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天真無邪的少年
「拿著吧,」看風璃不接紅布條,上官勇又跟風璃說了一句。
「我扔不好,」風璃穩了穩有些亂的心神,跟上官勇道:「我想把這個扔到樹頂上去,只是已經失敗兩次了。」
上官勇不懂雲霄關里樹下許願的規矩,說:「失敗兩次怎麼了?」
「三次不中,這心愿就一定實現不了了,」風璃小聲道:「我大哥一定不能有事的。」
上官勇說:「我聽向大人說,風大公子現在傷情還算穩定啊。」
風璃低著頭說:「我知道,就是想來許個願,這裡的人都說,觀音廟前的樹神是最靈驗的。」
觀音廟不拜觀音,拜樹神?上官勇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風俗。
又是一陣風過,一樹的鈴鐺叮噹作響。
「那別人幫忙,這心愿還靈驗嗎?」上官勇問風璃道。
風璃抬頭看向上官勇。
上官勇把手裡的紅布條在風璃的眼前晃了晃,說:「我幫你把這布條扔上去?」
「好啊,」風璃忙就點頭道。
上官勇抬頭看看面前的梧桐樹,說:「要扔到樹頂上去?」
風璃說:「越高越好,樹頂那裡,還沒人能把紅布條扔上去呢。」
手裡的紅布條太輕,風又這麼大,上官勇估摸著就是自己用盡全力扔,這布條也到不了樹頂上。
風璃和兩個小丫鬟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上官勇。
上官勇從地上尋了塊石頭,用布條把這石頭裹上了,後退了一步,直接手往上一揚。
風璃看著自己的紅布條飛上了頭頂,掛在樹頂之後,布條往下一展,石頭便掉了下來。
「小心,」上官勇把風璃往後拉了拉。
石頭落地之後,掛在了梧桐樹頂的紅布條迎風招展,墜在布條下的鈴鐺也在風中發出了聲響。
風璃蹦跳著拍起了手,衝上官勇笑道:「侯爺,謝謝你,這下子我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上官勇看著風璃一笑,說:「快些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風璃說:「侯爺,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笑呢。」
「是嗎?」
「是,」風璃點頭,「我聽很多人說你很兇,不過侯爺是好人。」
「回去吧,」上官勇翻身上了馬,跟風璃說:「不要再哭了,你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上官勇一行人打馬揚鞭地走了后,風璃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在上官勇的面前掉了眼淚了。
「那就是衛國侯爺啊,」兩個小丫鬟在上官勇走了后,站在風璃的身後議論了起來。
「是啊,小姐喊他衛國侯爺,那他一定就是衛國侯了啊。」
「我看他人挺好的樣子,怎麼會被人叫做上官屠夫呢?」
「好了,」風璃聽到這話不愛聽了,回頭瞪了兩個小丫鬟一眼,說:「打仗怎麼可能不殺人?我爹也殺了不少人,他也是屠夫?」
兩個小丫鬟被風璃這一說,不吱聲了。
風璃仰頭又看樹頂上的紅布條,笑彎了眉眼。
單人獨騎出了雲霄關北門的袁義,在這天天亮時分才追上了安元志。
「你怎麼來了?」安元志停了馬,從腰間解下水壺,灌了一口水,問袁威道。
袁威說:「侯爺讓我過來的。」
「他見過四殿下了?」
「見過了,兩個人就在北城那裡說的話,」袁威說:「侯爺讓我們發現不好,就帶著席琰先走。白承澤要是不動手,那我們也不動手,連四殿下給少爺的信,侯爺都讓少爺你藏著,不要拿出來。」
安元志說:「我這是倒霉催的。」
袁威跟安元志小聲道:「少爺,我這會兒覺得四殿下是個好人。」
安元志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沖安元志點了一下頭,說:「讓個好人來當皇帝,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安元志又喝了一口涼水,跟袁威說:「求仁得仁,復無怨懟,這年頭誰能管得了誰?四殿下這會兒不狠心下手,日後反受其害的時候,他不要後悔就行。」
「開弓沒有回頭箭,」袁威說:「這事怎麼後悔?」
「找機會,」安元志說:「這個夏景臣不能留。」
袁威忙就道:「你還是要做這事?」
「我不能讓我姐押錯了人,」安元志小聲咬牙道:「誰他媽當皇帝我一點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姐!」
袁威往四下里看了看,看正休息著的眾人沒人注意他們這裡,這才放了心,跟安元志說:「這話你也敢說?不要命了?」
「命?」安元志一笑,說:「讓白承澤成了事,我們都他媽的沒命。」
「那不如直接殺正主呢,」袁威說:「白承澤一死,不什麼都好了嗎?」
安元志把水壺又掛到了腰間,說:「見著人了,我們看情況吧,有機會下手,我們就下手。」
袁威點頭說好。
安元志又啃了幾口乾糧,招呼部下們上馬繼續趕路。
四日之後,安元志一行人與正往雲霄關這裡來的白承澤、席琰一行人迎面遇上了。
白承澤停了馬,看著安元志就是一笑,說:「元志?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安元志下了馬,走到白承澤的馬前,笑嘻嘻地道:「五哥,聖上命我過來迎你和席大將軍。」
白承澤下了馬,伸手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然後跟也下了馬的席琰一起,面向了雲霄關感世宗的恩。
安元志站在一旁打量了席琰一下,這位席大將軍看起來是很儒雅的一個人,比有儒將之稱的周宜看起來還要文氣一些,看五官跟夏景臣倒是不大像。
袁威在後面撞了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在袁義的視意下往白承澤和席琰的身後望去,一眼便讓他看見了夏景臣。
「他也來了啊,」袁威小聲跟安元志道。
安元志撇嘴,心殺頓起,只是臉上看不出來,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白承澤和席琰謝恩起身之後,白承澤就帶著席琰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跟席琰介紹道:「他就是我妹夫,太師五子,安元志,安霜天。」
席琰方才就已經打量過安元志了,這個安五少爺的大名他聽過多次了,如今見到真人了,發現這個駙馬爺還真是個相貌極其俊俏的少年人,笑起來的樣子甚至還帶著一絲孩子氣,不帶半點心機,讓人全然生不出惡感來。只是席琰也清楚,能在安家這樣的門第里,以一個庶子的出身站穩腳跟,壓過四個嫡出的兄長一頭,這位安五少爺哪能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年人?
「元志,」白承澤又跟安元志介紹席琰道:「這位就是席大將軍。」
安元志笑著給席琰見禮,道:「霜天見過席大將軍,早就聽過大將軍的威名,如今一見,」安元志說到這裡,停下來不說了。
白承澤說:「今日一見怎麼了?」
安元志說:「大將軍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哦?」白承澤笑道:「你覺得席大將軍應該是什麼樣子?」
「大將軍應該是威風凜凜啊,」安元志看著席琰說:「席大將軍像個飽讀詩書的大學士,看著比我父親還要文氣一些呢。」
白承澤「噗」地一笑,道:「行了,你這是拍得什麼馬屁?太師聽到這話,不捶你一頓?」
安元志一擺手,說:「我說的是真話,他捶我做什麼?」
白承澤伸手給了安元志一巴掌。
安元志也沒躲,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席琰面上也是帶笑,只是心裡起了疑,他聽白承允說過,安元志跟白承澤是死對頭,這會兒看這兩人的樣子,分明就是親密無間,這兩人會是斗得不死不休的死對頭?白承允不會是弄錯了吧?
白承澤這時問安元志道:「我父皇召我與席大將軍去雲霄關,到底是為了何事?」
安元志說:「聖上在聖旨里沒說?」
白承澤搖一下頭,說:「這事不能說?」
「嗨,」安元志說:「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藏棲梧帶來的兵不會超過七十萬,聖上準備跟藏棲梧拼一場,把藏棲梧一舉拿下。」
白承澤道:「藏棲梧真的只有不到七十萬的兵馬?」
安元志說:「五哥,這是我姐夫去沙鄴軍營看了后,才發現的事,我姐夫那人你也知道,沙場上的事,他不會隨便亂說的。」
席琰道:「五少爺說的姐夫,是衛國侯爺?」
安元志點頭,說「是啊,席大將軍,我姐夫也很想結識你。」
席琰正想說些謙詞,就聽白承澤道:「衛朝跟席大將軍那一定是英雄惜英雄了。」
安元志笑道:「是啊,一定是這樣。」
白承澤抬頭看看天色,跟席琰道:「大將軍,我們是再歇一會兒,還是接著趕路?」
「大將軍行軍打仗慣了的人,哪會累?」安元志說:「五哥,你要不要多歇一會兒?」
「滾蛋,」白承澤笑罵了安元志一句。
安元志說:「從這兒滾到雲霄關去,我還不死?五哥,你想我人滾,還是蛋滾啊?」
安元志這句葷話說出口后,不少兵將都笑了起來。
白承澤手指點點安元志,說:「你在軍中也就學了這本事,見到你姐夫后,我一定跟他說,我還就不信了,真就沒人能管得了你了!」
安元志往白承澤的跟前靠了靠,說:「五哥,你真要去我姐夫那兒,告我的黑狀?這不太好吧?」
白承澤在安元志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說:「滾……」
「別說那個蛋字,」安元志打斷了白承澤的話道:「沒了蛋,我還是男人了嗎?」
袁威站在一邊拚命往肚子里灌涼水,看著這兩人演這出兄友弟恭的戲,他這兒才蛋疼好不好?
席琰卻看白承澤和安元志笑鬧的樣子,越看越心驚,這兩人真能是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