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9失女
叫了這麼久將軍,要讓袁義一下子開口喊上官勇一聲衛朝,袁義是真喊不出口。
「先回衛國公府,」上官勇倒也不急著聽袁義的改口,跟袁義道:「我已經讓人去找向遠清了,讓他再給你看看傷。」
袁義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還真是一言難盡。上官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袁義說:「你妹子在府里,一會兒讓她跟你說吧。」
袁義說:「聖上真死了?」
上官勇低頭道:「算,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人的生死,能用算是這個詞嗎?袁義很不解地看著上官勇,指了指車外,說:「不能說?」
上官勇點一下頭,守在外面的人都是耳朵靈的人,要他怎麼坐這兒跟袁義說事?
「我知道了,」袁義一向是個體貼人,從來不勉強人,馬上就說道:。
「好好養傷,」上官勇又跟袁義說了一句。
袁義跟上官勇點頭。
上官勇又下了馬車。
「怎麼個說法?「戚武子問道。
上官勇跟老六子幾個人道:「回衛國公府去吧。」
「是,」老六子忙就應了上官勇一聲,帶著袁申幾個人上了馬,簇擁著由袁笑趕著的馬車,往城南舊巷跑去。
上官勇在老六子幾個人帶著袁義走了后,上了城樓,往城外看了看。
戚武子瞅著空蕩無人的城外,跟上官勇道:「都知道京城裡放火殺人呢,誰還不怕死的進城啊?」
上官勇手在城牆垛口上拍一下,轉身又下城樓。
戚武子追在上官勇身後說:「大哥,你啥時候續的弦?」
上官勇還是那句話:「這事以後再說。」
「不是,這事平寧知道嗎?」戚武子問道:「咱們平寧小少爺不是一直在喊,他不要後娘的嗎?」
上官勇的腳步一停,沒好氣地說:「我娶媳婦,還要他點頭?」
「咦,」戚武子說:「那娘倆兒要是處不好怎麼辦?」
上官勇知道老戚這是心疼自家的那個傻兒子,可是事它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戚武子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想著上官平寧喊著自己不要後娘的那小可憐樣,很認真地犯著愁,跟上官勇說:「反正大哥你不能忘了,平寧是長子,不是正室夫人生的,你日後也不能虧待了咱們平寧。」
上官勇哭笑不得,沖戚武子擺了擺手,說:「你閉嘴吧。」
兩個人說著話下了城樓,方才還空落落的街道上,這會兒又站著不少百姓了。
「都是想出城的,」有中軍官跑到上官勇和戚武子的跟前稟道。
「這城門老關著不是個事,」戚武子跟上官勇小聲道:「人沒活路了,不跟咱們拚命?」
上官勇看看眼前的人群,老少男女都有,都是舉家外逃的樣子。
戚武子說:「要趕走嗎?」
「只要不鬧事,就讓他們在這兒吧,」上官勇說了句。
戚武子說:「大哥,這人只會越聚越多,你真放心啊?」
「離了京城他們也不可能找到太平地了,」上官勇低聲道:「派人勸他們歸家,最遲明日,京城一定不會再有打殺。」
「那皇帝呢?」戚武子說:「皇帝沒了,你讓他們聽誰的?」
「聖上駕崩,現在京城暫由衛國軍接管,」上官勇說:「就說大人們在帝宮裡商量新君人選,讓百姓們稍安勿躁。」
戚武子說:「這鬼話有人信啊?」
「不信也得信,」上官勇給戚武子撂下這句話后,上馬帶著人就往戶部的衙門走了。
戚武子看著眼前的人群,要真按戚將軍的心思,他就開門放城中百姓出城避禍了,當兵的手中有刀,身邊有兄弟,難死,可老百姓們有什麼啊?
「將軍,這要怎麼辦?」兩個中軍官一起站戚武子跟前問。
「去勸他們回家,」戚武子把上官勇教自己的話,跟兩個中軍官說了一遍,道:「就按這話說,反正城門暫時開不了。」
兩個中軍官又都往前跑了。
戚武子往城牆根下一坐,上官勇不說開城門,他就是心裡再想,這個城門也不能開啊。
安元志這時站在蘇府的大門前院里,腳下放著蘇慕長兄弟四人的屍體,都是被人亂刀砍殺致死,屍體看起來都慘不忍睹。
「這是怎麼回事?」安元志大聲問自己麾下的一個將官道:「誰下的令?」
這個將官看一眼地上的屍體,小聲跟安元志說:「軍里沒人到蘇府來啊,末將到的時候,蘇府已經著火,人也死了啊。」
不為滅火,這將官也不可能帶著人跑到蘇府來。
安元志費解了,看蘇慕長兄弟四人的屍體就能看出來,這四位不是學周孝忠殉國的,誰會跑來殺蘇府一門老小?他們安家跟蘇家倒是有仇,可他老子待在家庵里,安府也一把火燒了,他那個老子還有能耐派人來滅了蘇府?還是說,京城裡還有一股,他們不知道的勢力?
安元志正胡思亂想著,一個進到蘇府後宅去的校尉跑了出來,徑直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說:「五少爺,蘇府里的值錢東西都不見了?」
「什麼?」安元志有些不大能相信,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想著打家劫舍呢?
「小的帶人都翻遍了,」這個校尉跟安元志說:「一張銀票都沒找著。」
將官說:「會不會蘇家人把值錢東西都藏起來了?」
校尉說:「屋裡都被人翻箱倒櫃過,一定是進了賊了。」
安元志扭頭再看蘇慕長的屍體一眼,被人打家劫舍而死,蘇副相的這個死法是不是太憋屈了一點?安元志原本不想進蘇府後宅的,這會兒又改了主意,跟著校尉進了蘇府的后宅看上幾眼。
蘇府里明火已經不見了,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狼籍。
「五少爺,」校尉指著地上的一具女屍讓安元志看。
安元志低頭看屍,這女屍應該是蘇府里姨娘之類的人物,胸前被人砍了一刀,不過身上的衣物還完好,只是全身上下首飾全無,兩個耳洞都豁開了口子,賊人連個耳環都沒給這婦人留下。
「差不三天的時間,」校尉小聲跟安元志道:「夠那幫盜賊慢慢搶了。」
「護院都是吃白飯的?」安元志搖著頭道:「這家人就這麼死了?」
校尉說:「府里沒活口。」
傳上官勇將令的小校尉,這時從北城門那裡一路找了來。
聽了這小校尉的話后,安元志就跟站自己身前的校尉道:「你帶人上街去,看見殺人放火的,有一個殺一個。」
這個校尉忙就領命走了。
「你去一趟大理寺,」安元志又跟小校尉道:「跟韋大人說,城裡現在兇徒遍地跑,讓他別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把衙役都派出來巡街吧。」
小校尉領了命,也往外跑了。
安元志走到廊下,往房門大開的屋裡看了一眼,屋裡桌翻櫃倒,四五具屍體倒在這間屋裡,血流了一地,已經凝結成塊了。
安元志正打量這間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喊:「五少爺!」
安元志回頭,看見馮姨娘跟著一個兵卒走進了院子里。
馮姨娘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女子的儀態要端莊了,看見安元志站在廊下后,邁步就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沖院中的人揮了一下手。
守在這個庭院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安元志打量一下馮姨娘,說:「姨娘沒受傷吧?」
馮姨娘說:「五少爺,大姐兒沒了!」
馮姨娘口中的這個大姐兒是誰,安元志一下反應不過來,問了聲:「誰?」
「安茹啊!」馮姨娘沖安元志叫了起來。
「安茹是誰?」安元志又一臉莫名地問道。
「你女兒啊!」馮姨娘尖叫了一聲,憤怒已經讓這位一輩子循規蹈矩的婦人失去了理智,瞪著安元志的雙眼都允血。
我女兒,安元志在心裡念了一遍這個稱謂,然後看著馮姨娘神色如常地問道:「姨娘你是怎麼進城來的?」
比起安茹的死,安元志更關心馮姨娘是怎麼從城郊的家庵進到城裡來的。
馮姨娘卻看著安元志哭道:「大姐兒死了,你就給我這麼一句話?」
安元志說:「姨娘想我說什麼啊?」
馮姨娘也不管安元志想不想聽,開始跟安元志哭訴安茹的死。離府時就一直發熱不退的小女孩,終於是在昨天夜裡三更天的時候,病死在了安氏的家庵里,「沒有大夫,」馮姨娘跟安元志哭道:「葯也不管用,大姐兒就死在我懷裡!」
安元志聽著馮姨娘的哭訴,感覺還是像在聽別人家女兒的事。
「太師聽了府里的消息,一下子也病了,」馮姨娘哭完了安茹,又跟安元志哭安太師,說:「我急得沒辦法,只能跑進城來找五少爺,這下子要怎麼辦?」
安元志說:「父親知道大公子他們的死訊了?」
「知道了,」馮姨娘說:「太師當場就昏過去了,之後就沒能起身了,催著我進城來找你。」
「那你是怎麼進城的?」安元志還是最關心這個問題。
「守城的將軍,派人出城接我的,」馮姨娘道:「大少爺,我沒敢去安府,大公子他們是不是真的都沒了?」
「是,」安元志把頭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