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6死結的解法
「御書房著火了!」
城樓上的幾個御林軍毫無預兆地,大聲喊叫了起來。
四九的腦子還沒開始轉,人就轉身往帝宮裡跑了,沖城樓上喊著:「開門!」
城樓的上御林軍們雖然慌亂,但還是有盡忠職守的,給四九開了城門。
安元志也要跟著四九跑,被上官睿一把拉住了,力氣之大,幾乎讓安元志懷疑這會兒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不是上官睿。
四九進宮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上官睿緊緊拽著安元志的手,和這人正沖安元志搖著的頭。
「你做什麼?」安元志想甩開上官睿的手。
上官睿卻抓著安元志的胳膊道:「這樣對我們所有的人都好!」
安元志看著上官睿,一臉的愕然。
上官睿看著四九進去之後,沒有再被關上的宮門,小聲道:「這個是死結,解不開,就總要有人來揮刀斬斷。」
「白承瑜……」
上官睿一笑,道:「這個皇子不傻,宮裡去人到賢王府接他,他就應該知道聖上還在宮中了,否則,太後娘娘要殺他,何須把他接進宮?」
「你……」安元志這會兒說話困難。
上官睿說:「白承瑜進宮的時候,我已經來了。」
安元志也看向了開著一條縫的宮門,喃喃道:「怎麼會失火呢?」
上官睿說:「白承瑜帶了件禮物給聖上,一個鑲著寶石的盒子。」
安元志沒耐心聽上官睿說下去了,急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搜他身的御林軍打開盒子,盒子里用水養著好幾顆夜明珠,」上官睿說:「盒子不是兇器,夜明珠更不可能是兇器,所以御林軍讓他把這個東西帶進宮了。」
安元志說:「所以呢?」
上官睿說:「既然御書房失火,那那個盒子里裝著的就不是水了。」
安元志還是愣神,一時半刻緩不過神來。
「下決定吧,」上官睿看向了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下,下什麼決定?」
「御書房失火了,我們救是不救?」上官睿說。
安元志緊緊地咬著牙關,宮門和城樓高高聳立,所以安元志站在宮門外,看不到御書房那裡的火光。
上官睿小聲道:「聖上不親近我們,大嫂一走,就算小皇帝現在拿我們沒有辦法,但他總有長大的一天,到那個時候,我為魚肉,他為刀殂了。」
安元志的臉頰顫動一下。
「白承澤想當皇帝,」上官睿冷聲道:「那我們就斷他的根,這樣,事情才會一了百了。」
安元志沉默了這麼一會兒后,終於開口跟上官睿道:「你早就想好了?」
「有些事自然要早做打算,」上官睿道:「白承澤之前安排白承瑜去接近聖上,就一定會為這個弟弟準備殺人的利器,我只是給白承瑜一個機會罷了。」
安元志低吼道:「他要是沒得手呢?」
「那與我也沒有關係,」上官睿道:「另行圖謀就是。」
許興這時從宮門裡跑了出來,神情慌張。
上官睿看著許興跑出宮來,跟安元志低聲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安元志扭頭再看上官睿一眼,這個狀元郎眼中的目光,褪去了那層文質彬彬的書生氣后,竟也是鋒利如刀的。
許興這時跑到了安元志和上官睿的面前。
上官睿的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了焦急之態,急聲問許興道:「宮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許興說:「御書房著火了。」
安元志說:「我們聽到喊了,御書房怎麼會著火昵?」
上官睿說:「聖上現在安全嗎?」
這兩個問題,許將軍是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安元志回頭看看自己帶來的這些人,跟許興急道:「沒有聖上的旨意,我們沒辦法進宮啊。」
上官睿就問許興:「許將軍你看呢?」
許興說:「御書房那裡有御林軍,有大內侍衛,還有暗衛貼身護衛,聖上不會有事吧?」
安元志說:「你去看過了?」
許興搖頭,說:「我不能擅離宮門一步。」
安元志說:「那,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大雨從天而降,雨點斗大,砸在地上的積水裡,雨聲也如雷霆一般,帝宮門前的空地,看上去已經是一片汪洋。
安元志三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覷,都是一副心中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足無措的樣子。
最後還是上官睿看著像是狠了狠心,跟許興道:「御書房好端端地不可能失火,到了現在也沒人來告訴你那裡出了什麼事,這火一定不可能是意外。」
許興這會兒心慌意亂,聽了上官睿的話后,下意識地就道:「那,那要怎麼辦?」
上官睿看向了安元志,道:「不能再猶豫了,拼著一死吧。」
許興說:「死,死?」
安元志說:「你要我無旨就帶兵入宮?」
「現在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了!」上官睿沖安元志一跺腳。
積水被上官睿踩得濺在了安元志和許興的臉上。
安元志看許興。
這要是韓約在,韓大人一定能自己作主,可是許將軍是個謹慎人,人一謹慎,有時候就會少了些擔當。在不知道自己能下什麼決定的情況下,許興迴避了安元志看向他的目光,採取了迴避的態度。
「元志!」上官睿大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看著猶豫,但最後還是咬牙道:「死就死吧!」
許興閃開了道路。
安元志沖自己的麾下們一揮手,道:「上馬,跟我進宮。」
上官睿這時點手叫過了自己的兩個親兵,小聲吩咐道:「分頭去找慶楠和戚武子,告訴他們宮中生亂,讓他們速帶兵入宮。」
兩個親兵忙就應了上官睿一聲是。
「告訴他們,」上官睿道:「七王行剌聖上。」
兩個親兵一哆嗦,不敢多言,上馬就分頭跑了。
上官睿又看向了許興道:「許將軍看好了宮門,不要讓罪人跑了,」說完這話,上官二公子上了馬,跟著安元志一起進了宮。
看著眼前的這支騎兵騎馬衝進了帝宮,許興站在雨中獃獃地想著,到底誰是罪人?
進了帝宮之後,沒有了宮門和城樓的遮擋,安元志一行人看見御書房那裡濃煙滾滾,火光倒是沒有看見。
「御書房的人不能留,」上官睿小聲跟安元志說了一句。
安元志說:「殺人滅口?」
「不然你如何跟大嫂交待?」上官睿道:「她可是視聖上如親子的。」
「你當我姐是傻的?」安元志咬牙低聲道:「什麼樣的反賊能衝進帝宮裡,放火殺人?白承澤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沒有活口了,」上官睿道:「大嫂就不能認定是我們叛君。」
「媽的,」安元志暴了一句粗口。
「行了,」上官睿騎馬跟安元志並肩而行,道:「你留著雲妍公主這些年,你想幹什麼,我大概能想明白。」
安元志不再說話,狠狠地一催馬,帶著人往御書房奔去。
四九衝上御書房的高台上時,高台上的眾人已經亂成了一團,高台上所有的建築都陷入了一片火海,連大雨都沒辦法澆滅這火,人們為救火潑出去的水,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聖上呢?!」四九揪住一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從他身邊跑過的太監,大聲喝問道。
這個太監一臉的絕望,跟四九哭道:「聖上沒有出來!」
四九丟開了這個太監,一頭衝進了大火中。
「房子要塌了!」有太監這時高聲尖叫起來。
高台最左邊的一間偏殿在大火中坍塌,把不少忙著救火的人壓在了下面。
白承意趴在御書房的地上,帶毒的煙霧讓進了御書房的人,不多時就都倒在了地上,武功越高的人,似乎毒發的越快。
七九屏住呼吸,衝到了白承意的身邊,只來得及將白承意拖到一處暫時沒有起火的空地,將小皇帝護在了自己的身下,人便昏迷了過來。
白承意沒感覺到疼,這會兒他什麼也感覺不到,就是想世宗,想安錦繡,希望這兩個人這個時候能在他的身邊。
一根房梁發現吱呀的響聲。
燒著火的木塊紛紛從屋頂掉落,有不少就掉落在了白承意的眼前。
白承意就在想,我這是要死了。
四九眼看著一根直徑數米的房梁從房頂掉落,來不及多想,四九就衝上前,將這根房梁撞開,然後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七九。
白承意嗚咽了一聲。
四九屏住呼吸,跪在了地上,用手摸到了白承意,忙把七九的身體挪開,抱起了小皇帝。
白承意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四九后,眼淚大顆地往下落,指著地上的七九,跟四九哭道:「七九。」
四九把七九也從地上拉了起來,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他這會兒屏著呼吸不能說話,只能是沖白承意點了點頭。
白承意哭道:「我錯了!」
四九又著急地沖白承意搖頭,這個時候不能再說話了。
火從御書房的兩邊又開始往中間燒,地龍一般,飛速蔓延到了四九的腳下。
「塌了,塌了,全都要塌了!」
大火之外,有太監哭喊出聲。
四九帶著白承意和七九要走,數根房梁燃著火,一起掉落,祈順王朝的權力象徵之所,御書房也在大火中開始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