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2漁人之利
「我遲早一天讓這個混蛋斷子絕孫!」安元志發毒誓一般地跟安錦繡說道。
「主子,」袁義這時腳步匆匆地走進了小殿里。
安錦繡看袁義微喘的樣子,心裡馬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不等袁義說話,就問袁義道:「向南河那裡開戰了?」
袁義搖了搖頭,急聲跟安錦繡道:「主子,白玉關來了傳令官。」
「白玉關?」安元志叫了起來。
安錦繡也站起了身來,上官勇沒事她放了心,只是楊銳那裡又能出什麼事了?
袁義說:「主子,這傳令官還在宮門外候著,你要見他嗎?」
「他沒說是什麼事?」安元志問袁義道。
袁義低聲道:「問了,可他說按照規矩,沒見到聖上和主子,他不能說。」
「總不能是楊銳死了吧?」安元志說道:「要不然還能是什麼事?」
「帶他去御書房,」安錦繡跟袁義道:「我去御書房見他。」
「姐,」安元志小聲道:「御書房是聖上的地方,你老在御書房見臣子算怎麼回事?」
安錦繡說:「那我在哪裡見他?在這裡?」
安元志說:「這裡是聖上的靈堂,就不要再讓國事擾聖上的心了,姐,你就在千秋殿見他們好了。」
「千秋殿?」袁義說:「少爺,那是後宮所在,你讓主子在後宮見外臣?」
安元志說:「總要讓人習慣的,不然我姐還聽什麼政?一有事就往御書房跑嗎?還是我姐能住在御書房裡?」
袁義看向了安錦繡,說:「主子你看?」
「千秋殿其實就靠著御書房不遠,」安元志勸安錦繡道:「去千秋殿一點也不會打擾到後宮里的妃嬪,姐,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讓他去千秋殿吧,」安錦繡跟袁義道。
袁義領命退了出去。
「你跟我一起去千秋殿,」安錦繡在袁義退下之後,跟安元志道:「萬一是白玉關有了戰事,你幫我聽聽。」
安元志說:「白玉關會有戰事?」
安錦繡人往外走,跟安元志道:「楊銳的身體一向很好,不可能是他出了事。」
安元志跟在了安錦繡的身後,他這會兒也動了腦子了,跟安錦繡小聲道:「白玉關的戰事一向比雲霄關多,姐,這下子難說了。」
「但願不是,」安錦繡出了小殿門,看著世宗的靈堂說了一句。
現在的祈順,哪還能再打一場仗?
安錦繡帶著安元志離開靈堂,給世宗守靈的眾臣都看到了,只是沒人開口問安錦繡一聲,這個時候大傢伙都不想當出頭的鳥兒,招安錦繡這個太后的厭。
安元志看了看跪著給世宗守靈的眾臣,跟安錦繡道:「父親他們去衙門了。」
安錦繡點了一下頭,喪事要辦,朝堂也不能停在那裡什麼也不管不做。
安錦繡和安元志回到千秋殿後不久,袁義也帶著楊銳的傳令官到了。
「讓他進來,」安錦繡聽見袁義在殿下的通稟聲后,就說道。
一個身著盔甲的將官低頭走進了千秋殿的這間偏殿里。這將官看上去年紀最多二十多歲,長相端正,虎頭虎腦的樣子,只是因為事先一點也沒想到自己會進後宮,所以這會兒走路的姿勢僵硬,頭也低得很低。在袁義停步之後,這將官也停下腳步不走了。
「行禮啊,」袁義看這位站著不動,只得小聲提醒了這位一句。
這將官經袁義提醒了,才跪下道:「末將楊軒叩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坐在了屏風後面的安錦繡說道。
楊軒從地上起身,偷看一眼自己的前面,發現自己只是面對著一副山水屏風后,楊軒這才感覺自在了一點。
安錦繡說:「我聽他們說是楊大將軍身邊的一個傳令官來了,沒想到來的是一位將官。」
安元志看著楊軒道:「你姓楊,是楊家的家將?」
楊軒不認識安元志是誰,不過能站在千秋殿跟自己說話的人,楊軒想這人的官一定不小,想到這裡,楊軒答安元志的話道:「末將是楊家的家將出身。」
安錦繡道:「白玉關出了何事?」
楊軒從盔甲內衫里,取出一封軍報來,雙手拿著舉過了頭頂,跟屏風後面的安錦繡道:「太後娘娘,這是我家大將軍親筆所書的急報。」
袁義從楊軒的手裡拿過了急報,送到了安錦繡的手上。
安錦繡打開這封楊銳親筆所書的軍報,草草看了幾行之後,倒抽了一口冷氣。
安元志在屏風外說:「太後娘娘,白玉關究竟發生何事了?」
安錦繡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漠北王庭舉大軍近六十萬人進犯白玉關了。」
安元志的腦子整個就要炸開了。
袁義從安錦繡的手裡接過急報,看了之後,也是滿臉的焦急之色。
「禍不單行啊,」安錦繡嘆了一聲。
安元志穩了一下心神,問楊軒道:「白玉關現在怎麼樣了?」
袁義這時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把楊銳的急報拿給安元志看。
楊軒說:「這次北蠻們來勢洶洶,所以我家大將軍沒有出關應戰。」
「楊大公子和二公子帶著七萬精兵尚在向南河邊,」安錦繡說道:「大將軍不出關是對的。」
楊家的女人們除了二公子娶了安家這個書香門第的小姐外,在城關危急時,都曾經上城樓幫著守過城,從小看慣了女人們舞刀弄槍,所以這會兒楊軒聽安錦繡跟他說戰事,倒是沒有什麼彆扭的感覺,反而跟安錦繡道:「太後娘娘英明。」
安元志這時道:「他們是與沙鄴王藏棲梧約好的?」
楊軒說:「有在漠北王庭的探馬回報,說漠北王庭與沙鄴之間的書信往來頻繁,最近的一次書信是在去年的十一月。」
「去年十一月,」安元志對著屏風道:「那時候我們正準備出關跟藏棲梧做最後一戰,藏棲梧死前給漠北王庭去了一封信?」
「看來兩虎相爭之後,北蠻這是想坐收漁人之利了,」安錦繡說道:「好算計。」
楊銳的親筆急報被安元志揉成了一團。
「楊大將軍的意思哀家明白,」安錦繡跟楊軒道:「我會儘快讓楊大公子和二公子回去,也會調援軍去白玉關,所以務必請大將軍在玉關多堅持一段時日。」
「末將一定把話傳到,」楊軒領命道。
「至於大將軍所說的糧草,」安錦繡手指敲著坐榻的扶手道:「哀家會先命北地各官府籌糧,你回去后讓大將軍放心,在援軍到白玉關之前,哀家一定把糧草先行送到。」
安元志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們現在連往向南河那裡送的糧草都沒有,拿什麼往白玉關送?他姐姐這是在忽悠楊家嗎?
楊軒聽了安錦繡的話后,倒是高興,又跪下給安錦繡行禮道:「末將謝太後娘娘。」
「你這就回白玉關去,」安錦繡跟楊軒說:「京城這裡的糧草,哀家明日就命人往白玉關送。」
「末將謝太後娘娘,」楊軒這下子給安元志磕頭了。
「袁義,」安錦繡跟袁義道:「你送楊將軍出宮去。」
袁義應了一聲是。
安錦繡想想又跟楊軒道:「楊將軍,如今先皇新喪,幼主剛剛登基,北蠻進犯白玉關之事,還望你不要外傳。」
「末將遵命,」楊軒說:「太後娘娘放心,我家大將軍也囑咐過末將不可將戰事外傳的話。」
「辛苦你了,去吧,」安錦繡聲音溫和地道。
袁義走到了楊軒的跟前,與楊軒一起退出了這間偏殿。
楊軒退出偏殿後,長出了一口氣,天也不熱,甚至還挺冷,他卻出了一頭的汗。
袁義一直把楊軒送到了宮門口。
袁章捧了一個大木盒子追到了宮門前,在楊軒的面前停下后,小聲道:「將軍,這是太後娘娘賞給將軍的。」
楊軒看著木盒。
袁章說:「是一套盔甲,太後娘娘說將軍的盔甲有些舊了。」
楊軒看向了袁義,小聲道:「太後娘娘隔著屏風能看到我?」
袁義對這武人的問題一陣無語,最後說:「一定是安五少爺看到了,他跟太後娘娘說的。」
楊軒說:「那人就是安五少爺?」
「是,」袁義點下一頭,說:「將軍,太後娘娘賞賜之物,您就拿著吧。」
楊軒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一樣,伸雙手從袁章的手裡接過了沉甸甸的木盒,跪在宮門外,沖千秋殿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袁章等楊軒起身了,才又跟楊軒道:「楊將軍,太後娘娘說了,她就不給楊大將軍回什麼書信了,這盔甲是宮中之物,楊大將軍一看便知,這盔甲能證明將軍面見過太後娘娘。」
楊軒忙就點頭,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沒跟安錦繡要封回信。
袁義暗自搖了搖頭,跟楊軒道:「將軍是跟著大公子的人嗎?」
楊軒說:「不是,我在三公子的麾下。」
袁義請楊軒上馬,反正這樣的貨,不可能是跟著楊君成的就對了。
楊軒上馬往北城走了后,安元志在偏殿里問安錦繡道:「這糧草要從哪裡來?」
安錦繡說:「你替我把屏風搬開。」
安元志把屏風推合起來后,扛了一邊,看著安錦繡道:「姐,你剛剛還跟我說朝廷現在沒糧啊。」
「找吧,」安錦繡說:「戶部說是手裡沒糧了,但戶部的糧庫我沒親眼看過。」
安元志馬上就道:「那我帶人去看看。」
「元志,」安錦繡問安元志道:「北蠻人跟沙鄴人相比,是不是更厲害?」
安元志撓了撓頭,說:「這有什麼可比的?反正上了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只能是我們祈順軍最厲害才行啊。」
「無援兵的話,」安錦繡低聲道:「楊銳可守白玉關守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