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4你要爭,我奉陪
上官勇離京回到軍中后,即帶著衛國軍繞過京城,走近路北去白玉關了。
一直跟在衛國軍中的程家兄弟等人,則帶著各部兵馬回京面聖。
安錦繡對於程潤兄弟等人自是安撫為上,加官進爵。
白承意在安錦繡的授意下,在見諸將時,站著拱手謝過諸將願在雲霄關血戰到底。
諸將沒想到小皇帝會這樣謝他們,忙跪下謝恩,心下不能說不感動。
等程氏兄弟諸將離京回各自的駐軍地后,白承澤與安元志也回到了京城。
袁義聽到宮門前的御林軍來報,說賢王在宮外求見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賢王就是白承澤。
「白承澤回來了?」安錦繡在小花廳里聽到袁義的通稟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斂。
袁義說:「主子要見他嗎?」
安錦繡嘆一口氣,說:「聖上的皇兄回京,我怎麼能不見呢?」
袁義說:「那我去傳他進來。」
「你去做什麼?」安錦繡起身道:「就讓袁章去傳他,我在正殿見他。」
袁義跟著安錦繡往外走,說:「少爺跟白承澤在一起,主子你要見他們兩個,還是只見白承澤一人?」
「讓元志先回家去梳洗休息,」安錦繡說:「過幾個時辰后再來見我。」
袁義點一下頭,跟著安錦繡出了小花廳后,讓袁章去宮門那兒傳令,又問安錦繡說:「要接聖上過來嗎?」
安錦繡說:「哪有聖上來見臣子的道理。」
袁義笑著搖一下頭,說:「我忘了這事了。」
「一會兒你帶他去見聖上,」安錦繡跟袁義說:「讓他給聖上行君臣之禮就可以了,不要讓聖上與他多說什麼。」
「我知道了,」袁義答應安錦繡道。
不多時,白承澤被袁章領進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正殿中沒有宮人太監在旁伺候,只安錦繡一人坐在坐榻上。
白承澤進殿之後,站在那裡看安錦繡。
安錦繡一笑,說:「王爺見到哀家不行禮嗎?」
白承澤這才要躬身。
「算了,」安錦繡又道:「不是心甘情願的禮,不受也罷。」
白承澤往安錦繡的跟前走近了幾步,看著安錦繡道:「我是不甘心。」
「是啊,」安錦繡說:「王爺謀算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皇位旁落,這句不甘心是真話。」
白承澤一笑,說:「不過我要恭喜你。」
「恭喜我?」安錦繡說:「你之瓊漿,我之砒霜。」
白承澤說:「你是在跟我說,你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安錦繡說:「我讓六殿下去找將軍,只是將軍說,他沒有見過六殿下。」
白承澤馬上說道:「我也沒有見到他。」
「那他會去哪裡?」安錦繡看著白承澤問道。
白承澤說:「你這是想我再擔上一個殺弟的名聲嗎?」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嗎?」安錦繡說道:「六殿下是往南去了,將軍不可能害他,至於王爺就難說了。」
白承澤笑道:「上官勇才是最有可能殺我六弟的人,聖上年幼,有我們這些成年的兄長在,對他的皇位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安錦繡故作驚訝道:「原來還有這樣的道理,我竟不知道啊。」
白承澤搖一下頭,道:「若北蠻不犯白玉關,你要怎麼對付我?」
安錦繡說:「就憑王爺做下的這些事,王爺自己覺得你該當何罪?」
白承澤道:「我想我父皇沒有想過讓你垂簾聽政。」
「是啊,」安錦繡說:「聖上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竟然會棄他的江山於不顧。」
「我不會讓沙鄴人進犯中原的。」
「想當然的事,你怎麼能肯定你守在落月谷,就一定能抵擋住藏棲梧的大軍?」
白承澤眼角微微抽動一下。
正殿里安靜下來。
安錦繡坐著,白承澤站著,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
良久之後,白承澤才開口跟安錦繡道:「你殺了我二哥。」
安錦繡說:「那又怎樣?」
「他是我的同胞兄長,」白承澤說道。
「王爺若是在乎他的命,就不應該讓他在京城跟我下這盤棋,」安錦繡說道:「成王敗寇,王爺有什麼可怨的?」
「你倒是真對的起我父皇,」白承澤小聲說道。
「彼此彼此,」安錦繡說:「王爺也的確是個孝順的兒子。」
「你對元志倒是大方,」白承澤突然又把話題一轉,轉到了安元志的身上。
「我的心腸跟王爺比還是要差一些,」安錦繡笑道:「對著這個弟弟,我狠不下心腸啊。」
白承澤走到了坐榻前,低頭看著安錦繡道:「你就這麼看我?那你應該讓袁義待在你的身邊的。」
安錦繡看一眼白承澤的雙手,道:「你要殺我?在這個時候?」
「主子?」袁義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白承澤往後退了幾步。
安錦繡沖殿外道:「無事。」
「我都忘了,」白承澤說:「他站在殿外,也能聽到我們說話。」
「白玉關戰事在即,」安錦繡把手搭在了扶手上,說道:「我勸王爺還是等我祈順過了這一關后,再玩你的手段吧。」
白承澤說:「聖上的年紀實在太小了,我對著一個小孩子能玩什麼手段?」
安錦繡說:「我奉陪啊。」
「請問太後娘娘,」白承澤突然又換了一種口氣,聽著很恭敬地問安錦繡道:「圍著我王府的那些兵,不知道能不能撤了?」
「那些兵已經撤走了,」安錦繡撣一下自己的衣袖,跟白承澤道:「你見過聖上后,就回府去吧。」
白承澤轉身就要走。
安錦繡說:「王爺,我還是那句話,你要爭,我奉陪,只是還請王爺以江山為重,白玉關的後面,可沒有落月谷了。」
白承澤的腳步頓了一下,扭頭看安錦繡一眼,往外走去。
看著白承澤走出正殿之後,安錦繡站起了身,將一杯茶水潑在了地上。
有宮人聽著殿中有潑水聲,忙走進了殿中。
「將這裡打掃一下,」安錦繡這時已經從坐榻上站起身來,將空茶杯扔在了坐榻上,命兩個宮人道:「地上灰塵太多了。」
正殿的地早上已經清掃過了,這會兒也是光可鑒人,只是安錦繡下了令了,兩個宮人也只能應聲道:「是,奴婢遵命。」
袁義帶著白承澤到了御書房前。
跟世宗在時的御書房相比,沒有了來往不斷的官員,現在的御書房安靜了不是一點半點。
白承意坐在御書房裡,聽著安錦繡為他尋的老師授課。
老先生講四書的聲音從御書房裡傳出來,抑揚頓挫的,讀書人聽了都會覺得親切。
袁義小聲跟白承澤道:「聖上正在學文,王爺就在御書房外給聖上行禮好了。」
白承澤一笑,這是不想讓他見白承意一面了。
袁義伸手給白承澤指了一個位置,說:「王爺,請吧。」
白承澤跪在了御書房外,在袁義的注視下,突然就高聲道:「聖上,臣白承澤給聖上請安。」
袁義沒想到白承澤還能幹出這種事來,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御書房裡的講課聲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御書房的一扇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白承意站在了門裡,看見在門前跪著的白承澤后,馬上就道:「五哥,你回來了啊!」
白承澤沒有一點為難地,給白承意行了君臣大禮,說:「臣叩見聖上。」
白承意從御書房裡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安錦繡一直不願意讓這個兒子了解大人世界的爾虞我詐,顯出了惡果,白承意看著白承澤笑道:「五哥平身吧。」
「臣謝聖上,」白承澤謝恩之後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承意看著白承澤說:「五哥你為什麼才回來?」
白承澤說:「臣接到聖上的聖旨之後,就從向南河趕回來了。」
白承意說:「五哥在向南河?」
白承澤神情有些奇怪地道:「聖上不知道臣在向南河?」
白承意搖頭,小皇帝聽過,可是這些事他不會記在腦子裡。
白承澤說:「那衛國侯爺那日回京,聖上知道嗎?」
白承意說:「這個朕知道,衛國侯去白玉關打仗了。」
白承澤一笑,說:「聖上,臣說的是,衛國侯爺回過京了,他沒有見聖上嗎?」
白承意張了張嘴,看向了袁義,他不知道這事啊。
袁義沖白承意一躬身,說:「聖上,王爺是來給聖上請安的,現在王爺請安已畢,聖上看?」
白承意問白承澤道:「五哥去見過我母妃了?」
白承澤說:「臣先去見的太後娘娘。」
「聖上,」袁義想跟白承意說,說完了話,就讓白承澤走吧。
白承澤卻打斷了袁義的話,說道:「在聖上的面前,哪有你這個奴才隨便說話的道理?」
「太後娘娘到!」這時從御書房下,傳來了一個太監的喊聲。
「母后?」白承意眼睛一亮,從白承澤和袁義的跟前跑過去,一直往台階那裡跑了。
袁義冷冷地看了白承澤一眼。
白承澤卻只是一笑。
安錦繡坐著步輦到了御書房前,打量一下白承意,說:「聖上不是應該還在上課嗎?」
白承意手指著白承澤道:「母后,五哥回來了。」
「嗯,」安錦繡說:「母后見過王爺了,王爺給聖上請過安了?」
「請過了,」白承意說:「母妃你怎麼來了?」
「既然請過安了,王爺就歸府去吧,」安錦繡看向了白承澤道:「離家這麼久,王爺想家中人了吧?」
白承澤笑道:「見聖上才是最要緊的事。」
安錦繡點一下頭,道:「先皇新喪,王爺不願笑就不要笑了,哀家看了心中難受。」
白承澤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