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4最好的局面
風光遠領旨領的很乾脆,現在除了自己手上的這支風家軍,也沒人可指望了。
有將軍問世宗道:「聖上,那個項凌要怎麼處置?」
前日祈順軍在雲霄關前兵敗如山倒,本要被凌遲處死的項凌在城樓上哈哈大笑,被城樓上的守軍一棍敲昏,現在被關在雲霄關的府衙大牢里。
世宗說:「他現在是不是得意了?」
問世宗話的這個將軍說:「聖上,把這個混蛋拉出來剮了吧。」
幾個將軍紛紛點頭,都要活剮了項凌。
世宗道:「等我們守住了雲霄關,再剮了這個混帳不遲。」
眾將突然之間就都閉嘴不言了,雲霄關還能守住嗎?現在眾將還想著前日的那場大敗,都還沒想明白白承澤的去處,更不會想到這會兒的雲霄關已經是一座孤城了,但就是這樣,眾將軍對守住雲霄關,心中都沒有底。
世宗掃視了自己手下的這些戰將一眼,啞聲道:「不要再想著死了的人了,軍隊加緊休整,守城不能光指望著風家軍。」
「聖上,那,那我軍還要出關嗎?」有將軍問世宗道。
世宗又看向了城樓外的沙鄴聯營,道:「出關之事,還是等我們守住了關城再說吧。」
到了這天的傍晚,上官勇才回到了衛國軍的駐軍地里。
衛國軍的眾將看見上官勇回來,跟上官勇一起坐在了上官勇休息的屋中。
炭盆上燒著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屋裡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都只響著這一種聲音。所有的人都是默不作聲,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說什麼,是哭自己死去的兄弟,還是痛罵導致他們這場慘敗的白承澤?
最後還是上官勇最先開口道:「都打起精神來吧,沙鄴人還在關外,現在不是我們傷心的時候。」
「媽的,」有將官這時才開口罵道:「這一仗我們打得太窩囊,這算什麼啊?!」
「大哥,」有將官就問上官勇:「聖上對白承澤是怎麼個意思?」
「白承澤反了,」上官勇道:「聖上說,他若是見到白承澤,會親手宰了他。」
眾將官又是一陣沉默,世宗承諾殺白承澤,他們的心裡這還好受點。
喬林卻在這時道:「既然白承澤反了,侯爺,聖上是否下旨明示此事?」
上官勇搖了搖頭。
眾將官聽喬林這麼一問,又感覺不對勁了,有將官就問喬林道:「喬先生,聖上下不下旨,有什麼不一樣嗎?聖上說話,不也是金口玉言嗎?」
喬林說:「我只是這麼一問,沒什麼意思。」
「真的?」
喬林點頭,說:「真的。」
「那我們下面怎麼辦?」見喬林說的肯定,眾將官不再糾結這事了,有將官就又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我們沒有多長時間休整,很快就要上城去守城了,讓你們手下的兄弟這兩天抓緊休息。」
眾將官一起領了命。
「還有,」上官勇道:「軍中的糧食也省著一點用,我們短時間之內,不可能離開雲霄關了。」
「省著點糧食?」馬上就有年長的將官問上官勇道:「衛朝,這是什麼意思?後面的糧草運不上來了?」
上官勇也不瞞自己的這些兄弟,把白承澤可能會撤往落月谷,雲霄關已成孤城的事,大概的跟自己的兄弟們說了一遍。
衛國軍的眾將官聽了上官勇的話后,全都呆住。
上官勇看了自己的兄弟們一眼,「這事聖上可能是想先瞞著,怕軍心生亂,可是我不想瞞你們。」
「娘的,」有將官怒極反笑了起來,大聲道:「我們這是禦敵還是平叛?這他媽是什麼仗啊?席家軍的人腦子都被屎糊了嗎?!」
「席琰死了,」上官勇道:「是我做錯了事,去息龍山谷,沒看出不對來。」
眾將官聽了上官勇的這句話后,都是懵了一下,這還是上官勇的錯?
「衛朝,」有上官勇在軍中的老大哥搖頭道:「這種事你也要往自己的身上攬嗎?聖上正愁找不到人下刀呢,你要送一把刀給他嗎?」
「送刀?」有將官叫了起來,說:「這還有天理嗎?正常人能想的到白承澤會做出這種事來?這事跟大哥和五少爺有屁的關係啊?!」
「所以我說席家軍的腦子都被屎糊了!主將被害了,他們還跟著白承澤走?」
眾將官一時間又都開罵了。
上官勇喝了幾口水,麻藥的勁頭早就過去了,這會兒他身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了。
喬林打量一眼上官勇,看上官勇拿著茶杯的手微顫,馬上跟罵罵咧咧中的眾將官道:「現在不是說誰對誰錯的時候,我們還是讓侯爺休息吧。」
眾將官都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把茶杯穩穩地放下了,說:「不管怎樣,我們當兵吃餉,守土就是本分,雲霄關的戰事我們還得打下去,一心想著眼前的仗吧。」
「那白承澤呢?」有將官問上官勇道:「就讓他待在落月谷了?」
「守住了雲霄關,我們才可以去想白承澤,」上官勇道:「這個人逃不了,死了這麼多兄弟,此仇不報,我上官勇誓不為人。」
「對,管他什麼皇子,這仇一定得報!」
「沒錯!」
……
眾將官一起叫嚷了起來。
等眾將官都退下去了,留下來的喬林問上官勇道:「侯爺,您的身體怎麼樣了?」
「沒事,」上官勇說:「皮肉傷,歇幾天就好了。」
喬林說:「袁遠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上官勇低聲道:「我希望他能找到衛嗣他們,好歹那裡還在十多萬的衛國軍。」
「袁遠能找到落月谷去?」喬林問道。
上官勇搖頭道:「白承澤一定會在路上設卡的,袁遠現在不知道還是不是活著。」
喬林嘆氣。
上官勇說:「先生方才說聖上下旨的事,聖上為何不下旨?」
喬林說:「一來是為了軍心,皇子叛國,這事非同小可,這事在軍中傳開,我軍本就是敗軍了,軍心不穩之下,白承澤這事說不定會激起兵變。」
「兵變?」
「侯爺沒有這個心思,不代表別的將軍們都跟侯爺想的一樣啊,」喬林跟上官勇小聲道:「還有,聖上下旨明示五殿上是叛國罪人,這旨現在傳不出雲霄關去,這旨聖上要交給誰?」
上官勇陰沉著臉。
「聖上萬一不能活著離開雲霄關,」喬林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跟上官勇道:「四殿下已亡,京城那裡能明正言順繼承大統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侯爺,太子是項氏皇后所出,聖上會讓太子殿下坐上龍椅嗎?」
上官勇瞪起了眼睛,說:「他還想白承澤為皇?」
喬林衝上官勇搖了搖手,說:「侯爺,聖上這也是在穩住白承澤,不讓他狠下心回兵京城啊。雲霄關這裡的事,京城那裡不知道,白承澤完全可以一路北上,等他帶著席軍家到了京都城下,京城的守軍全無防備,怎麼阻擋白承澤反進京城?」
上官勇的心一緊。
喬林道:「現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守住雲霄關的同時,將白承澤穩在落月谷。」
「不下旨,不談這個人,就能穩住白承澤了?」上官勇問喬林道。
喬林說:「這個侯爺可以放心,白承澤是想做我祈順的皇帝,他不可能看著沙鄴人進軍中原的,他得等到雲霄關的戰事了了后,才會決定自己是駐兵守在落月谷,還是帶兵北上。」
上官勇捶了一下桌案,表面鎮定,不代表他不恨,心中沒有挫敗感。
喬林起了身,恭恭敬敬地給上官勇行了一禮。
上官勇說:「先生這是做什麼?」
「在下只是佩服侯爺,」喬林跟上官勇道:「侯爺休息吧。」
看著喬林走出了屋去,上官勇還有些弄不明白,這個清高的讀書人佩服他什麼?
喬林走了不久之後,榮雙自己拎著一個藥箱走到了上官勇的卧房門前求見。
上官勇這會兒都躺下了,聽見榮雙求見自己的聲音后,又坐起身來沖門外道:「榮大人請進。」
榮雙進屋之後,看上官勇坐在床邊上,便道:「侯爺還是躺下吧。」
上官勇說:「我沒什麼事,榮大人還沒回去?」
榮雙走到了床前,道:「侯爺還是躺下吧,在下官面前,侯爺不用再強撐著了。」
「榮大人,我……」
看上官勇還要說話,榮雙又跟上官勇說了一句:「侯爺,我是大夫,看你的氣色,我就知道這會兒侯爺連騎馬的力氣都沒有了。」
上官勇躺下了,在榮雙的面前,他是沒必要再撐著了。
榮雙先把了上官勇的脈,什麼話也沒說,開了一張藥方,交給了上官勇的一個親兵,吩咐道:「要煎滿一個時辰才行。」
這個親兵答應了榮雙一聲,拿著藥方跑走了。
榮雙又走到了床前,跟上官勇說:「侯爺,下官治外傷不如向遠清,不過換藥下官還是很拿手的,侯爺讓下官看看您的傷吧。」
上官勇點了點頭。
看到上官勇身上的傷后,榮雙倒吸了一口氣。
上官勇看著自己腿上的傷口,這傷口裹著厚厚的紗布,這會兒白布已經被血浸成了紅布,還有的地方呈黃色,上官勇不是大夫,但也知道自己的這處傷口化膿了。
「來人,」榮雙沖屋門處喊了一聲,上官勇想攔都沒來的及攔。
一個上官勇的親兵應聲跑了進來。
榮雙也知道上官勇的顧慮,沒讓這親兵看見上官勇的傷,只是命這親兵道:「你去帥府,叫向遠清向大人來一趟。」
這親兵歪頭看上官勇,說:「侯爺?」
上官勇沖這親兵點了點頭,說了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