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十裏春風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仇必報
山洞內光線昏暗,蕭雲帆替白若萱包紮了傷口,將她抱至於此。安頓好她後,他自懷內摸出火折子,找了幹草枯枝生起火來。他坐在火堆旁看著白若萱的臉,心道:“她這次唱的這一出倒是新鮮,倘若我狠心不救她,或是一劍拿捏不住分寸,那她豈非真的一命嗚呼?
那一劍以她的本事絕對可以躲開,她不躲也不還擊,莫非真的是要還我一劍?就算要還,也不是這個還法?她到底藏著什麽樣的預謀呢?
邪派中人個個心思詭譎,我這次救她到底是對還是錯呢?記得當日我曾給小縈兒說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若這女的醒了,恩將仇報,我豈非成了東郭先生。這種蠢事,蕭雲帆還是少做為妙。”
可他轉念又想:“這女子雖是狠毒,但對我也算手下容情。當日,若是她在我中毒後,砍下我的腦袋獻給他們的狗屁門主。我隻怕本事再大也絕對長不出第二顆腦袋。也罷,即便她是狼,我這次也認了。更何況她這傷的不輕,少說也得養上十天半月。”
白若萱臉色蒼白,嘴中低吟著什麽。蕭雲帆抬頭望了她一眼,走過去歎息道:“唉,是不是太冷了?”他伸手放在她額頭上隻覺她肌膚冰涼,又去摸她的手掌也是如此。蕭雲帆道:“這姑娘冷的像一塊冰,這可如何是好?”
他心念一動,伸手抓在她手腕上,催動真氣,一股暖流沿他丹田轉至手臂,又由手臂轉至手掌,緩緩從他掌心的勞宮穴送入對方手掌。過了許久,蕭雲帆才覺得她的額頭不似先前那樣冰涼,她嘴中也不再喃喃私語。
天亮時分,蕭雲帆隻覺倦極,靠在洞壁之上睡著了。白若萱隱隱有了知覺,她緩緩睜開眼心道:“這裏是哪兒,莫非我已經死了。”她想要掙紮坐起,隻覺胸口處甚是疼痛。
蕭雲帆並未睡熟,他耳中聽見白若萱的咳嗽聲,忙睜開眼道:“白姑娘,你最好莫動,在牽動了傷口崩裂,我可沒招兒了。”白若萱意識到自己傷口在胸脯上,而蕭雲帆要給自己療傷,勢必趁自己眩暈之極,解開衣衫。一念及此,不由得羞得耳根通紅。
她心中又惱又恨,喘著氣低聲道:“你……”蕭雲帆走至一旁,見她滿麵通紅奇道:“莫非是姑娘要……要小解?不然何以難為情?好了,蕭某理會,我這就回避。”說著他忙背過身去,走遠些道:“我去找些吃食。”
白若萱道:“你……你回來。”蕭雲帆回過身,捏著鼻子道:“啊,這麽快就完了。”白若萱更是難堪,低聲道:“你……你胡說什麽?”蕭雲帆道:“那你一見我滿臉通紅,我以為你是要那個。好了,你總算醒了,我這回是和你打架來的,身上可沒帶吃的。
你若是餓了,我身旁可沒有東西給你吃。你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溜達回來,要是餓死了,那我豈非白費心力?”
白若萱眼角流著淚道:“你……你是不是欺辱我了?”蕭雲帆道:“你當我蕭雲帆是什麽人?就你這醜八怪,比起卿兒差遠了,我蕭雲帆又怎麽會對你有興趣,姑娘自作多情了。”
白若萱又羞又急道:“那你為何救我?我……我死不死跟你有什麽關係?”蕭雲帆道:“本來你死是和我沒關係,可是這一劍是我刺的便和我有關係。”白若萱道:“我不是害過你,你難道不恨我?”
蕭雲帆道:“如果恨一個人就一定要這個人死,那太便宜這個仇人,也太便宜自己了。”白若萱道:“什麽,你要用更歹毒的法子對付我?”蕭雲帆道:“你真的以為我要對付你?”白若萱道:“難道不是?”
蕭雲帆笑道:“當然不是,我倒是覺得你是一個有趣的人,我喜歡跟有趣的人交朋友。那個要害我的仇人已經給我殺了,你現在是我的好朋友。”白若萱淡淡道:“你真的這麽認為?”蕭雲帆道:“人生在世本就很苦,為何要讓自己不開心呢?”
白若萱不在言語,閉目沉思,心想:“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不管怎樣他見我的身子,等本姑娘好了,非殺了他不可。”蕭雲帆走出山洞,自語道:“哼,多虧老子機靈,早料到這丫頭要對我興師問罪,才將此事搪塞過去。”
他邊走邊想:“此處離那浣紗湖雖近,這一來一回終究要耽誤不少時間。”他沿著小徑沒走幾步,瞧見草叢間一隻野兔探出了半個毛茸茸的腦袋。蕭雲帆心頭一喜道:“我瞧這小東西甚是肥壯,捉住了正好當點心。”
他伸手探入懷中,摸了一枚銅錢。那野兔耳朵一動,似覺察到了什麽響動,忙撒開腳向前飛奔而去。蕭雲帆大拇指與中指撚住銅錢,嗖地一聲彈出,銅錢去勢迅疾,一下沒入兔頭之中。那野兔掙紮了兩下,不再動彈。
蕭雲帆快步跑過去,一把拎起兔子的耳朵道:“小家夥,我知道你遇見我一定很倒黴,可是哥要吃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樣吧,你去閻王哪兒告我一狀,看看閻王怎麽說。不過,你今晚上先住在蕭某的肚皮中吧。”
說著他提著兔子,興衝衝奔至洞口。這時,聽到白若萱的叫喊聲,蕭雲帆心中一驚,忙將兔子丟下,向洞內奔去。隻見地麵無數的花蛇吐著芯子慢慢向她爬來。
蕭雲帆一見,大聲道:“白姑娘,你別怕,蕭某自有法子整治它們。”白若萱叫道:“你……你快些把這些臭東西趕走。”蕭雲帆閉上雙目,神識默動,跟著他口中發出嘶嘶地聲響。
那群色彩斑斕的蛇居然聽懂他的言語,紛紛調轉身子向別處爬走。白若萱閉著眼睛不敢再看,蕭雲帆見她花容失色,柔聲道:“好了,那些臭東西都走了。”白若萱道:“你……你可不許騙我。”
蕭雲帆道:“我可沒這閑工夫騙你,信不信你自己睜開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好了,我可要去忙了。”
白若萱慢慢正在眼睛一看,那些蛇的確已去的無影無蹤,她心下疑惑:“那些蛇為什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莫不是這小子故意戲弄於我?”於是她又問道:“喂!你說那些蛇是不是你故意弄來嚇唬本姑娘的?”
蕭雲帆彎下腰正準備提起那隻野兔,便聽到山洞中的回聲。蕭雲帆道:“白姑娘你是誤會了,我蕭雲帆有那麽無聊麽?”白若萱道:“你……誰知道你救我安的什麽心?”蕭雲帆道:“隨你怎麽想了。”說著他將野兔剝皮去髒,而後找來一根木棍將其穿好。
白若萱早就饑腸轆轆,奈何身子動彈不得,她鼻端嗅到幽微的香氣大是受用,問道:“喂,你找到什麽吃的了?”蕭雲帆道:“一隻兔子,不過姑娘隻怕要等些時候。”白若萱道:“哼,本姑娘才不稀罕你的臭東西。”
蕭雲帆一邊用手滾動那兔肉,一邊笑道:“你可說這個人是臭的,但我做的東西卻絕不是臭的。”白若萱道:“你想啊,兔子死了,你吃的自然是兔子的死屍了,死屍不是臭的還是香的?”
蕭雲帆搖頭道:“說的你好像從小到大不吃肉食一樣?”白若萱道:“本姑娘吃的東西都是花瓣做的,像你說的那些臭東西我才不屑吃呢。”蕭雲帆奇道:“這麽說來,你是仙女了?吸風飲露就能飽?”白若萱道:“吸風飲露那倒不至於,不過臭魚爛蝦我是從來都不會碰的?”
蕭雲帆哈哈笑道:“那你還不如去做尼姑,葷腥不食。做尼姑豈不是剛剛好?”白若萱被他一氣,隻覺胸口隱隱發疼道:“你……”蕭雲帆道:“好了,算我說錯話了,你身上有傷,生不得氣。在者,女孩子一生氣便會變成老太婆。”
白若萱道:“你又胡說,本姑娘又不是三歲孩子還要你哄?”蕭雲帆道:“其實女人和孩子差不多,都喜歡聽好聽的話。”白若萱道:“你見過多少女子?你又怎知這天下間的女子都喜歡聽好聽的話?”
那兔肉色澤金黃,上麵油脂欲滴,在火焰的烘烤下發出滋滋地聲響。蕭雲帆摸了摸肚皮道:“我見過的女子就多了,真正說過話的卻屈指可數。不過女子喜歡聽讚美的話也沒什麽不好,難道你的手下天天叫你老太婆你才歡歡喜喜。”
白若萱道:“那倒沒有。”蕭雲帆道:“一個女孩子家為什麽想著要做鬼相門的頭目?”白若萱道:“那你可管不著。我愛做是我的事,那我問你,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們鬼相門作對呢?”
蕭雲帆道:“你們鬼相門恃強淩弱,無惡不作。正道人士對你們恨之入骨,本來我對你們是有成見。可最終讓我決心和你們鬥到底的還是你們自己,我蕭雲帆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冤枉我。
當日衛無憂設下毒計給我身上潑髒水,這口氣我自然是咽不下去。你說我不把你們連根拔起,怎麽對得起蕭雲帆三個字?”
白若萱冷冷道:“你真的相信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撼動我們鬼相門?”蕭雲帆道:“撼得動,撼不動,我總要試試。不然總給你們像泥娃娃一般捏來揉去,那才窩囊。”
白若萱道:“你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真的會死在鬼相門的人手裏的?”蕭雲帆道:“蕭雲帆孤家寡人早就不在乎這些,你們讓我不得好過,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所以鬼相門的鍋,蕭某人不單會往裏麵撒尿,還要將它砸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