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毒箭
「可是聖上沒有下旨啊,」上官勇說完要撤兵的話后,馬上就有衛國軍中的將官急道:「事後聖上要是追究起來,大哥你要怎麼辦?」
上官勇沉聲道:「席家軍不出,事情已經有變,我們再這樣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我們都死在關外了,雲霄關就能守住了?」
眾將官無話可說了。
「聖上要治罪,我一個人擔著,」上官勇跟眾兄弟道:「你們莫管這事。」
一個將官道:「大哥說的什麼話?聖上要治罪,我們跟大哥一起領罪!」
「對!」眾將異口同聲道。
上官勇斬落了一隻射向他的鵰翎箭,眨眼之間,他的四周又圍上了一隊沙鄴人。
袁威由衛國軍的將官周升策應著,一路由亂軍陣中殺出。
「老弟,你小心!」周升看著袁威一行人衝出軍陣了,沖袁威大喊一聲。
袁威沖周升行了一禮,帶著一隊衛國軍絕塵而去。
周升看著袁威一行人跑遠之後,轉身又往陣中殺去,他得把袁威安全離開的消息,告訴上官勇去。
白承澤這時身在息龍山上,喊殺聲傳入山中,響徹了整個山林。
白承澤的侍衛們從白天起就聽著這喊殺聲,一直聽到日落黃昏,不管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這些人都不敢在臉上顯出什麼神情來。
白承澤靠著樹坐著,他的面容一直很平靜,就好像山外的那場廝殺,與他全無關係一般。
「爺,」一個侍衛在看到袁威一行人跑馬進山之後,跟白承澤小聲道。
白承澤沖這侍衛點了一下頭,居高臨下,他一眼就認出帶隊來的人是袁威。不是上官勇,白承澤的心裡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來的人能是上官勇,這樣他就可以在這裡把上官勇解決掉,一勞永逸了。
眾侍衛看白承澤不說話,便都閉嘴不語。
袁威帶著人騎馬奔進息龍山谷,前日他沒有跟上官勇來這裡,可是袁威知道這裡應該駐紮著席家軍的軍營,可是現在他的面前,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山谷,別說軍營了,連一竿旗杆袁威都沒看見。
「怎麼可能呢?」跟著袁威來的兵卒大叫道。
袁威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說:「看來席家軍走了。」
「他們能去哪兒啊?」有兵卒問袁威道。
袁威四下里看著,道:「鬼知道,這幫人就等著死吧。」
「那裡又是什麼?」一個兵卒這時指著山谷北邊的一處角落說道。
袁威順著這兵卒的手指望過去,就看見一片蓑草後面好像是有什麼東西隆在那裡。
「看不出啊,是土堆嗎?」有兵卒說道。
「去看看,」袁威打馬往北行。
往北行了后,袁威等人才發現,北邊應該是這山谷地勢最低的地方,他們往北一走,就感覺自己又在走下坡路了。
到了大片的蓑草跟前後,袁威下了馬,一行人步行穿過了這片蓑草,眼前出現了一座座無碑的荒墳,墳頭接著墳頭,連成了一片,佔據了山谷的這個角落。
「這是雲霄關人埋人的墳地?」有兵卒問袁威道。
「有主的墳怎麼會沒有碑呢?」沒等袁威開口,另一個兵卒就說道:「這一看就是無主的墳啊。」
袁威看了看面前的這些荒墳,他現在要找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發現這些荒墳對袁威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將軍,我們怎麼辦?」兵卒們問袁威。
「走,」袁威轉身就走。
兵卒們跟著袁威走出了蓑草叢,上了馬。
袁威坐在馬上,又將山谷的東南西北都看了一眼,確定山谷中無人後,打馬帶著人往山谷外走。
白承澤站在山路旁的山林里,袁威一行人出了山谷后,他就看見了這一行人的身影。
「爺,」侍衛長在白承澤的身後小聲稟道:「弓箭手已經準備好了。」
「等他們再近一些,」白承澤冷聲道。
侍衛長沖身遭的眾人做了一個等的手勢。
眼看著袁威一行人要到眼前了,白承澤抬起了手。
隱在林中的弓箭手們拉開了弓弦。
一群林間的飛鳥,卻在這時從林中驚飛而起。
袁威看見這一行飛鳥,馬上就勒停了馬。
一行人停在了山路上。
「將軍,出什麼事了?」就跟在袁威身後的兵卒問袁威道。
袁威往山路兩邊的山林看去,冬日裡的山林,樹木枝頭的樹葉都差不多落光了,只是山林中的蓑草長得茂密,在冬日裡枯萎了,卻還是大片大片地立在山林里,遮擋著袁威的視線。
兵卒們也都警覺地看著四周,從亂軍陣中拼殺出來,進山谷又是白跑一趟,這個時候,說袁威這一行人是驚弓之鳥,一點也不為過。
白承澤盯著袁威的手看,看袁威要拔刀了,白承澤抬起的右手往下一放。
飛箭由山林中射出,白承澤身邊只有百人,只是在狹窄的山路上,百隻箭同時射來,也如箭雨一般了。
衛國軍的兵卒們紛紛中箭落馬。
袁威左臂也中了一箭,不做停留,催馬就往前跑。
白承澤看袁威沖了出自己的埋伏地,從山林里躍身到了山路上。
袁威往前行了大概也就十幾米,面前突然就被人拉起了一根麻繩,人騎馬撞上去,一定被這麻繩撞到地上。袁威只得棄馬,翻身躍過了這根麻繩,腳尖點一下樹桿,從一個五王府侍衛的頭頂飛身過去。
這侍衛甚至沒能看清袁威的身形,就感覺後頸那裡一疼,隨即屍體就栽倒在地。
袁威落地之後,再想往前走,白承澤已經騎馬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武藝的確不錯,」白承澤坐在馬上,看著袁威道:「為上官勇效力可惜了,袁威,不如你投到我的門下吧。」
袁威將左臂上的箭折斷了扔在地上。
「你不願?」白承澤問袁威道。
袁威沖白承澤唾了一口,說:「你竟然連自家的江山都敢禍害?」
白承澤笑道:「雲霄關不會失守,只是你們這些人多死一些罷了。」
「混蛋!」袁威罵道:「白承澤,聖上不會放過你。」
白承澤示意袁威看左右,道:「袁威,現在是我不會放過你。」
袁威看了看圍住了自己的這些人,暗暗提了一口氣,半邊身子卻在這時感覺一麻,袁威一下沒站住,直接半跪在了山路上。
白承澤道:「你現在再想想還來得及。」
「你在箭上下毒?」袁威怒視著白承澤道。
白承澤跟袁威道:「我的耐心一向不錯,只是你的時間不多,好好想想吧。」
袁威笑了一聲,勉強又沖地上站起了身來,沖著白承澤道:「白承澤,聖上不選你,聖上英明,你是什麼皇子?男兒丈夫,你連光明正大都做不到,賤貨一個!」
白承澤被袁威罵成賤貨了,也不生氣,說:「袁威,我只是想試試你這人會不會叛了上官勇,你這樣的人,我其實不敢用。」
白承澤的話音落了后,五王府的眾侍衛一涌而上。
袁威知道自己這一回真的會死,但在臨死之前,他還是想為安元志做件事。
白承澤坐在馬上,看著袁威身中數刀之後,還腳步踉蹌地往他這裡來,白承澤說:「袁威,事到如今你還想殺我?」
袁威眼前的事物有些發花,卻還是往白承澤這裡縱身而起。
白承澤早就一把駑弓在手,看著袁威縱身而起后,沖著袁威抬手就是一箭。
一支弩箭射在了袁威的心口上。
白承澤在袁威人往下落時,從馬背上身形一躍,手中的劍穿透了袁威的肩胛骨,將袁威釘在了山路旁的一棵落葉松上。
血從袁威的嘴中湧出。
白承澤落地之後,看了被自己釘在樹上的袁威一眼。
侍衛長跑到了白承澤的身旁,說:「爺,這人?」
「就讓他這樣吧,」白承澤道:「讓安元志來給他收屍。」
袁威視物不清地看著白承澤一行人從自己的眼前打馬跑過,再想掙扎已經全身無力了。
亂軍陣中,上官勇聽周升跟他說袁威已經出了軍陣之後,便下令撤軍。
藏東軍看見祈順人往雲霄關下回收陣形之後,跟藏棲梧道:「父皇,祈順軍好像在往回撤了。」
「這一回,陛下可全殲祈順軍了!」有將軍興奮不已地喊道。
藏棲梧心中喜悅,只是臉上不見喜色。
上官勇這時點了幾員自己麾下的將官,道:「你們帶著人跟我走!」
幾員將官不明所以,但還是帶著人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半刻鐘后,站在雲霄城樓上的一員風家軍將官高喊道:「大將軍,那是衛國侯爺?」
風光遠順著部將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亂軍陣中有一隊祈順軍一路往藏棲梧所在的,沙鄴帥旗那裡衝殺了過去。「那,那是衛國侯?」風光遠遲疑道。
誰也不敢肯定帶著人往藏棲梧那裡衝殺的人是上官勇。
「他們往那裡去送死嗎?」有將官驚愕之後,大叫了起來。
風光遠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隊祈順軍,一時之間,他也想不明白這隊人往藏棲梧那裡去,是要做什麼。
隨著上官勇等人越往藏棲梧所在的地方走,不用風光遠多想了,站在城樓上的人都能看出,沙鄴人被這隊人馬往藏棲梧那裡帶了,就像他們祈順人死也要護衛自己的帝王一樣,沙鄴人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君王陷入危險之中。
「藏棲梧那裡沒有多少兵將了,」風光遠小聲說了一句。
如果被分割成數段的祈順軍,能夠重新撤回到雲霄關下,重整陣形,那沙鄴人就不可能再有全殲祈順軍的機會了。
風光遠知道這位同僚的用意了,「只是你們要怎麼撤回來?」風光遠站在城樓上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