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風光遠坐下后,就是一聲嘆息。
安元志看風光遠坐下了,又忙著去收拾放在桌上的飯菜,把扒了幾口的飯菜放在桌案上,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風光遠進屋之後就只是站在門邊上,看他那個慣能讓他頭疼的女兒了,這會兒在椅子上坐下了,才看到了桌上的一菜一湯,兩碗米飯,風光遠說:「如今城中並不缺糧,你們何必如此?」
安元志一笑,說:「這會兒了,誰還有心思弄飯菜去?簡單吃一頓就得了,大將軍,我跟我姐夫都不是講究的人,能吃飽肚子就行。」
風光遠跟安元志相處過一段日子了,知道這位駙馬爺沒有太多大家公子的嬌貴,在吃穿用上並不挑剔,「說到底這還是我的錯,」風光遠看著安元志和上官勇道:「本來擺下了酒宴,是要給侯爺接風洗塵的,沒想到這頓酒沒讓侯爺吃進嘴裡。」
上官勇請風光遠喝茶,說:「將軍客氣了。」
風光遠只得喝了一口茶,也沒品出這茶的味道出來,卻還是跟上官勇誇了一句:「好茶。」
安元志踢了一個炭盆過來,往裡面加了幾塊炭。
上官勇道:「行了,你坐下說話吧。」
安元志跟上官勇、風光遠圍著炭盆坐下了。
風光遠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能跟上官勇和安元志說些什麼,想了半天,還是跟上官勇道:「小女今天讓侯爺笑話了。」
這要是常人一定會說一些風四小姐不愧將門之女這樣的話,可是上官勇去看著風光遠道:「風大公子之事,將軍你有什麼打算?」
風光遠一下子呆住,接不上上官勇的話。
安元志說:「這還能怎麼辦啊?我們又不能出關去,就是出關,這人我們能救回來嗎?人手不夠用啊。」
上官勇看著風光遠。
風光遠回過神來后,衝上官勇道:「侯爺放心,風某人一定看好手下,不會放人出關去的。誰敢私自出關,我一定宰了他,哪怕這人是我的女兒,我也照殺不誤。」
「不至於,」安元志忙道:「大將軍,事情還沒到這一步。」
風光遠還怕上官勇不放心,又道:「侯爺既然帶兵到了雲霄關,那雲霄關南城那裡的防務,我可以悉數交給侯爺。」
上官勇還是看著風光遠不作聲,黝黑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風光遠只得咬牙道:「侯爺,我現在只當兩個兒子都死了,誰讓他們是我風光遠的兒子呢?少將軍不是好當的。」
「元志,去把門關上,」上官勇看向了安元志道。
安元志起身,走過去將虛掩著的門關上了。
屋中這會兒門窗緊閉了,只是沙鄴大軍的叫關聲,這屋中的三個人還是能聽見。
「怎麼就喊不死這幫沙鄴人呢?」安元志坐回到椅子上后,嘀咕了一聲。
風光遠說:「關外百萬沙鄴人呢,輪流叫陣,要想全都輪到一遍,也得年把吧?」
「年把?」安元志說:「等聖上到了,我們死活要出關應戰的啊。」
風光遠點點頭,世宗什麼時候能到的話,他想問,卻沒問出口。
上官勇這時卻道:「大將軍方才跟我說地道,有地道可通敵軍陣前嗎?」
「有,」風光遠道:「我已經命人將地道口堵上了,不會讓沙鄴軍走地道攻打雲霄關的。」
上官勇說:「沙鄴軍知道你把地道口堵了嗎?」
風光遠點頭,道:「知道了,他們試過從地道過來。」
「地道口被堵上了,你還能知道沙鄴軍走地道到了城下?」
「地道可傳音,」風光遠道:「我們能聽見地道里的動靜。」
「那,」上官勇道:「知道你把地道口堵上之後,沙鄴軍還進過地道嗎?」
「沒有了,」風光遠道:「我一直讓人聽著地道里的動靜,沙鄴人沒再進過地道。
「這地道將軍走過嗎?」上官勇問:「那一端的出口處具體通向哪裡?」
安元志這時說:「姐夫你想幹什麼?你不會是想從地道去到沙鄴人的軍前去吧?」
風光遠也看著上官勇道:「侯爺,聖上有令,不得出關啊。」
上官勇道:「將軍先回答我,這地道通往哪裡?」
風光遠與安元志對視了一眼,然後道:「這地道我還真走過,初來雲霄關時,為了摸清雲霄關的情況,這地道我走過不下三十回。雲霄關下的地道,不但有可通附城的地道,也有一條縱貫南北城的地道,可通南北城外。」
上官勇說:「通北城外的地道,可讓我們到沙鄴軍陣前嗎?」
風光遠搖了搖頭,道:「藏棲梧的手上有項凌,熟知雲霄關的地道布局之後,他怎麼可能把軍陣列在地道出口那裡?」
「那,」上官勇說:「我們出地道后,離沙鄴軍陣還有多遠?」
風光遠說:「一千米。」
「一千米,」上官勇說:「這個距離不遠啊。」
安元志說:「一千米是不遠,可是你架的住沙鄴人的箭陣嗎?姐夫,雲霄關中的地道口我也看過,最多供兩個人並肩出入,地道那一端估計也是這個大小。兩個人兩個人地往地道外鑽,我們不是給沙鄴人當活靶子去了嗎?」
「地道可跑馬嗎?」上官勇問風光遠道。
「可以,」風光遠說:「地道還設有馬槽,就是在裡面養馬也沒有問題。」
安元志說:「要是帶上馬,那還得人先過,再把馬牽出地道。姐夫,你想走地道出關,去救風大公子?」
上官勇道:「我們只救人,不求這仗的輸贏。」
風光遠聽了上官勇的話后,一下子沒坐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安元志說:「那聖上的旨意呢?」
上官勇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安元志瞠目結舌。
風光遠慢慢又坐了下來,跟上官勇搖頭道:「侯爺,為了犬子不值得。」
「有地道的地圖嗎?」上官勇卻道:「可否拿來一看?」
「侯爺!」
上官勇衝風光遠一擺手,說:「我們先看地道吧。」
風光遠走出屋子,命人回帥府拿雲霄關地道的地圖去了。
安元志在風光遠出屋之後,就小聲跟上官勇道:「你瘋了?」
上官勇沖安元志搖一下頭,道:「這也不是全為了風大公子。」
安元志說:「那你為了什麼?」
「老讓沙鄴人這麼下去,我們不用出關打仗,軍中的人心就已經散了,」上官勇小聲道:「方才在帥府的酒宴上,你沒感覺到?」
安元志心說我感覺到什麼啊?「姐夫,」安元志跟上官勇說:「你說是風家軍會亂?」
「今天大少夫人一死,明天鬧著要風光遠出關應戰的風家軍只會越多,不會越少,」上官勇道:「風光遠能壓住他的手下多久?」
安元志說:「那我們把南城的防務接過來啊,這不就行了嗎?」
「我們與風家軍先打上一場?」
「反了他們!」安元志先是發狠,然後不作聲了。
上官勇說:「你來雲霄關的這些日子,沒有人要強行出關的?」
安元志說:「有,怎麼沒有?只是具體是什麼人,風光遠瞞著沒讓我知道,我也沒問,他想護著他的手下,就讓他護著好了。」
「這些人他是怎麼處置的?」上官勇問。
「關個幾日也就放了,」安元志說:「風光遠跟他手下的這幫將官關係都不錯,他捨不得殺他們,更何況人家是要去救他兒子呢。」
「若是我們衛國軍接手南城防務,會招風家軍的恨吧?」上官勇小聲道:「這個防務,在聖上到之前,我們不能接手。」
「我知道,」安元志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么。可你要是出關了,聖上來了你怎麼跟聖上交待?跟聖上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不是找死嗎?白承澤正愁沒借口要了我們的命呢!」
「我會寫個摺子給聖上的,」上官勇說:「打仗的事,聖上怎麼能聽他白承澤的?」
風光遠這時走了回來,沒直接進屋,敲了敲門框。
安元志說:「大將軍這是還想我們請您進屋?您快請進吧。」
風光遠愁眉不展地進了屋,跟上官勇道:「侯爺,這事我想過了,不妥。」
安元志起身讓風光遠坐,說:「妥也好,不妥也好,我們還是坐下說話吧。」
上官勇看著風光遠坐下了,才道:「我們不能讓沙鄴人老這麼囂張下去。」
風光遠說:「為了我兒子,侯爺想讓誰去送命?」
「我也不是光為了風大公子,」上官勇道:「若是能知道項凌在哪兒,我還想處置了這個混帳。」
安元志說:「那個王八蛋就沒到過陣前。」
「那年破雲霄關,屠了雲霄鐵騎的人是我,」上官勇道:「項凌若是知道我到了,他還會躲在沙鄴軍中不出來?」
「難說,」安元志說:「這小子要是有血性,有種,就干不出讓沙鄴人為他報仇的事來。」
「五少爺說的沒錯,」風光遠道:「項凌是個聰明人,不會輕易在軍前露面的。」
上官勇壓了低了聲音,道:「雲霄關中還藏有項氏的餘孽,大將軍將這些人都除盡了嗎?」
風光遠一臉慚愧地搖了搖頭。
安元志說:「姐夫,你也別怪大將軍辦這事不利,現在就是我,看雲霄關中的這些人,看誰我都覺得是項氏餘孽,我們不能把雲霄關中的人都殺了吧?」
風光遠道:「五少爺來了后,也想了些辦法,只是這幫餘孽一直就沒有動靜。」
「我們挖開地道口的事,不能讓沙鄴人知道,」上官勇道:「不然的話,沒等我們去救人,沙鄴的大軍估計就從地道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