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曜玲瓏 第四十九章 推心置腹
蕭雲帆抱起縈兒說道:“咱們的縈兒好棒呀。對了這五個雪人,是不是該給他們取個名字?”縈兒眨了眨眼,紅撲撲的臉看著蕭雲帆道:“陸叔叔,給他們取名字我會,可是縈兒不會寫字啊。”蕭雲帆看著她,微笑道:“這個簡單,你隻管取,陸叔叔幫你就是。”
縈兒指著張承運,說道:“他叫大笨蛋。”蕭雲帆抱著縈兒,握著她的小手,在雪人背後寫了大笨蛋三個字。又依次寫了大呆瓜,大蠢驢,大傻蛋,大土狗。
縈兒歪著頭看著五個雪人都有了名字,而後回頭衝著玉修羅道:“和尚叔叔,這五個雪人都有名字啦。”
這時,那三隻惡犬又跑了回,衝著蕭雲帆汪汪大叫,縈兒嚇得躲到他的身後說道:“陸叔叔,我好怕啊。”蕭雲帆眼珠一轉說道:“縈兒,你去和尚叔叔哪兒拿個饅頭給我。”
蕭雲帆拾起地上的木棍,左右揮舞了一下,嗬斥道:“他們五隻禽獸,老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難道還怕你們三個畜生不成?”那三頭惡犬呲著牙不住地衝蕭雲帆狂吠起來,他舉起木棍掄了個半圓,那惡犬見狀,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縈兒走到他身後說道:“呐,陸叔叔,給你饅頭。”蕭雲帆伸手拿了饅頭,回頭對縈兒道:“好孩子,你去保護和尚叔叔,這三隻畜生,陸叔叔來對付他們。”
縈兒依言走到玉修羅身旁,拉著他的衣衫說道:“和尚叔叔,這三隻狗可凶的緊,陸叔叔能打過它們麽?”玉修羅微笑道:“你這位陸叔叔本領……本領可大著呢。”
蕭雲帆丟下棍子,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瓷瓶,將藥粉倒出,混到饅頭中,又吐了幾下口水。而後笑嘻嘻道:“吃了這個,保準你們不再聒噪。”說著將手中饅頭丟出,三隻惡犬見著饅頭就追上去咬。沒吃幾口,一個個都地上抽搐起來。
忽然,縈兒大叫道:“和尚叔叔,和尚叔叔。”蕭雲帆吃了一驚,趕忙奔了過去。伸手去探玉修羅鼻息,隻覺他氣息十分微弱。縈兒也急的掉下淚來。
蕭雲帆安慰道:“孩子別哭,和尚他隻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們找個地方,讓他睡一覺。”
他將幾人棍棒拾起來放在一處,而後又找了不少大的樹幹、樹皮,將包袱內的衣物拿出,用匕首割成布條,做了一個雪橇。玉修羅傷在胸口,蕭雲帆才想出這雪橇的主意。他讓縈兒坐在雪橇前端,又將玉修羅抱起平放在雪橇上,而後用兩根腰帶綴在一起,係在雪橇前端,當做引繩。
這時,又下起了雪。蕭雲帆拉起雪橇,慢慢地向前方走去。
月光照進山穀裏,一派清幽景象。散在地上的清霜與雪融為一色,光華耀眼。冷風吹來,山穀中的樹木枯枝嘎嘎作響,影子投影在地上張牙舞爪猶如鬼魅一般。
一個山洞口中射出幾縷淡黃色的光線。蕭雲帆幫玉修羅敷了藥粉,包紮好傷口,用幾件衣衫蓋在他身上免他著涼。而後抱著縈兒在火堆前烤火,縈兒的小腦袋枕在他的臂彎裏,沉沉睡去,口中夢囈道:“陸叔叔!不許吃我鼻子!”蕭雲帆不禁莞爾,輕輕地拍了拍她,好讓她在夢裏也覺得踏實。
過了很久,他見縈兒睡熟了,將她放在鋪得柔軟的地方。而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轉身走到火堆旁,又用樹枝撥了撥火。洞內生著這團火,再加上他用幾塊大石封住了洞口,倒也溫暖舒適。
他靠在石壁上,不多時也昏昏睡去。這一夜,他又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馮妙卿,馮妙卿玉臂輕舒,站在河裏,撩起河水洗頭發。他隱身在一棵樹後,遠遠望去。
忽然,他的目光與馮妙卿匯聚在一起,馮妙卿滿麵羞紅,雙手交叉護住前胸,嗔道:“臭流氓!”他連忙揮
手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看到的。”馮妙卿又羞又氣說道:“你……你還看。還不閉上眼睛。”他連忙轉過身去。馮妙卿又道:“喂!臭獅子,你還不把我的衣服給我拿來。”
蕭雲帆看著樹杈掛著的外衣,肚兜,褲子等物,伸手一件一件取下。
馮妙卿穿好衣衫後,說道:“喂!臭獅子,你怎麽會在這裏看本姑娘沐浴?”蕭雲帆道:“我……”馮妙卿截斷他話頭說道:“我什麽我,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否則本姑娘先挖掉你的眼睛,再割掉你的舌頭。”蕭雲帆道:“你這姑娘可真夠狠,既要挖我眼睛,又要割我舌頭。我看都看了,有什麽大不了。你是怕我到處亂說?”
馮妙卿小蠻靴在地上跺了一下,伸出青蔥般手指對著蕭雲帆道:“你,你這壞獅子。”走上前來,揚起手掌,打了蕭雲帆一記響亮的耳光。蕭雲帆捂著臉頰道:“你這刁蠻的野丫頭。”
馮妙卿作勢又要打,蕭雲帆伸手捉住她的皓腕,隻覺入手滑膩。他並未使出絲毫力氣,豈料馮妙卿一張芙蓉俏臉上,晶亮的眸子中怔怔地落下淚珠來。
蕭雲帆慌忙鬆了手,說道:“大小姐,我可不是有意得罪你的。”馮妙卿抽回手來,一邊擦淚一邊說道:“你這臭獅子壞死了,爺爺不在了,你還要欺辱我。”說著,轉身向遠處奔走。
蕭雲帆欲上前去追,馮妙卿便消失在霧裏。他心道:她口口聲聲說爺爺不在了,難道馮世伯遭遇不測了麽?心中一急,便醒了過來。他醒來之時,見縈兒正睡的香甜,又走到玉修羅身旁查驗了一番他的脈象。好在他脈象沉穩,這傷藥大為靈驗。他轉身從包袱內拿出一個拳頭大布袋,解開後倒出一些米來。
山洞簡陋,自然沒有炊具。他走到洞口,搬開石頭。一陣冷風撲麵而來,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離山洞不遠處有一片桃林,他大步走到林內,看中幾根大的樹幹,用匕首削下。將一段圓木斬成三截,中間挖空,權且做碗,找了幾根筆直的細枝,刮去表皮,做了三雙筷子。
碗筷齊全了,可是沒有鍋終究難煮米。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用泥做的小人放進火中燒烤之後,便十分堅實。於是又撥開雪,從地上取了些黃泥來。
忽然,一雙冰涼的小手蓋住他的眼睛,說道:“吃人鼻子的哮天犬,猜猜我是誰?”蕭雲帆哈哈一笑道:“小縈兒,你醒了。”縈兒看蕭雲帆在擺弄黃泥,睜大了眼睛問道:“陸叔叔,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玩泥巴?”蕭雲帆道:“叔叔可不是在玩泥,而是要做一口鍋出來。”
縈兒奇道:“泥巴怎麽能做鍋呢?”說著她的目光看到放在一旁的桃木碗筷上。她蹲下身子,拿起一隻碗來,笑嘻嘻道:“叔叔的手真巧,趁縈兒睡覺的功夫就做了三雙碗筷出來。”蕭雲帆道:“縈兒,外麵冷,你去洞裏暖和些。你把碗筷拿進去吧。”縈兒點了點頭,飛一樣抱著碗筷進了洞,然後又跑出來看著蕭雲帆。
蕭雲帆捏出了一個罐子形狀,說道:“傻丫頭,怎麽又出來了?”縈兒道:“我要看陸叔叔做鍋。”蕭雲帆道:“好,你看歸看,可不許動哦,當心把衣服弄髒了。”
過了一會兒,蕭雲帆將泥鍋放在火中燒烤。用雪水將手上的泥除掉。縈兒蹲在一旁,一手握著一隻小碗,一手拿著筷子,歪著腦袋唱兒歌。
玉修羅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蕭雲帆站在自己身旁,低聲道:“多謝你了。”說著欲起身。蕭雲帆將他按住溫言道:“修羅兄,你這傷勢頗為嚴重,還需靜養幾日。你且躺著吧,諸事由兄弟來做。”
縈兒把碗筷拿到玉修羅麵前,高興地道:“和尚叔叔,你看,這是陸叔叔做的碗筷。”玉修羅側臉看著她低聲道:“看來陸叔叔挺疼縈兒,連我的都沒有份兒。
”縈兒又道:“才不是呢,陸叔叔做了三雙,人人有份。”
不多時,蕭雲帆燒好鍋,往鍋裏鋪了一層棉布,而後將鍋架起。用那酒葫蘆剖開的瓢取了些雪,燒水煮粥。清香的氣味彌漫在山洞裏,縈兒一手拿著碗,一手用筷子敲打。待粥煮好,蕭雲帆先給玉修羅盛了一碗,而後給縈兒盛,最後才是自己的。“當心燙嘴,傻丫頭。慢點吃。鍋裏還有呢。”
蕭雲帆看著縈兒的吃相不禁搖了搖頭,而後將玉修羅慢慢扶起,慢慢地喂他喝。玉修羅道:“多謝陸兄弟,真想不到你出門還帶著米。”蕭雲帆笑道:“修羅兄一定很奇怪,行走江湖還要帶米和調料。不瞞你說,陸某可不是廚子,但是對吃還是有些講究。出門在外,最怕的就是沒吃沒喝,所以帶些糧食在身上就不會挨餓了。”
玉修羅點了點頭又道:“陸兄,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蕭雲帆猜到他心思,說道:“你先把粥喝完,咱們慢慢聊。”三人吃飽飯後,縈兒拿起一根樹枝道:“二位叔叔,你們敘話,我就在洞口玩一會兒。”
蕭雲帆收拾了碗筷,而後坐下。玉修羅開口道:“陸兄,我現在可以問你了?”蕭雲帆道:“當然。”玉修羅道:“我一直疑惑,陸兄若真不會武功,又怎能打跑丐幫的人,思來想去,若是全憑運氣未免說不通,陸兄似乎通曉點穴之術。”
蕭雲帆看他麵色紅潤,氣色甚佳,鄭重地道:“修羅兄勿怪,我不是什麽陸不平。我的真名叫蕭雲帆。”玉修羅心中一驚道:“莫不是玉獅子蕭雲帆?可是我聽聞江湖傳言,說蕭兄在玄女宮殞命了。”蕭雲帆將諸般經曆娓娓道來,玉修羅聽罷後長歎一聲:“想不到蕭兄弟竟有如此遭遇,卻是令人惋惜。”
蕭雲帆灑然一笑:“修羅兄如今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了,不是蕭某刻意隱瞞身份,而是這件事關係到蕭某性命。”玉修羅點了點頭道:“嗯,蕭兄弟對我推心置腹,江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好漢來。”
蕭雲帆道:“哈哈,修羅兄你這樣說就大大的不對了,那第二個好漢不正在眼前。”玉修羅先是一怔,而後會意道:“難得與蕭兄弟這樣的人相識,正是蘭因絮果,前緣已定。”蕭雲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大家好朋友,就不必客套了。修羅兄隻管安心養傷,其他的事包在蕭某身上。”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二人意氣相投,猶如故交一般,又聊了許多江湖往事。說道武學,兩人俱是當世的高手,玉修羅的成名絕技喚作“六道輪回掌”,這路掌法,剛猛無儔,變化多端,蕭雲帆雖然見識廣博,卻無緣親見。聽得玉修羅侃侃而談,說到精妙處,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勝。
縈兒在洞外雙手握著一根樹枝做馬騎,嘴裏喊道:“騎大馬,騎大馬。”跑了幾圈後,覺得想小解。在一個樹下小解後,她看到不遠處有一團物事伏在地上,湊近一看,原來是隻小狼崽,灰撲撲的毛上蓋著零星雪片,一條腿上白毛被鮮血染紅。小狼見著人,隻是嗚嗚的叫著。縈兒蹲下身來,伸手撫摸著那狼的背,小狼也很乖覺,任她撫摸。
縈兒說道:“你是誰家的小狗怎麽在這裏,你的腿受傷了,一定很疼。如果你相信我,我帶你去找和尚叔叔和陸叔叔,說不定他們會有辦法的。”那狼崽似乎聽懂她的言語,嗚嗚地叫了兩聲。
縈兒滿心歡喜地抱起它,飛一樣向洞口奔去。蕭雲帆和玉修羅攀談良久,玉修羅稍感疲倦。蕭雲帆便不再言語,向洞口走去。這時他見縈兒抱著一團毛茸茸的物事大為疑惑,待她走近一瞧原來是個狼崽。縈兒一雙大眼睛裏帶著淚花說道:“陸叔叔,陸叔叔,你看這條小狗快要死了,你救救他。”蕭雲帆道:“縈兒,別急,你把它抱緊洞來,我們慢慢給他看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