


  「不用不用,」韓穆薇表現得很大氣,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將那玉盒收進了儲物戒中,后見掌門開始收茶具,又笑眯著眼,腆著臉湊過頭去問道:「師叔,您這收仙器嗎?」


  未行聞言去奪茶壺的手不由得一頓,抬眼看向對面的捲髮小女娃:「收,」這丫頭是有備而來呀?他立時又坐回了蒲團上,擺正了姿態:「丫頭,你還有什麼好東西就拿出來吧,宗門絕對會給你個良心價。」


  這話說到韓穆薇心裡去了,要不是她師叔大氣,她也沒這麼爽快,直接喚出了剛挪到晶石上待著的聚魂燈,還不等她開口,坐在對面的兩人就驚叫出聲:「聚魂燈?」


  「對對呀,」他們這是怎麼了?韓穆薇都被他們給驚著了,直覺裡面有事,小心問道:「這聚魂燈有問題嗎?」


  「聚魂燈沒問題,」善德真君難得的嚴肅了一回:「有問題的是聚魂燈的上一任主人……」


  「不對,」善德真君話還沒說完,就被未行給打斷了,此時他一臉凝重,再不見剛剛的隨性了:「你可知聚魂燈的上一任主人是誰?」


  韓穆薇木木地搖了搖頭:「這是我在鍾曉秘境中得的,它上一任主人不是鍾曉嗎?」可鍾曉又是誰?

  「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你的先祖寒逍郎君韓顯,」未行長嘆一口氣,一雙眉頭擰得死死的:「說是寒逍郎君也不是很正確,應該說是寒逍郎君的道侶。」


  可是寒逍郎君的道侶是誰,卻無人知道。據宗門記載當年寒逍郎君結丹之後出宗歷練,一去三十年,再回宗時是帶著一個嬰孩回來的,單看眉眼就知那嬰孩是寒逍郎君韓顯親生。寒逍郎君也未否認,但他卻稱道侶已隕落,並以心魔起誓此生獨鍾一人,不再迎妻妾。


  「那個嬰孩是未足月出生,生下來就魂魄不全,」收了這個徒弟之後,善德真君有去宗門藏書閣第七層查閱過寒逍郎君的生平記事:「聚魂燈是跟著寒逍郎君一起回來的,但在補養好嬰孩的魂魄之後就消失了。」


  這什麼跟什麼呀?韓穆薇腦子都被這些事情給炸糊塗了,她知道她這一脈是老祖宗韓顯嫡脈,也知道老祖宗只有一個兒子韓郢,資質不佳,止步築基,早已隕落,但卻從未聽說過老祖宗的妻子,就連韓家宗祠中也未有供奉,按理說這個不應該呀?


  「那……那這聚魂燈怎麼跑去了鍾曉秘境?」這是叫韓穆薇最想不通的一點:「難道鍾曉秘境跟……跟……,不可能,鍾曉秘境都已經現世萬年之久了。」她家老祖宗滿打滿算也就才一千四百歲。


  「師侄,」未行看向韓穆薇:「這聚魂燈你還是收回去,」作為天衍宗的掌門,寒逍郎君還未隕落的事情他自是清楚的,「也許有一日你會有用到它的時候。」他一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你哪天真的用不著它了,你再把它讓於宗門。」


  「可它是跟我回來當鎮宗之寶的,」韓穆薇看向亮得刺眼,一直在努力表現的聚魂燈,很是慚愧,她也知道目前聚魂燈是不能賣了,伸手輕撫著布滿銹跡的燈座:「魂燈兒,你長得這麼漂亮,我有點捨不得你,要不你再跟我待一段時日,我請我師叔把鎮宗之寶的位置先給你空著。」


  這話一說完,聚魂燈就熄了,又飛回了韓穆薇的儲物戒中。韓穆薇也是心累,仙器賣不成,接著又掏出了一個玉盒。未行拿過玉盒,看了看玉盒上的封印,尷尬地笑笑:「師侄,這個……有勞動手解下上面的封印。」


  韓穆薇想起這是小天菩封印的,立馬接過來解封,只是封印剛解,玉盒就崩裂了,嚇得她立時就收回手,跳離,而下意識接住玉盒的未行則被瞬間冰封。


  善德真君見狀也不敢耽擱,捏碎了一塊玉符,后瞪了一眼不省心的小徒弟,不疼不癢地斥道:「裡面是玉骨冰機樹,你怎麼不說一聲?看把你師叔凍得,」說著還伸手去推了推,「都成冰柱了。」


  韓穆薇見當初小天菩收玉骨冰機樹時挺容易的,也就沒在意那麼多,看著被冰封的師叔,她有點心虛:「我……我……」


  「玉骨冰機樹?」天一道君趕來時見到的就是未行捧樹的人形冰雕,笑問:「娃娃,這也是你帶出來的?」


  「是,」韓穆薇無奈點首,看著天一老祖拿出一個墨玉盒就開始結印,跟著被她師叔捧在手裡的玉骨冰機樹就飛向了墨玉盒,而此時她師叔開始冒寒氣,不久就傳來一聲「啊切」。


  一個噴嚏打完,未行身上的冰霜也融化了,他長呼一口寒氣,后看向他這衍行殿:「師伯,你家沐堯準備什麼時候結嬰?」他要退位讓賢。


  「沐堯一心向道,不會接你這攤子的,」天一道君得了一株玉骨冰機樹,心情正好:「你還是早點歇了這心思,」他要回去選塊好地種樹,可沒空在這叨叨,取出一隻墨玉盒:「來,娃娃,這是給你的買樹錢。」


  韓穆薇一聽這話,也不管她師叔了,趕忙過去接了過來:「多謝老祖,」還沒等她話說完,天一人已經不見了。


  韓穆薇打開玉盒一看,滿滿一玉盒的靈晶,只是數完之後,心情就有點複雜了,扭頭看向她親師叔,撅著嘴說到:「這裡有九百九十九塊靈晶。」原來雷音烏庚竹就比玉骨冰機樹貴一百零一塊靈晶。


  未行尷尬了,笑著摸了摸鼻子:「哈哈……,沐家財大氣粗。」反正玉骨冰機樹是種在後山秘地,誰買都一樣,正好給他省了一筆。


  這真的是親師叔嗎?韓穆薇看向老頭:「師父,我們走,回去種樹。」


  「哎哎哎……,別別別,」未行一看小丫頭這樣子,趕忙攔住:「我這有一件飛行靈寶,你肯定喜歡,」他趕緊把東西拿出來:「這就當是師叔給你的添頭。」


  韓穆薇現在還真缺飛行類的法器,原本她也就是做做樣子,沒想到她師叔還真的接下來了,看著那件淺粉色蝴蝶珠花,立時她就喜歡上了,剛想動手拿,就聞一旁的老頭開口道,「再來幾塊符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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