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錯轂兮短兵接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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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車錯轂兮短兵接 (十二)
“砍他丫的!” 幾個來自北平周邊一帶的學兵楞了楞,本能地笑著重複。
其餘弟兄雖然不是北平人,卻也覺得李營長的話很對自己的胃口,跟著大笑了起來,心中的緊張感覺快速降低。
“鬼子一路追著潰兵和百姓跑,根本沒遇到過什麽正經抵抗。此刻肯定目空一切。咱們隻要裝出支撐不住的模樣,丫的必然會上當。” 李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裝出非常有把握的模樣大聲補充,“槍法都是拿子彈堆出來的,咱們訓練時間短,技不如人。隔著四五十米對著開火,時間越長,吃得虧越大。所以,不如讓他們衝到身邊來,然後近身肉搏。我就不信,咱們這邊都是一米七、八的大個兒,四個人加一塊兒,還幹不過一個挫鬼子!”
“幹他!”“幹他!” “營長你得對,咱們跟他肉搏……”
幾個訓練中就表現出色的骨幹們,啞著嗓子低聲回應。一個個,仿佛真的已經勝券在握了般。
周圍的其餘弟兄雖然心中依舊有一些緊張,卻遠不像先前那樣兩股戰戰,恨不得立刻撒腿逃命了。也紛紛咬著牙,將刺刀裝上槍口,將大刀拎在了掌心。
有股毅然的感覺,迅速在陣地上蔓延。隨著軍官和骨幹們悄然鼓動,大部分弟兄的士氣,都被重新激發了起來。眾人按照李若水的安排,先逐步降低右翼陣地上的火力。然後悄悄地活動身體關節,準備給衝上來的鬼子一個“驚喜”。
“吆西——” 一百多米的岩石後,少尉北條俊彥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光禿禿的八字眉間,露出了明顯的得意。
十二分鍾,隻堅持了十二分鍾,那支突然出現的抵抗隊伍,就被打回了原形。中國軍隊,果然都是一堆窩囊廢。無論從是晉軍,中央軍還是西北軍,彼此間都沒多大差別。
“少尉,敵軍左翼的機槍已經被炸飛。還能保持射擊的漢陽造不足十支!” 龜田分隊長側著身子匍匐上前,大聲請纓,“屬下帶本分隊願意發起白刃戰,徹底粉碎對手的抵抗意誌!”
“好!” 北條少尉欣賞的就是龜田這種不怕死的勁頭,微笑著伸手輕拍此人肩膀,“你帶著一分隊和二分隊一起衝上去,左翼白刃突破。我帶隊部的人、擲彈筒手和三分隊,負責替你掩護。目標達成之後,你立刻帶人斜著向右卷,我則帶著其餘人迎上去,咱們內外夾擊……”
著話,他將手縮回來,做了個拳頭緊握的姿勢,“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龜田分隊長也用力握緊拳頭,笑得格外猙獰。
早在剛剛突破娘子關防線之時,上頭就下達過戰術指導。對於那些連槍都不敢開就撒腿逃命的中國軍人,他們隻要咬住尾巴零敲碎打就行了,沒必要追求一股腦全殲。反正對手永遠都是散養的綿羊,這次殺,還是下次殺,沒任何區別。
但是,對於敢於抵抗的中國軍人,則務必要求斬盡殺絕。以免幸存下來的中國軍人將抵抗的勇氣和經驗,傳播給其他同伴,給大日本皇軍製造更多的麻煩。
“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命令很快傳達開,一分隊、二分隊的鬼子兵們在距離中國軍隊防線四五十米處的隱蔽物後,獰笑著,退出子彈,為槍管裝上明晃晃的刺刀。
先前戰鬥中,他們傷亡人員主要集中於擲彈分隊和機槍組。兩個分隊的損失都很低微。現在,全部戰鬥人員加在一起還有二十多,按照以往的經驗,足夠對十倍以上規模的中國軍人進行一次白刃碾壓。
“轟!” “轟!” 擲彈筒率先發難,不求精度,隻求利用爆炸掀起的泥土與煙塵,幹擾防禦一方的視線。緊跟著,重機槍和輕機槍開始狂吼,將成串的子彈掃向陣地左翼,打得目標周圍火星四濺。
“雅幾給給!” 北條俊彥舉起指揮刀,大聲狂吼。二十餘名準備停當鬼子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從掩蔽物後一躍而起,在奔跑中,快速組成一道耀眼的波浪線。
他們彼此之間靠得並不緊密,但距離卻基本一致。並且前後左右呼應,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相鄰的三名士兵,都能組成一個鋸齒。這樣的隊形,可以最大程度避免遭到對手的機槍攔截,同時,也能充分發揮出刺刀長度和優勢,給對手造成最大的壓力和傷亡。
被炸鬆了的泥土伴著石塊,不停被他們踩落。冒著煙的枯樹和野草,被大頭皮鞋踢得四下飛濺。有鬼子兵在途中遭到子彈射擊,陸續倒下。但其餘鬼子兵,卻對同伴的傷亡視而不見,繼續端著刺刀,向目標區域加速,加速,再加速。
目標區域的抵抗繼續減弱,幾個撅著屁股放槍的中國士兵見勢不妙,轉過身,撒腿就跑。龜田分隊長看得心花怒放,扯開嗓子大叫了一聲,縱身前突,刺刀直奔一名中國軍人後心。
隻需要五到六步,他就能將目標釘在地上。這種情況,他經曆過多次,對距離和力度,都無比熟悉。然而,前腿剛剛跨過曾經的防線,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就從鼻梁上方湧起,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不好!” 憑借在戰鬥中形成了本能,龜田隊長後腿和腰眼兒同時發力,身體由縱轉橫。下一個瞬間,有道刀光貼著他的屁股急掠而過,帶起一團紅煙。
“啊——”龜田隊長疼得大聲慘叫,踉蹌邁動雙腿,試圖擺脫對手。剛剛割掉了他半邊屁股的刀光,在半空中打了個折,如有生命般,緊追不舍。距離他最近的上等兵大倉見勢不妙,果斷轉身接應。卻被刀光貼著槍杆一掃而過,“哢嚓!” 半條手臂應聲而墜。
“啊——” 上等兵大倉丟下步槍,慘叫著捂住自己的斷臂,試圖為傷口止血。這個動作,直接要了他的命。先前假裝逃命的一名中國軍人掉頭回撲,一記直刺將他捅了個透心涼。
“呀!” 得到喘息的龜田分隊長轉過身,終於看清楚了偷襲者的麵孔。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國軍官,年紀非常輕,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學生氣。但是,此人手中的大刀片子,卻舞得呼呼生風。
這個場景,他隱約曾經見到過。那是數年前,在古北口長城。同樣的大刀,同樣年青的麵孔,同樣的義無反顧。
二十九路軍!心中猛然閃過一個番號,龜田分隊長頭發根根倒豎,虛晃一槍,單手摸向藏在後腰處的王八盒子。
“去死!”持大刀的中國軍官仿佛早有準備,一個跨步衝上來,力劈華山。龜田分隊長單手無法招架,隻能一邊繼續拔手槍,一邊快速後退。那名中國軍官忽然對著他愣愣一笑,猛地來了個急轉身,從側後方將正在與其他中國軍人拚刺刀的一等兵池田攔腰砍做了兩截。
機會就在眼前,龜田分隊長根本不在乎池田一等兵的死,右手握著王八盒子快速抬起槍口。就在此時,他的左肋下,卻忽然一涼,緊跟著,身體從腰部一分為二。
“丫的去死!” 學兵排長張統瀾一腳踢開龜田分隊長的下半截屍體,揮著大刀撲向另外一名鬼子兵,如猛虎撲向了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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