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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裏春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樂極生悲

  喧天的嗩呐聲響起,爆竹聲聲入耳。關家的迎親隊伍方將新娘迎了回來,門外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與看熱鬧的小孩擁至門前討彩,那管事樂嗬嗬從一個蓋著紅布的籃子內抓了一把銀錢撒出,引得人群一陣哄搶。


  大廳內人頭攢動,關山嶽夫婦與親家柳南廷夫婦坐在檀木椅上。曹魁笑盈盈道:“吉時已到,新郎新娘行大禮。一拜天地。”新郎關曉峰與柳家小姐對著門外拜了拜。曹魁又道:“二拜高堂。”這對新人衝著高堂之上的四老躬身行禮。


  關山嶽紅光滿麵,喜氣洋洋。而親家婆柳夫人眼中卻含著淚花,多半嫁女兒心中難免感傷,又或是喜極而泣。小夫妻交拜之後,新娘子由陪訪丫鬟引至新房。


  關山嶽接過下人遞來的一杯酒道:“今日犬子大婚,各位遠道而來,給足了關某人麵子,薄酒一杯,聊表心意,請。”說著仰起頭來,咕咚一口將酒喝幹。


  群豪中歡聲聳動,太行三傑的老二武英雄為人風趣,忙插嘴道:“這薄酒一杯可不行,我要喝厚酒。”群豪不禁莞爾,知道他這種場合少不了他說俏皮話,也不加阻攔。關小峰笑道:“爹爹敬的這一杯酒自然是有點薄,那我再敬武叔叔一杯這下總可以了吧。”


  武英雄怪眼一翻道:“不成,今兒我說了要喝厚酒,你拿不出來,別怪武叔叔翻臉。”曹魁笑著走到他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肚皮說道:“酒有的是,隻怕武大俠這肚子不夠裝啊。”


  武英雄把他的手推開,道:“我武老二呢今日隻喝厚酒,大關沒有,小關也沒有的,那我來豈不是掃興的很。”這時,蕭雲帆從人群中走出笑道:“非也,非也,區區一杯厚酒有何難弄,不才便給你弄些來。”


  武英雄環眼一睜道:“當真,那你給我找來一杯厚酒嚐嚐,若是弄不來,武老二發起脾氣,管叫你夠受。”蕭雲帆道:“若是弄來了,不知武大俠能喝幾斤?”


  武英雄道:“那你先弄個一斤嚐嚐。”蕭雲帆道:“不成,這厚酒啊都是按百斤來算,若是你能喝上一百斤我便讓關莊主給你擺。若是喝不了,我拿出厚酒,豈不是很掃興。”


  眾人也聽得稀奇,有好事者便慫恿武英雄道:“武大俠不妨答應了他。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什麽是厚酒。”武英雄白了那人一眼,一手叉在腰間,另一隻手指著那人鼻子道:“你小子一肚子壞水,他媽的人家真拿出一千斤的厚酒,你替武大爺喝?”


  那人被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漲紅了臉。武英雄搔了搔頭問他的兩位兄第道:“大哥,三弟你說這厚酒我喝是不喝?”他大哥武英傑道:“喝。我就不信,他能拿出。”


  武英傑低聲道:“不管他拿出來是什麽咱們死不承認,這小子不就輸了”,武英雄道:“大哥說的對極。”他轉身對蕭雲帆道:“你要是拿不出,該怎麽辦?”蕭雲帆道:“我若拿不出,任憑三位處置。”三人笑道:“好,那麽你快快拿出來吧。”蕭雲帆道:“三位確定要喝?”三人點了點頭。


  霍中原等人見蕭雲帆如此說,想來心中必有把握。蕭雲帆走到關山嶽身旁對他耳語了幾句,而後大聲道:“好,那麽有勞關莊主準備口大缸,每一口大缸裝一百斤酒。”關山嶽知道太行三傑愛胡鬧,當下勸道:“三位還是想好了再應,這可不是鬧著玩。”


  武英雄道:“君子一言。”他的兩個兄弟接道:“駟馬難追。”過地片刻,三缸酒送至大廳。蕭雲帆用瓢舀了一勺倒在一隻碗內,連著舀了三勺,然後將三種酒兌在一起。他笑著道:“武大俠不是要嚐厚酒麽?這便是厚酒。”


  武英雄道:“胡說八道,你不過把三種酒兌在一起怎麽能叫厚酒?”蕭雲帆心知他們要耍無賴,當下叫人又拿了尺子指著上麵刻度比劃道:“這麽點算薄的還算厚的?”武英傑道:“三尺應該算厚。”


  蕭雲帆用那尺子放入酒缸之中緩緩道:“武大俠方才說三尺便算厚的,那麽我用這尺子量出三尺的酒來自然就是厚酒了。”武英雄睜大眼道:“這……這也算。”蕭雲帆道:“你們不是嫌棄關莊主的酒太薄,我給你們量了厚酒喝,難不成你們要反悔?”


  三人也在酒場縱橫多年,深知三種酒若是兌在了一起,就算是牛也要醉死。武英雄苦著臉,硬著頭皮道:“喝就喝大不了就是一醉。”他端起酒碗,咕咚一口喝下,頭腦登時便暈暈乎乎。其他二人各都幹了一碗,當下也是不省人事。


  關山嶽笑著問道:“我這莊上的厚酒,三位這下可滿意了?”武英雄說話時舌頭幾乎都無法繃直,關山嶽隨即讓人將他們扶了下去。


  大廳之上,少了這三個活寶倒是掃了不少人的興致。關山嶽道:“太行三英雄的酒量有限,各位可不能和他們學。來,大家夥一定吃好喝好。”他這話說出,眾人也不能拂他麵子,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下去。片刻功夫,廳上又喧鬧起來。


  蕭雲帆當日心情也是不錯,凡是過來給他敬酒的均是來者不拒,如此喝的又快又急,喝了有十來斤也不僅醺醺然。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倒下便伏在桌子上睡了。那蚩尤血雖然能解毒卻解不了酒。


  一覺醒來,他隻覺口幹舌燥,頭疼欲裂。睡眼惺忪,他隱約看到自己身旁睡著一個姑娘。他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坐起,在看見自己,赤裸著上身,下身隻穿著一條短褲。


  他又瞧了那姑娘一眼,隻見她眼珠凸出,嘴巴張的老大。雪白的脖頸上一圈烏青,身上一絲不掛。他伸手去摸那姑娘臉頰十分冰冷,顯然已死去多時。


  蕭雲帆心下一片茫然,他狠狠地抽自己了一耳光,道:“蕭雲帆啊,蕭雲帆,莫非你昨夜喝醉酒行那禽獸之事?”他又掃視了一眼周圍,北麵的牆上貼著囍字,那紅燭也燒了一半。


  他心中驚懼之情,不言而喻。他走下床來,地上堆著新娘的衣衫。而新郎關小峰臉色發青,倒在地上,腦袋歪在一邊。蕭雲帆俯下身去,檢視他的死因,他的頸骨被人生生扭斷。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丫鬟叫道:“少爺,少奶奶,給老爺夫人上茶的時間到了。”蕭雲帆木然地走至門邊,開了門。那丫鬟一見蕭雲帆精赤著上身,又瞧見少爺嘴角流血倒在地上,手中銅盆當啷一聲掉在低下。


  她驚呼了一聲:“不好了,殺人了。”然後轉身就向外跑去。蕭雲帆站在院中,神情木然。不一會兒功夫,關山嶽與群豪都趕了過來。關山嶽見蕭雲帆如此模樣,大為吃驚。他急匆匆奔至兒子的喜房,見到兒子死去,不由得雙膝發軟。


  一雙手顫抖著撫摸著兒子的麵頰,呆了半晌嚎啕痛哭。群豪見蕭雲帆站在院中不由得對他指指點點,霍中原走上前去道:“蕭老弟你,你這是怎麽?”蕭雲帆臉色慘白道:“我,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勁。更不清楚我為什麽會在少莊主的房內。”


  屋內,關夫人瞧見愛子慘死,兒媳赤身露體。當下失聲痛哭,背過氣去。關山嶽大聲道:“夫人,夫人,你醒醒。”關山嶽扶著門框,一雙眼睛血紅,他看著蕭雲帆怒吼道:“是你,你這人麵獸心的東西害死我兒的,今日老夫就要你償命。”


  說著他舉起拳頭向蕭雲帆麵門擊去。一隻手忽然將他的手腕抓住,隻聽霍中原勸道:“嶽老弟,節哀,我想事出有因。蕭兄弟是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之舉的。”


  柳家人也聞訊趕到,走進屋一見女兒慘死也是嚎啕痛哭。柳夫人指著關夫人罵道:“我家好好的女兒嫁到你們關家怎麽……怎麽就死了。”說著她撲向關夫人向她撕打起來。柳南廷忙拉住夫人道:“夫人……”,柳夫人伏在丈夫懷中放聲大哭。


  關山嶽紅著眼怒道:“霍中原,你給我鬆手。我家丫鬟親眼見他從我兒子的房中走出,你瞧他現在的樣子,不是他殺了我兒子還有誰。”他向群豪望了一眼道:“各位同道還請替關某主持公道。”群豪麵麵相覷,一雙雙目光如刀鋒一般向蕭雲帆齊刷刷投來。


  人群中有人道:“沒想到玉獅子竟然是這種人麵獸心之徒,真虧我昨天和他喝酒,現在想來真是惡心。”又有人道:“關莊主,你放心,大家夥替你討回公道,縱然他武藝了得,我們大家一起上,也將他剁成肉醬。”


  更有人道:“蕭雲帆酒後亂性,的確非英雄豪傑。什麽玉獅子,欺世盜名罷了。”說著惡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曹魁與一幹護院手持兵刃將蕭雲帆圍了起來。霍中原一看這架勢,鬆開關山嶽的手緩緩道:“關老弟,容霍某說上幾句。蕭兄弟的為人我信的過,我擔保這是有人栽贓嫁禍於他。”


  說著他轉身向群豪一拱手道:“諸位同道,大家切莫上了敵人的當,冤枉好人。當日我師侄楚方舟慘死,便是有人嫁禍給蕭兄弟。霍某以性命擔保,蕭兄弟是清白的。”尹中豪也大聲道:“我巴山派相信蕭兄弟是無辜的。”


  蕭雲帆看著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一時胸中悲憤難當。見這麽多人隻有巴山派的人肯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鼻子不由得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他雙拳緊握,閉上眼心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會在新郎的房中。如今關莊主多半認定了我是凶手,我又如今樣貌出現在


  眾人的麵前,再加上我身上這細細指爪痕跡,任何人一見都會認定我是凶手。我如今說什麽他們也不會信,他們隻相信自己眼睛。”


  霍中原道:“蕭老弟,你倒是說句話啊。”蕭雲帆歎了口氣道:“大家夥如今認為我蕭雲帆是凶徒,我如今自是百口莫辯。多謝霍掌門的好意,蕭雲帆甘心受罰。”


  尹中豪道:“蕭兄弟,你這是怎麽了?當日你在我巴山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那時大家夥都冤枉你,你還極力為自己申辯,今日為何這般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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