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劍聖弟子
上官平寧在知道他爹有了一位新夫人,他有了一個后媽的時候,他舅舅天霜帝安元志還沒有當上皇帝,永寧王朝也還只是他舅舅對一個女孩的承諾罷了。那個時候,上官平寧跟他師父,大名鼎鼎的劍聖江就出海溜達了一圈。這趟旅程,一老一小吃好喝好,沒感覺到什麼人間疾苦,就是在練武這件事上,師徒倆都略感痛苦,屬於師父教的苦,徒弟學的也苦那種。
這個問題要是放在培養出劍聖的門派里,那不算是個問題,因為大家都知道,江就武功蓋世,此生就兩件事不會做,一是生孩子,二是教徒弟,所以江老頭兒教不了上官平寧,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個問題要是放在上官平寧的一大幫子叔伯這兒,那也不算是個問題,上官勇的兒子怎麼可能不是練武的材料?那一定是當師父的不會教啊。
所以,這個問題總結下來,就是江就不會教徒弟,跟平寧少爺沒有半點關係。
多年之後,江就聽到了人們的這個結論時,一個很堅強的老頭兒,迎風流淚。他就帶著他那個傻徒弟出了一趟海,他徒弟長了個子,長了塊頭,還開了眼界,他老人家活脫脫掉了十來斤肉,這個賬他要找誰算去?
當然,上官平寧不會糾結這種問題,等他學成出師的時候,他英明又偉大的舅舅已經創下了永寧王朝,手下強將如雲,也沒有要他去衝鋒陷陣,開疆闢土的事兒,所以這武藝高不高,在上官平寧這兒它就不是一個事兒。跟他師父出了這一趟海,唯一讓上官平安難受的就是,大王到底年紀大了,壽終正寢在了海上。
看著大王的屍體沉入海里,上官平寧站在船頭哇哇大哭,大王的兩個兒子也跟著掉眼淚。
江劍聖覺得很丟臉,躲在船艙里不肯冒頭。
不過同船的人,都覺得這個小胖孩是個好孩子,對自己養的猴子都這麼有感情,那這小胖孩兒對人一定也壞不到哪邊去啊。所以船上的人們,對上官平寧的喜愛又上了幾層台階,海葬了大王的這天晚上,上官平寧的面前被人們放滿了這小胖孩喜歡吃的菜,除了他師父外,所有人都誇他是個好孩子。
「大王會去哪裡?」美食當前,上官平寧卻還是提不起胃口來,吸著鼻子,可憐巴巴地問同船的人們。
同船的人們一時間都語塞,人死了下黃泉,一隻猴子死了會去哪裡?這船上也沒個高僧道士什麼的人物在,大傢伙兒都不知道。
「投胎,」最後還是一位讀過幾年書的老先生跟上官平寧說:「它一定投胎去了。」
上官平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頓時雙眼一亮,說:「什麼叫投胎?大王又重新去做小猴子了嗎?」
老先生嘴角直抽抽,說:「也有可能投胎做人。」
「哦,」上官平寧受到了驚嚇,這會兒他已經過了娶妻以大王為標準的年紀了,只是小孩也想像不出,大王做人的樣子。
「就是我們人死了后,也是要入六道輪迴的,」老先生很盡職地教上官平寧道。
「哦!」上官平寧還是處於驚嚇中,這就是說,他以後也有可能會變成猴子,讓大王養他嗎?
就是這樣,在這天晚上,借著大王的死,一個盡心盡職的老先生,為上官平寧上了人生第一堂有關生死的課,很成功地把小胖孩的人生觀重塑了一回。
江就一整天沒出船艙,所以也就絲毫不知道在徒弟身上發生的事。
上官平寧苦思冥想了一夜的生死觀,最後決定趁著他爹,他舅,他叔,還有他嬸,那幫子叔叔伯伯們都還活著,他得回去盡孝,不然等他萬一哪天投胎轉世去了,他就不是他們的平寧了。
江就對於徒弟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為,很是無奈,但小孩想爹了,他也不能攔著,只能帶著徒弟和兩隻,一隻叫阿二,一隻叫阿三的猴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上官平寧抱著一顆要盡孝的心,找到了他舅舅,還沒高興二秒鐘,他舅舅就告訴了他一個噩耗,他有娘了。
安元志見到外甥的時候,剛上馬去打過仗,身上的衣服還沾著血呢,跟上官平寧說了兩句話后,就拿杯子喝水,一邊問上官平寧:「你是跟著舅舅這兒打仗,還是回去瞧你爹娘去?」
上官平寧運了半天的氣,沖安元志大喊了一聲:「我不要後娘!」
這一聲喊,石破驚天,險些沒把未來的天霜帝活活嗆死。
「爹他答應過我,不給我找後娘的!」上官平寧跳著腳跟自己的舅舅喊。
安元志好容易順過了氣來,說:「你聽我說。」
「舅舅,你竟然幫著我爹了,我才是你外甥!」上官平寧根本也不給安元志說話的機會,邊跳腳邊叫喚。
安元志把上官平寧的話還想了想,他幫了上官勇,這小孩子怎麼地就不是他外甥了?是這小胖子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還是這小胖子已經徹底被人教傻了?
「我不要後娘!」上官平寧翻來覆去的,就是喊這句話。
「閉嘴!」安元志拍了桌子,說:「那就是你親娘,上官平寧你別跟我犯渾啊,不然我揍你!」
上官平寧傷心了,他爹有了新老婆不算,他舅舅也不要他了,「我有親娘啊!」他跟安元志喊。
「廢話,」安元志說:「她就是你親娘,這事是這樣的,當年……」
「你被收買了?」上官平寧沒心情聽他舅舅跟他話說當年,瞪著安元志問道。
「收買?」安元志說:「你這幾年都學了些什麼?你能不能不要像猴子一樣在我面前蹦,你聽說我說話行不行?」
上官平寧噘了噘嘴,瞅瞅就他跟安元志兩個人待著的營帳,決定還是找個能跟他好好說話的人敘舊,問安元志說:「威叔呢?」
安元志的神情傷感起來,說:「這事我早該跟你說的。」
上官平寧眨巴著眼睛,說:「什麼話?」
「你威叔很早就走了,」安元志說:「他戰死在雲霄關了。」
走了是什麼意思,上官平寧可能還聽不明白,不過戰死這個詞他懂,小胖子當場就呆傻了。
安元志說:「平寧啊,這世上,有人生就有人死,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威叔他……」
「壞舅!」上官平寧一聽安元志這話,跳得比方才更高了,沖安元志喊道:「我怎麼可能不傷心?那是我威叔啊!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子現在內力見漲,吼了這一嗓子,把安元志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你對不起兄弟!」上官平寧對著安元志,橫眉豎目,安元志已經從舅舅,直接變成了他的敵人。
「小兔崽子,」安元志一下子也暴了,問上官平寧:「你是不是想討打?」
上官平寧把小肚子一挺,說:「我師父是劍聖!」
「什麼?」安元志一時反應不及。
小胖子說:「你的師父是誰?是劍聖嗎?劍聖哦,聖!」
「我聖你媽個頭!」安元志決定不忍了,跳起身就要揍人。
老六子一幫人在帳外聽見帳里的動靜不對,一起往帳里沖。
安元志對著上官平寧不可能用自己的真本事,上官平寧就是心裡再傷心,也不會對自己的舅舅用真功夫,所以甥舅倆的這場架,完全就看彼此的身板和力氣了,所以一通王八拳下來,上官平寧沒能佔到什麼便宜。他舅舅身高腿長的,把他后脖領子一拎,那他基本上就喪失了戰鬥力。
袁白把上官平寧從安元志的手裡解救下來,抱在了懷裡,小胖子就是在他手裡丟的,這幾年把袁白都想壞了,「主子,你不能打平寧少爺啊!」袁白護著上官平寧,梗著脖子跟安元志喊:「小少爺剛回來,你咋能打他呢?」
上官平寧是死士侍衛們看著長大的,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哪個沒給這小胖子把過屎尿?說難聽點,小胖子就是他們的群寵,安元志當下就接受到了所有死士侍衛們不善的目光。
「疼,」上官平寧讓袁白看他挨了安元志一巴掌的額頭。
袁白忙就往上官平寧的腦袋上吹氣,還像哄小孩兒那樣的跟自家小少爺說:「我吹吹就不疼了,小少爺別怕啊,袁白叔在這兒呢。」
安元志額上的青筋綳起了老高,沖袁白道:「他那腦袋不青不腫的,你吹個屁啊?」
「要是內傷呢?」上官平寧給了自己的舅舅一記白眼。
安元志覺得這外甥還是得揍。
袁白卻抱著自家小少爺,一臉傷心難過地道:「小少爺,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上官平寧眨巴著眼睛,不太能理解袁白的話。
老六子是這幫人里最老實的一個,所以老六子最先開口道:「小少爺,國公爺娶了新夫人了。」
「哦,」上官平寧苦了臉,說:「我知道。」
老六子說:「國公爺對新夫人很好。」
上官平寧又哦了一聲。
「所以啊,」袁白跟上官平寧說:「那是正室夫人,小少爺,你日後得在國公爺的面前乖一點,讓國公爺不能有了新夫人,就忘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