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獨自一人
齊妃在千秋殿的一間偏廳里見了魏、宋二妃。
「娘娘呢?」宋妃見是齊妃出來見她們,忙就問道。
齊妃說:「娘娘身子不適,不能出來接待兩位了,讓我跟兩位說一聲對不起。」
魏妃說:「娘娘的身子也不適了?九殿下呢?」
「九殿下就不勞魏妃娘娘你操心了,」齊妃說:「他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一點小傷能讓安錦繡「病」到不出來見她們?魏妃與宋妃互看了一眼。
齊妃看著魏妃說:「兩位還是請回吧。」
魏妃說:「請太醫來看過了嗎?」
「請了,」齊妃說:「娘娘又不是叫不動太醫的人,九殿下只是一點小傷罷了,沒事的。」
宋妃說:「那我們去看看九殿下吧。」
齊妃掩嘴一笑,說:「我的宋姐姐,不是我說你,這個時候,你怎麼去看九殿下?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等娘娘身子好了,她再請你們過來就是。」
魏妃冷笑道:「你現在能在千秋殿里作主了?」
齊妃說:「談不上作主,就是我說的話比魏妃娘娘的要管用些。」
宋妃看這兩位又要吵起來了,忙起身跟魏妃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再來看九殿下和娘娘。」
齊妃說:「是啊,魏妃娘娘不要難為我這個傳話的。」
魏妃起身就走。
齊妃坐著道:「魏妃娘娘用我送你出去嗎?」
「少說兩句吧,」宋妃沖齊妃搖了搖頭,追著魏妃出了偏廳。
齊妃坐著冷笑了一聲。
「魏妃娘娘,」偏廳外的千秋殿管事嬤嬤看見魏妃出來了,忙給魏妃行禮道:「奴婢送您出去。」
「不用了,」魏妃看了這嬤嬤一眼,說:「告訴你家主子,身子不好就好好將養吧,有事儘管命人去雯霞殿找我。」
「奴婢知道了,」這個管事嬤嬤忙應聲道。
魏妃看這嬤嬤領了命后,還是跟在她的身後,好笑道:「怎麼,你這是怕我不認識出去的路,還是在防著我呢?」
「奴婢不敢,」管事嬤嬤說:「奴婢恭送魏妃娘娘。」
「我說了不用你送,」魏妃說:「你沒聽見?」
宋妃這時趕到了魏妃的身邊,小聲跟魏妃道:「這是在千秋殿,少說為妙啊。」
魏妃邁步往外走。
宋妃跟管事嬤嬤說:「既要送我們出門,你還不在前帶路?」
這個管事嬤嬤忙緊走了兩步,走在了兩位貴妃娘娘的身前。
魏妃出了千秋殿,跟宋妃坐著軟轎回到雯霞殿後,將眾人遣退了,才發狠道:「我看她們兩個能得意到幾時!」
宋妃說:「也許這一次九殿下傷得重了。」
「來人,」魏妃沖暖閣外喊道。
一個雯霞殿宮人應聲走了進來。
「你去太醫院打聽一下,」魏妃命這宮人道:「問問九殿下的傷到底如何了。」
這宮人領命退了出去。
宋妃說:「去千秋殿的太醫只會是她安錦繡信的過的人,你派人去能打聽到什麼?還要招安錦繡的忌,何必呢?」
魏妃說:「我就是招了她的忌,她又能拿我怎樣?她還是先想想她的兒子吧。」
宋妃嘆了一口氣,小聲道:「怎麼突然之間又出了這種事?」
魏妃說:「她安錦繡平日里太風光了。」
「此事與我們無關,」宋妃看著魏妃道:「我們還是不要參合到裡面去了。」
魏妃說:「我會在旁邊看著的,安錦繡要是沒了兒子,我看這個女人還怎麼得意!」
宋妃只得說::「也許九殿下只是受了點輕傷。」
「白承意若是無事,她安錦繡會不出來裝樣子嗎?」魏妃冷笑道:「你方才也說,白承意的傷怕是不輕,被狗咬,哈,這是個什麼死法?」
宋妃看魏妃笑的得意,便不再說話了。在宋妃看來,安錦繡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今天這樣做,說不定不是她們想的那麼回事,但魏妃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宋妃想自己又何必在魏妃高興的時候,潑這人一盆冷水呢?
「你覺得這事會是誰幹的?」魏妃問宋妃道。
宋妃忙就搖頭,說:「我現在不問宮裡的事了,前朝的事我也不清楚,我怎麼知道這是誰干下的事?」
「恨她安錦繡的人太多了,」魏妃說著又笑了起來,道:「我倒是要感謝這個兇手,九殿下若真的死了,這可是替四殿下除了一個大麻煩啊。」
宋妃微微一笑。白承允日後成皇,對白承意最多也就是照顧一二的事,怎麼就成了大麻煩了?宋妃看一眼魏妃,只怕還是這位未來的太後娘娘,想看安錦繡無子傍身,要仰仗他們母子鼻息過日子的樣子吧?
齊妃這時陪安錦繡坐在小花廳里,兩個人面前的茶水由熱放到冷,誰也沒去喝上一口。
「你準備怎麼辦?」齊妃等到不耐煩后,開口問安錦繡道:「這人不找出來,你在千秋殿里能住的安心嗎?你明敵暗的,你要怎麼防?」
安錦繡說:「搜宮有用嗎?這樣一來,不是連前朝都要被驚動了?」
「那是兒子啊,」齊妃說:「你還想什麼前朝啊?這事你不做,我做!」
安錦繡看向了齊妃,說:「你要做什麼?」
「我帶著全福去搜宮啊,」齊妃說:「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想這麼多嗎?找不出這個人,也要讓這個人害怕吧?」
「好,」安錦繡說:「齊姐姐去搜吧,我想你搜不出什麼來的。」
齊妃說:「這要搜過之後才知道。」
安錦繡苦笑一聲。
「全福進來,」齊妃喊候在小花廳外的全福。
全福忙就跑了進來,一臉的慌張,看著安錦繡道:「娘,娘娘。」
「九殿下無大礙,」安錦繡道:「你不用緊張。」
全福鬆了一口氣,說:「娘娘,奴才聽到九殿下出事,奴才這,奴才差點沒嚇死過去啊!」
「行了,」齊妃起身道:「你帶著人跟我走。」
安錦繡忙道:「還是再準備一下吧,你這樣怎麼去?」
齊妃說:「搜個宮要準備什麼?我帶著全福這就去。」
全福說:「娘娘,齊妃娘娘說的對,得搜宮,得把這個該千刀萬剮的人找出來!」
安錦繡看著還是猶豫。
齊妃不耐煩道:「行了,你別說話了,我帶著全福去辦這事了。」
齊妃往小花廳外走了,全福看著安錦繡不敢動。
安錦繡沖全福揮一下手。
全福沖安錦繡躬身行了一禮后,追著齊妃出去了。
袁義在齊妃帶著全福走了后,走進了小花廳里,說:「主子,齊妃娘娘帶著全福走了。」
安錦繡說:「他們去搜宮去了。」
袁義走到了坐榻跟前,說:「真能找出這個人來?」
安錦繡抬眼看向了袁義。
袁義忙道:「主子,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現在誰最希望我死?」安錦繡問袁義道。
袁義說:「總不能是五殿下在宮裡還有人手吧?」
安錦繡說:「不是他。」
袁義站著想了想,突然說:「太子妃?」
安錦繡說:「她是巴不得我死。」
「真是她?」袁義眼中的凶光一露,說:「這個女人還留著她做什麼?」
「不過她的手伸不進宮裡來,」安錦繡點手讓袁義坐下說話。
袁義這會兒哪有心思坐,站著道:「那能是誰?」
「去查一下東宮裡的那些女人,有哪些是在後宮裡有親朋好友的,」安錦繡小聲道:「這事不要聲張,你暗地裡查一下。」
袁義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袁章進來,」安錦繡又喊廳外的袁章。
袁章跑了進來,說:「主子您有什麼吩咐?」
安錦繡給了袁章一塊出宮的令牌,說:「你去安府一趟,跟太師把今天的事說一下,就說九殿下受了一點小傷。」
袁章雙手接過了令牌,說:「奴才遵命。」
「還有,」安錦繡說:「當著安府眾人的面,你傷心一些,最好能哭一下。」
袁章眨巴一下眼睛。
安錦繡說:「裝傷心,會嗎?」
袁章說:「主子放心,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哭著進安府的大門。」
「嗯,」安錦繡說:「跟太師要一些藥效靈驗的傷葯,最好也是當著安府眾人的面。」
袁章點頭,然後說:「主子,這事還有安府的人參與其中?」
安錦繡道:「我不能肯定,只是想讓某些人知道些事。」
袁章不知道這個某些人是誰,這事又是什麼事,但也不敢再問了,把令牌小心地收在了身上,從小花廳退了出去。
就安錦繡一個人坐在小花廳里后,安錦繡才身形往下一垮,靠坐在了坐榻上。安錦顏,安錦繡再一次念著這個名字的時候,這些年過去了,恨意還是未消半分。
袁義到了這天的傍晚,才回到了千秋殿,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小花廳外后,停了下來。小花廳里沒有點燈,袁義輕輕推開了半扇門,看見安錦繡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雙手掩面,肩頭微微聳動著,袁義馬上就看出,安錦繡這會兒在哭。
寬大的木椅襯得安錦繡格外瘦弱,雖然這會兒還是傍晚時分,夕陽還掛在天邊,悄無聲息的小花廳里卻已經一片黑暗了,似乎是黑夜提前降臨了一般。袁義站在門外,看著安錦繡看了很久,一個人坐在黑暗中掩面而泣的安錦繡,看起來很孤獨也很無助,但袁義就是沒有勇氣走進去。
走進去了,也許沒說上幾句話,安錦繡就會反過來安慰他。認識了安錦繡之後,袁義才知道,這個世上有女子跟男子一樣,會一個人去面對風雨,將周圍的人護在她的羽翼之下。更何況,袁義心中苦澀地想著,那個能讓安錦繡願意去依靠的男人,此刻遠在萬里之外的雲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