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女人的聲音溫婉又輕柔,陸承策循聲望去,便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而馬車裡坐著得赫然便是崔妤。
她握著一角暗色花紋的織金布簾正朝這邊看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
見他循聲望去,便又同他點了點頭。
車夫趕著馬車朝這邊過來,兩人的距離也被拉得越來越近。
等離得近了。
崔妤才又笑著問道:「世子今日是休沐嗎?」
陸承策點了點頭,他坐在馬上,一身黑色勁服,腰間除了慣常用得佩劍之外,便只系了一隻已經有些年歲了的荷包,看著崔妤的神情同平時並無兩樣。
冷清又寡淡,喊她,「崔姑娘。」
面對陸承策這般態度,崔妤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此時周遭人來人往,不時有人悄悄把目光往這邊遞來。
她卻好似沒有瞧見這些目光似的,半仰著頭望著陸承策,笑得十分溫婉,就像老友相逢一樣,語調輕鬆又溫柔,「世子今日是準備去東郊嗎?」
說完,見人眉峰微皺,便又低聲跟了一句,「我記得今日是阿蘿的生辰,便想著去東郊看看她。」
說起「阿蘿」兩字的時候。
崔妤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悵然若失的嘆息,連帶著聲音也低了許多,不過在看向陸承策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一抹十分溫柔的笑容,沒有特意的避險和諂媚,語調如常,「若世子也是去那,我們便一起同行吧。」
陸承策的馬匹就停在崔妤的馬車邊。
兩人的距離並不算遠,又因為特意壓低了嗓音的緣故,說的這些話也只有車夫和跟隨在崔妤身邊的丫鬟才能夠聽見,外人是聽不見的。
可即便如此。
那些若有似無的目光還是時不時地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圍在城門口的這些人,有些知道他們的身份,有些不知道的也從身邊人的話語之中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未婚夫妻在城門口相見,原本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可偏偏兩人的關係卻不僅於此,若是永安王府沒有出事,那麼他們如今一個仍是永安王府的女婿,一個則是永安王府的世子妃。
可現在,一道聖旨,把他們兩人牽絆在了一起,這樣狗血又頗為牽絆的事,怎麼可能不引人關注?
可以說,自打當日天子那道聖旨賜下,京城裡頭關於這樁婚事,關於陸承策和崔妤兩人的故事就沒少被人提起,茶樓里的戲折寫了一道又一道,那些貴人開起茶宴、花宴的時候也是少不得要說道幾句的。
陸承策雖然從來不去理會那些事。
可他身在錦衣衛,底下耳目眾多,想知道京中的消息太容易。
這些日子,他那些下屬沒少說起這些事,對於崔妤如今的處境,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並不好受。
這世道對女子總是百般苛責的。
思及此,陸承策手握韁繩,薄唇微抿,似是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崔姑娘,你……其實不必如此。」他微斂著眉,聲音還是一如先前那樣,冷清,「如今外頭議論紛紛,恐怕你今日一去,又該有人嚼口舌了。」
「這於你不利。」
崔妤聞言,卻是想也沒想說道:「他們說他們的,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如先前溫婉,未有一絲變化,而後的話也是侃侃而談,溫柔又堅定,「世子放心,崔妤從來不是那種聽旁人嚼幾句口舌就會心生憂憤之人,他們說他們的,我不聽便是了。」
「倘若真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心生憂思與悲憤。」
她說到這的時候,聲音微頓,是過了一會,才嘆道:「那麼崔妤早在一年前就該閉門謝客,從此一個外人都不見了。」
一年前。
正是永安王府出事之際。
那個時候永安王府滿門伏誅,顧辭潛逃在外,不知所蹤,那會就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說道崔家和永安王府,以及她和顧辭。
後來顧辭墜入懸崖,生死不明。
她跟顧辭的婚約斷了,又有不少人明裡暗裡說道一些不中聽的。
這些事,陸承策也知道,就如崔妤所言,倘若她真要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活,那麼一年前,恐怕她就已經受不了了。
其實若真論起來。
當初永安王府那一樁事,崔妤也算得上是一個受害者了。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
只是不等他開口,身前的崔妤便又說道:「何況,我如今和世子已然是牽扯不開的關係了,縱使避嫌,又有何用?」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又低了一些,就連臉上的笑意也湮沒了一些。
等到陸承策看過去的時候,忙又露出了一道很淺的笑,似是已經開解完自己,又安慰起他一樣,「我知道世子對阿蘿的心意,也知道這是天家賜婚,不可違抗。」
「世子也無需覺得有什麼。」
「你需要一個妻子,我也需要一樁婚約,如今這樣挺好的。」
陸承策倒是沒有想到崔妤竟是存著這樣的想法,有些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見到她那張面上的表情從頭至尾都不曾生有一絲變化。
他抿了抿唇,終是未再說什麼,只留下兩字,「罷了。」
就如崔妤所言,他們如今既已被賜婚,縱使避嫌又有什麼用?
不過。
今日崔妤這一番話,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對崔妤雖是舊識,卻從無男女之情,當初接下聖旨也不過是因為聖意難違,他會娶她、照顧她,給她該有的體面和尊敬。
可除此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的了。
如今見她也是這般想法,心下難免是輕鬆了一些。
這樣一個知根知底,又知曉舊情的女子總比其他人要好上許多,至少,他不必憂心怎麼去相處,也不必擔憂內宅的事。
面上冷清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就連一直緊繃著的身形也變得逐漸放鬆,他低頭看著崔妤,道:「走吧。」
說完。
陸承策率先掉馬往城門外去。
而崔妤在他轉身之後便落下手中的車簾。
車夫重新趕起了馬車。
車輪壓過地面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音,馬車內另有紅泥小爐煮著茶,崔妤面前的丫鬟名叫順心,她這會跪坐在墊子上,一面拿著小扇扇著紅泥小爐,一面擰著眉同人道:「小姐,您又何必如此?」
「您這些日子可沒少受什麼委屈,倒不如把那些委屈都同陸世子說上一番,保不准他還會心生憐意。」
崔妤聞言卻只是輕笑一聲,她纖細的指尖落在膝蓋上,聲音十分溫柔,「你不懂。」
「他從來不理會這些,與他說這些,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起初聲音還是十分尋常的,可餘光在瞥見腳邊擺著祭拜用的紅燭紙錢,眼神微冷,就連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
「他這個人啊,在乎的東西不多,陸家那些親人,還有便是……」崔妤伸手拿起一角紙錢,緊緊地握於手中,「顧珍。」
熟稔的兩字,卻被她說得咬牙切齒,偏偏她的面上始終保持著一抹溫和的笑容。
崔妤閉起眼,緩和著心中的情緒,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小手輕輕撫平著手裡微皺的紙錢,彎腰放好,繼續說道:「要打開這個男人的心扉,便只有和他站在同一條線,憂他所憂,擔他所擔,讓他行事不必有後顧之憂。」
「可您這樣……」
順心有些不高興的努起了嘴,「也太委屈了些。」
崔妤一聽這話,卻笑了起來,她望著順心,嗓音輕柔地說道:「這是我之所求,如今得償所願,心滿意足,又豈會委屈?」
這話說完,她掀起一角車簾往外看去,能看到陸承策的身影,他就處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黑色勁服把他整個人的身形都拉得十分修長,寬肩窄腰,讓人看著便心生依賴。
崔妤就這樣望著她,眉眼溫柔,唇角含笑。
她知道陸承策心裡沒有她,可她不著急,餘生還很長,她只要好好陪著陸承策,他總會知道誰才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
而此時靠近護國寺的山林小道之間。
慶俞趕了一路的馬車,如今眼見約定的地方快到了,這才把速度慢慢緩和了下來。他一手揚著馬鞭,一邊扭頭朝馬車內的幾人說道:「五爺,夫人,快到了。」
話音剛落。
身後的布簾就被人掀了起來。
蕭知一手握著布簾,身子半往前傾,臉上的表情還是未曾放鬆的樣子,帶著一抹擔憂和緊張,「真的,不會出事了嗎?」
她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
顧辭見她擔憂了一路,如今還是不曾放鬆,剛想出聲安慰,可還不等他開口便有一道凌厲的目光朝他看來。
他扭頭看去,便見陸重淵十分不友善地盯著他,表情雖然淡漠,但眼神已經頗為兇狠了。
他心裡不禁好笑,倒是沒再去安慰阿蘿。
陸重淵見他未再有所動作,這才收回目光,然後朝蕭知看去,雖然臉上還是那一派冷漠的表情,但眼神卻變得柔和了許多,就連聲音也帶著一絲安撫的樣子。
「別怕,不會有事了。」
蕭知循聲看去,見到陸重淵那張臉,原本高懸的那顆心倒是也落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馬車停下,不遠處站著十餘人並著一輛馬車,眼見他們的馬車停下,領頭的一人便走了過來,朝坐在馬車裡的陸重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喊道:「都督。」
「嗯。」
陸重淵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下車,就握著一盞茶慢慢喝著。
餘光看到蕭知望著那人的神情才移開嘴邊的茶盞,同人說道:「這是我的人,和慶俞一樣,他們幾人武功高強,一定能護他平安抵達夏國。」
聽到這話。
蕭知這顆擔憂的心總算是徹底落下了。
她一手握著車簾,一面是同外邊領頭那人客氣道:「這一路,便勞煩你們了。」
那人一聽這話,忙彎腰回道:「夫人折煞了,既是五爺吩咐,屬下等人必定萬死不辭。」他這話說完,又跟著一句,「如今時辰差不多了,未免旁生枝節,請顧世子先隨我們離開吧。」
顧辭沒有意見,點了點頭。
等下車,他站在馬車邊,看著馬車裡的幾個人,然後還是把視線落在了蕭知的身上,看了有一會的功夫,最終把目光移向陸重淵,同他商量道:「陸都督,我有幾句話想同令夫人說。」
陸重淵一聽這話,握著茶盞的手便又收緊了一些,他沉著臉,皺著眉,一副神情十分不好的樣子。
不是都說永安王府的顧世子最通禮儀?
這是有禮儀的樣子?
緊抿著唇。
陸重淵可以說是很不高興了。
尤其餘光瞥見對面坐著的蕭知,見她一瞬不瞬地望著顧辭的方向,整個人都呈現出一副濃濃的不舍感,他心裡那股子不高興就升得越來越高了。
倘若眼神能夠成刀子。
恐怕現在顧辭就被陸重淵戳了一萬個窟窿。
「五爺,可以嗎?」蕭知也想跟哥哥再說幾句話,發覺陸重淵一直不曾出聲,便轉過頭,見他神色不好的樣子,也只當他是忌諱自己的妻子和外男見面。
遂又把聲音放輕了一些,「就一會會。」
陸重淵本來是想說「不可以的」,可這話還沒從喉間吐出,就看到蕭知望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似生怕他拒絕一樣。
他嘴角緊抿,掩藏著心中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才別開視線,語氣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蕭知見他答應,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她彎著一雙月牙似的眼睛,望著陸重淵,「五爺,謝謝你。」然後她也顧不得再說別的,便由如意扶著走下了馬車。
等走到顧辭身邊。
她仰著頭想喊人一聲「哥哥」,最終卻還是沒有喊出,不過臉上還是帶著些笑,似是高興能在臨別前,和他再說一番體己話。
兩人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而身後的陸重淵眼見他們並肩而行,本來就不算好看的臉色,沉得就更加厲害了,他死死握著手裡的車簾,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兩人的身影。
涼亭距離馬車不算遠,但也不算近,蕭知和顧辭這會就站在這處。
陸重淵目光一直追隨著兩人的方向,這會他靠在馬車上,眼睛就死死地盯著那個涼亭的方向,偏偏以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顧辭大半身影都擋在蕭知面前。
別說看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了,就是連做什麼,他都看不到,臉黑得要死,手裡握著的茶盞也彷彿快捏碎了一樣。
早知道這樣。
他就不應該放人過去。
陸重淵本來每日都顯露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勢,可此時身上的氣勢就像是冰凍三尺一樣,無論是侯在外頭的慶俞還是那十多個護衛,都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
蕭知倒是不知道陸重淵此時是副什麼樣子。
她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顧辭,強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細白的小手緊緊揪著顧辭的衣袖,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
紅唇也因為哭泣輕微打著顫,可喉間的話翻來覆去卻只有一句,「哥哥。」
該說的,能說的……
早在很久以前就都說了。
如今她這滿腹不舍和惆悵,也只能用這兩字去概括。
「如今倒是越來越愛哭了。」顧辭一邊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一邊有些好笑地嗔道,等替人擦拭完那斑駁的淚痕,才又沉聲叮囑道:「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去做危險的事。」
「有什麼事……」
原本是想說「送信」的,但想想他此去夏國又不是做客,未免生出事端,恐怕連居所都不能透露,便也只好撫著她的頭髮,改口道:「就同陸五爺商量。」
「我見他待你是極好的。」
蕭知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我若有事會同他說的。」
她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紅了眼圈,「哥哥,你到了那邊,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別讓自己受傷,要是有機會就遣人給我帶個口信,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等人都一一應了。
這才抹乾凈眼角的淚水,看著底下嚴陣以待的一群人,紅著眼眶同他說道:「哥哥,你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顧辭聞言卻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從懷裡拿出一隻荷包,遞給她。
「這是什麼?」
蕭知有些獃獃地看著顧辭。
等接過荷包,打開一看,裡面放著的竟是一堆珍珠,那珍珠最小也有指甲蓋那樣大了,最大的竟是比龍眼還要大上一些,她低著頭,獃獃地看著這一袋珍珠,良久才喃喃道:「這個……」
顧辭望著她,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蕭知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今天……竟是她的生辰。
顧辭見她反應過來便又撫著她的頭,柔聲說道:「你那個時候不是總嚷著要珍珠嗎?我去南海的時候給你尋了一些。」
「不過可惜。」
他嘆了口氣,「之前給你尋來的很多都掉了,只留下這些。」
蕭知一聽這話。
剛才才掩下去的淚意這會又湧上眼眶。
這是當初哥哥去南海的時候,她和他說的話了,她說她要好多好多珍珠,比龍眼還要大,等來年生辰的時候,她就可以讓人把珍珠打造成項鏈。
多餘的還可以做個頭面。
沒想到哥哥如今真的給她尋來了。
只可惜。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顧辭知道她這會心情不好,也沒再多說什麼,就撫著她的頭輕輕揉了揉,如同小時候一樣,然後望著她,用很溫柔的聲音,同她說道:「我的小阿蘿,生辰快樂啊。」
「以後也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蕭知一聽這話,眼眶紅得就更加厲害了,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乾凈臉上的淚,然後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地把繩子系了起來,藏在袖子里。
這才抬頭看著顧辭,勉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清脆又響亮地「嗯」了一聲。
她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會讓他擔心的。
兩人走下涼亭,朝馬車走去,蕭知一路上都低著頭,自然也就沒發現馬車邊的一群人在看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陸都督,今日多謝你了,日後若有機會,長卿必定會好好報答你。」顧辭等如意扶著蕭知進了馬車之後,就同陸重淵十分鄭重又恭敬的行了一禮。
可他的恭敬卻沒有引起陸重淵的什麼反應。
陸重淵的心思都放在蕭知的身上,見她低著頭也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心裡便有些擔心,也不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什麼?怎麼去了一趟,反而更加不開心了?
想著想著。
他心裡對顧辭的不滿就更多了。
冷著一張臉朝顧辭看去,見他言笑晏晏的樣子,連句多餘的話也不想同人說,只是冷著嗓音,收回視線,同慶俞說道:「趕車,去護國寺。」
慶俞知道他心情不好,忙應了一聲「是」。
他也顧不得和顧辭在說什麼,朝人拱手一禮后就跳上了馬車,然後趕著車朝護國寺出發。
馬車緩緩往前。
蕭知大概還是心有不舍,在馬車往前行駛的時候,忍不住掀起車簾往後頭看去,眼看著顧辭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十分不舍的落下手中的車簾。
然後從袖子里取出那隻荷包,低著頭,緊緊地捧在手心裡。
她此刻心裡都記掛著哥哥,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陸重淵的情緒轉變。
可陸重淵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在看到蕭知眼眶通紅的時候,一副哭過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等見她握著車簾看著顧辭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心裡的醋意更是擋也不擋住。
顧辭到底是她什麼人?還有……
陸重淵的目光落在蕭知手裡的那隻荷包上,他能確定,蕭知以前是沒有這個東西的,應該是剛從在涼亭的時候,顧辭給她的。
這又是什麼東西?
他們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心裡就像是有無數個疑問,偏偏他又說不出口,只能這樣盯著她看,要不是確定這兩人之間的確沒有男女之情,恐怕他現在就得讓慶俞回頭,好好懲治顧辭一番!
可即便如此,他心裡還是慪得要死。
沉著一張臉靠在馬車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