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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7最後一程

  不但是上官勇沒來,在場的人就沒看見一個衛國軍的人。


  榮雙打量一眼世宗的臉色,想想還是開口跟世宗道:「聖上,臣給衛國侯爺開的葯會讓衛國侯爺嗜睡,想必這會兒衛國侯爺應該在休息。」


  向遠清在一旁嘴角抽了一下,這個時候這麼多人在玩命,你說上官勇在睡覺,這樣真的好嗎?你是在替上官勇說話,你還要是害他?

  世宗扭頭看了榮雙一眼。


  有守在世宗身邊的御林軍將軍說:「聖上,奴才命人去衛國軍一趟?」


  「算了,」世宗道:「現在還用不上他們。」


  衛國軍的駐軍地里,安元志把袁威放到了老六子幾個人搭好的木架上。


  老六子說:「少爺,不去喊侯爺過來嗎?」


  安元志替袁威把身上的衣服又理了理,說:「我姐夫替他洗了身,我送他上路。」


  老六子點一下頭,往後退了幾步。


  袁誠把火把遞到了安元志的手上。


  「袁威,」安元志接過火把,看著袁威在心裡默念了一聲:「我們來世再做兄弟。」


  火從木架上猛地竄起,照亮了安元志幾個人眼前的世界。


  老六子往火中撒了一把紙錢,高聲跟袁威說:「阿威,這是黃泉路上的買路錢,你不要捨不得花。」


  安元志默默地看著袁威被大火吞噬,眼眶是濕的,只是哭不出來。


  一個衛國軍的將官這時領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進了這個院落,喊了安元志一聲:「五少爺。」


  安元志扭頭,發現這個人他認識,這個正是那天在沙場上被自己甩了一記耳光的,白承允的那個侍衛長。


  侍衛長看見面前的一幕後就是一愣。


  衛國軍的這個將官看著面前的大火,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


  「我沒事,」安元志跟這將官道。


  「大哥說過,現在不是我們難過的時候,」這個將官看一眼安元志泛紅的眼角,小聲道:「總要為袁威報了仇才行。」


  安元志回拍一下這將官放在自己肩頭上的手,說:「送阿威上路的時候,我不能哭,不然這個混蛋會笑話我的。」


  「好好上路,」這將官沖著大火喊了聲:「別再回頭,來世有緣再一起喝酒。」


  安元志仰頭,深吸了一口空氣。


  將官跟老六子幾個站一塊去了,他也想送袁威這一程。


  安元志回頭沖白承允的侍衛長招了招手。


  侍衛長走到了安元志的身旁。


  安元志看一眼這侍衛被布吊著的左手,說:「傷了手了?」


  侍衛長低頭看看自己的左手,說:「骨頭沒斷。」


  「那天對不住了,」安元志說:「我不該跟你動手的。」


  侍衛長低著頭說:「是奴才自己沒用。」


  安元志看著這侍衛長,小聲道:「四殿下走了,你還自稱什麼奴才?」


  侍衛長搖了搖頭。


  安元志說:「你來找我的?」


  侍衛長說:「五少爺,我家爺臨死前有話留給你。」


  安元志有些意外,說:「什麼話?」


  「我家爺說謝謝你,」侍衛長小聲道:「昨天聽說五少爺病在床上,所以奴,所以我沒來見五少爺。」


  謝謝?安元志張了張嘴,最後嘆了一口氣,說:「他不留話給聖上,就跟我說聲謝謝?」


  侍衛長說:「那時是我守在我家爺身邊的,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四殿下是個好人,」安元志低聲道:「只是不會爭。」


  侍衛長說:「五少爺,我家爺……」


  「算了,」安元志沖侍衛長擺了擺手,沒讓侍衛長再說下去,道:「我也不希望看見四殿下變成一個壞人。」


  侍衛長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神情對著安元志。


  「聖上怎麼安排你們這些四王府的侍衛?」安元志問侍衛長道:「是去他的身邊,還是讓你們回京后,繼續跟著世子?」


  侍衛長說:「聖上什麼也沒說。」


  安元志點一下頭,也對,世宗對白承允都只是草草安葬,一定不會有心思來想,這些四王府的侍衛要怎麼安排了。


  侍衛長陪著安元志站了一會兒,突然就跟安元志說:「五少爺,我能來衛國軍嗎?」


  安元志扭頭看向了侍衛長,說:「你不當侍衛,來從軍?當兵可比不上你做王府侍衛長風光啊。」


  侍衛長咬牙道:「我要為我家爺報仇。」


  安元志說:「你也要殺了白承澤?」


  殺皇子這事,真被安元志這樣直接說了出來,還是讓侍衛長畏縮了一下。


  安元志說:「你還是跟著楠小王爺吧,你是他父王的親信,他會依重於你的。」


  侍衛長搖了搖頭,「我想為我家爺報仇,有的是人護衛楠小王爺,不少我一個。」


  「你叫什麼名字?」安元志問侍衛長道。


  「小人魏楚,」侍衛長跟安元志小聲道。


  「魏楚,」安元志念一遍這個名字,說:「姓魏,你是魏家的人?」


  魏楚點了點頭。


  安元志挑一下眉頭,說:「你不會是魏家的那個嫡公子吧?」安元志記得魏家這一代的家主,也是魏貴妃的弟弟好像只有一個嫡出的公子,世人一向只知其人,不見其面,不會就是他眼前的這位吧?

  魏楚又搖了搖頭,說:「我只是奴生子,我父親沒有認我。」


  安元志認認真真地看了魏楚一眼,「讓你到四殿下身邊賣命,魏大老爺連個身份都不給你?」


  魏楚說:「四殿下對我有恩。」


  安元志扭頭又看向眼前送袁威上路的大火,他能明白魏楚來找自己的緣由了,白承允死了,他卻活著,魏家怎麼可能放過他?可能連待在魏家的生母的性命,這位都保不住了。


  「五少爺?」魏楚看安元志半天不說話,便喊了安元志一聲。


  「可惜了,」安元志說:「四殿下若是有機會成皇,你就可以衣錦還鄉了。」


  魏楚往安元志的跟前一跪,道:「五少爺,小人願意跟隨你。」


  安元志彎腰把魏楚扶了起來,說:「其實楠小王爺也有機會的。」


  魏楚搖了搖頭,說:「楠小王爺沒有機會了,五殿下若是成事,四王府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行,」安元志說:「我會跟我姐夫說的,我們若是有命回京,我會想辦法把你娘親接出魏家。」


  魏楚忙又要謝安元志。


  安元志沖魏楚搖了搖手,說:「我娘親也是家奴出身,說起來我跟你一樣。」


  「五少爺……」


  「你先回去吧,」安元志說:「等我姐夫跟聖上請旨,你再過來。」


  魏楚躬身給安元志行了一禮,轉身要走。


  安元志卻突然又問:「四殿下臨死前,讓你來找我的?」


  魏楚說:「是,他讓我帶話給五少爺。」


  安元志點一下頭,說:「他對你的確不錯。」


  知道自己死後,魏家人會遷怒這個也算是自己表兄弟的人,所以讓魏楚來找他安元志,現在除了上官勇,誰還願費心思護著一個魏家的奴生子?

  魏楚轉身走出了這個院落。


  安元志搖了搖頭,白承允的確有一副好心腸,只是有什麼用?登不上皇位,什麼都是白搭,沒有一點意義。


  「侯爺?」老六子這時沖院門那裡喊了一聲。


  安元志回頭看院門那裡,就看見上官勇帶著衛國軍里的諸將官,一起從院外走了進來。


  上官勇走到了安元志的身邊,火中的袁威已經看不出身形了。


  安元志說:「誰叫醒你的?」


  上官勇說:「我睡了一會兒就醒了。」


  「沒發熱?」安元志問。


  上官勇又看一眼安元志,說:「我看你的樣子比較糟糕。」


  安元志咧一下嘴,「你來送阿威也好,這下子人都到齊了。」


  「我本就該來送他最後一程,」上官勇說道:「你能想通,阿威走也能走的安心些了。」


  「丟下妻兒,」安元志說:「姐夫,你相信袁威現在走,他能走的安心?」


  「他的妻兒,我們可以照顧,」上官勇說:「軍中之人,都是這樣的。」


  安元志哦了一聲。


  上官勇抬手摸一下安元志的額頭,滾燙。


  有將官往地上倒了一壇酒。


  酒香味很快就瀰漫了整個庭院。


  眾人靜靜地看著大火在眼前漸漸熄滅。


  安元志沒讓人動手,自己用手把袁威的骨灰一一拾進一個陶罐里。


  「大哥,」有將官趁著大傢伙兒這會兒都在,就問上官勇:「城樓那邊我們要去人嗎?」


  上官勇說:「聖上有派人來調兵嗎?」


  眾將官都搖頭。


  上官勇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還是休整好了。」


  「可有不少將官都帶兵去了南城啊,」有將官說:「大哥,聖上現在在南城督戰。」


  「你們還有勁打仗?」上官勇看看自己的這些兄弟。


  「我們這不是怕我們不去,你在聖上那裡為難嗎?」有年長的將官說道:「我們又不是全都傷了。」


  安元志專心致致地拾著袁威的骨灰,對於院中眾人的說話,充耳不聞。


  「不必了,」上官勇對眾將官道:「去了也只是做做樣子,我們又不是戲子。」


  「還是去個人打聽一下戰況吧?」這個上官勇的老大哥勸上官勇道:「這個時候,聖上的心情一定不好,何必要做不討喜的事呢?」


  「姐夫,我去吧,」安元志這時拾好了骨灰,抱著陶罐走過來跟上官勇道:「打完仗后,我還沒去拜見過聖上呢。」


  「你病著你不知道?」上官勇看著安元志皺眉道:「這事你不用管了。」


  安元志把陶罐放到了老六子的手上,說:「要不,我們就一個也不去,反正沒有調令,我們在這裡裝死,聖上也不會治我們的罪。」


  「老哥你去一趟吧,」上官勇跟自己的老哥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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