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再鎖眉頭
御林軍的將軍在後面等得發急,他想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前邊這兩位還有什麼悄悄話要說?這個時候不是世宗的事最重要嗎?
上官睿看安元志點了頭,跟安元志說了一句:「我會看著辦的,你先進帥府。」
看著上官睿帶著幾個衛國軍走了后,御林軍的這個將軍馬往前走,到了安元志的身邊,小聲道:「五少爺,我們下面怎麼辦?」
安元志說:「我們進去。」
一行人護衛著世宗走進了帥府。
帥府門前的侍衛們沒攔安元志這一行人,也沒注意被安元志橫抱在手中,用披風嚴嚴實實包裹著的人是誰。
一行人剛走過前門的庭院,吉和就帶著世宗的近侍們跑了過來。
看吉和站下來要給自己行禮,安元志搶先一步開口道:「有什麼話我們進屋再說。」
吉和往安元志一行人里張望,最後目光落向了安元志手裡橫抱著的這個人。
「看什麼?」安元志走到了吉和的身邊,小聲道:「趕緊跟我走。」
吉和慘白了臉色,顫顫巍巍地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後。
安元志徑直就進了世宗的卧房。
御林軍的這個將軍,沒用安元志開口,就帶著人守在了這個庭院里,而跟著安元志的衛國軍們,則守在了門外的走廊下。
吉和跟著安元志進屋之後,見安元志也沒停步,直接就往內室里走去,「五少爺?」吉和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沒回頭,也沒停步,只是跟吉和說:「你一個人跟我進來,讓他們都在外屋待著。」
吉和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近侍們一眼,近侍們一起停了步。
安元志進了內室后,小心翼翼地將世宗放到了床榻上。
吉和跑到了床榻邊,也不敢看床上的人,只問安元志道:「這,這是誰?」
安元志將披風從世宗的臉上拉下來,說:「聖上有帶新衣來嗎?你伺候聖上更衣吧。」
「什麼?!」吉和一下子便跌在了地上。
安元志看了吉和一眼,說:「起來,這個時候不是你慌神的時候。」
吉和大著膽子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看清這個閉目不言的人真的是世宗后,吉和眼中的眼淚就奪眶而出了,哀哀地一個頭磕在地上,小聲喊了一聲:「聖上啊!」
安元志站在床前,伸手替世宗把臉上化開了的雪水擦了擦,跟吉和說:「聖上的事,我們沒往外傳。我想你也知道,五殿下那一關,我們還沒過去,沙鄴人也還沒有走遠,聖上駕崩的消息要是傳出關去,說不定這幫沙鄴人就又回來了,吉大總管,你懂我的意思嗎?」
吉和點了點頭。
「行了,」安元志伸手把吉和從地上扶了起來,說:「你先伺候聖上凈身更衣,讓外面的人燒些熱水來。」
「聖上,」吉和說:「聖上他在哪裡……」
「息龍山谷,」安元志說:「那裡有一大片的荒墳,聖上說那裡有他的故友。」
吉和抹著眼淚說:「奴才沒聽聖上說過啊。」
「向雲霄關的老人們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安元志說:「那是聖上自己選擇的地方,也許聖上的心愿本就是如此。」
吉和說:「聖上的什麼心愿?」
「那些荒墳有不少年頭了,」安元志小聲道:「既是聖上的故友,那應該就是當年跟著聖上在雲霄關駐防的從軍的人。」
吉和不懂,這些從軍之人跟世宗要在終臨前去息龍山谷有什麼關係。
安元志搖了搖頭,跟吉和說:「快點吧,你想讓聖上就這樣上路嗎?」
吉和抹了一把眼淚,跑了出去。
安元志默默地守了世宗的床榻前。
上官睿飛馬奔到了南城下,南城這裡擠滿了人,眾人還是處於情緒激動中,人聲鼎沸,各種聲音匯在了一起,讓上官睿也聽不出這些人在說些什麼。
「小睿子?」
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上官睿忙回頭看,就見戚武子帶著一隊衛國軍,騎馬從人群里擠出來,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怎麼在這裡?」戚武子問上官睿道。
上官睿說:「戚大哥這是要去哪裡?」
「出城,」戚武子說:「沙鄴人把幾個糧草軍械營都丟下了,我這兒正帶人一趟趟往回搬呢。」
上官睿哦了一聲。
「你把咱們的家當一把火都燒光了,」戚武子衝上官睿擠了擠眼睛,說:「這下子我們有活路了。」
上官睿說:「活路?」
「你還不知道?」戚武子說:「雲霄關早就缺糧了,要是沒有沙鄴人的這些糧食,咱們就準備餓肚子吧。」
上官睿的眼角抽了抽,說:「那我得謝謝沙鄴人了?」
「那當然,」戚武子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副守財奴的樣子,說:「老子一粒米都不給沙鄴人留下。」
「戚大哥看著辦吧,」這會兒上官睿沒心思去想家當的事,問戚武子道:「我大哥人呢?還在關外嗎?」
戚武子說:「坐城樓上呢,向遠清在給他治傷。」
「那我去看我大哥,戚大哥,你自己小心,」上官睿匆匆交待了戚武子一句后,帶著人往城樓那裡去了。
「我們走,」戚武子沒看出上官睿這會兒心裡藏著事來,招呼了部下們一聲后,一行人又往城外擠去。
上官睿上了城樓,在一個御林軍的指點下,才找到了坐在一處雨搭子下的上官勇。
向遠清忙著為上官勇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見上官睿過來了,也只是抬頭看著上官睿點了一下頭。
上官勇的身邊放著兩個炭盆,手裡還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眉頭舒展著,上官睿能看出來,他的大哥這會兒整個人都在放鬆中。這讓上官睿突然之間就不想跟上官勇說話了,能讓他大哥多放鬆一會兒也是好的啊。
上官勇看上官睿到了自己的面前,看著自己不說話,便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元志呢?」
上官睿一笑,問向遠清道:「向大人,我大哥的傷嚴重嗎?」
向遠清哼哼了一聲,說:「侯爺身上的口子我還沒數,上官大人,你得勸著侯爺一些了,這會兒侯爺還在盛年,這些傷看著能長好,可是不小心,這傷在侯爺老了后,都是要命的事兒。」
上官睿聽了向遠清的話后,心裡又多了一層愁。
上官勇卻不甚在意地道:「向大人,我的年紀可比向大人你小啊。」
向遠清抬眼看了上官勇一眼,估計他向遠清再活三輩子,身上也不會讓人砍出這麼多口子來吧?這跟年歲有什麼關係?
上官睿說:「向大人,您還要多久?」
向遠清說:「上官大人有急事?」
上官勇也說:「衛嗣,你是不是有事?」
「哥,你先把薑湯喝了吧,」上官睿說:「再不喝就冷了。」
上官勇兩口把熱薑湯灌肚子里去了,問上官睿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上官睿把上官勇手裡的空碗拿在了自己的手裡,彎腰,跟自己的大哥耳語道:「聖上在息龍山谷駕崩了。」
向遠清感覺到上官勇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舉著抹好了傷葯的紗布,向遠清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睿推了推上官勇看起來沒受傷的肩膀。
上官勇的眉頭一下子就又皺了起來。
上官睿看著向遠清小聲道:「向大人,我大哥的傷還要多久才能處理完?」
向遠清問上官勇道:「是不是又出事了?五殿上帶兵打過來了?」
上官勇搖了搖頭,小聲道:「聖上駕崩了。」
向遠清的手一抖,紗布掉到了地上。
「向大人!」上官睿沖著向遠清搖了搖頭。
向遠清嘴唇哆嗦了半天,突然看著上官睿說:「這事你們也要瞞著不報?」
上官睿說:「我要往哪裡報?五殿下駐兵在落月谷,我們就是派人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信,我們的人也過不去落月谷啊,」上官睿手指一下城外,「沙鄴人剛走,他們聽到這消息后,再回來怎麼辦?」
向遠清被上官睿說住了。
「向大人,你先替我大哥把傷口處理一下吧,」上官睿又跟向遠清說道。
向遠清木愣著,又要去揀地上的紗布。
上官睿說了一句:「這髒了的紗布,還能用嗎?」
向遠清木頭人一樣,聽了上官睿的話后,才又去藥箱里翻新的紗布。
上官勇小聲問上官睿道:「這事現在還有誰知道?」
上官睿說:「元志,還有御林軍的聞驍,還有我和元志帶去息龍山谷的衛國軍,以及聞驍的部下,不到百人。」
上官勇咬一下牙,腮幫子陷下去很深。
上官睿想想又跟上官勇說:「元志帶著聖上回帥府了,可能吉大總管他們也知道了。」
上官勇問向遠清道:「榮大人在帥府嗎?」
向遠清搖頭,他跟榮雙回了一趟帥府,知道世宗沒回帥府之後,他們兩個人就又回了南城,這會兒他在這裡給上官勇看傷,誰知道榮雙在哪兒給什麼人看傷呢?
上官睿說:「大哥,榮大人就是在,也沒辦法起死復生啊。」
上官勇說:「我這就回去。」
上官睿把上官勇的肩頭一按,說:「聖上留了聖旨下來。」
向遠清的手又是一顫。
上官勇說:「什麼聖旨?」
上官睿又跟上官勇耳語道:「還能是什麼聖旨,當然是他傳位的聖旨啊。」
向遠清跟上官勇說:「聖上是留下一道封賞諸位將軍的聖旨。」
「這不可能,」上官睿跟上官勇耳語道。
上官勇只覺得頭疼得厲害。
上官睿說:「聖上說聖旨在程氏夫人那兒。」
上官勇一時之間都反應不過來,這個程氏夫人是誰,問了上官睿一句:「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