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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義顯得坐立不安,這輩子他想護著安錦繡,直到把安錦繡送到上官勇的身邊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是自己給安錦繡帶來了麻煩。


  安錦繡看著袁義笑了起來,說:「你慌什麼?」


  袁義回了安錦繡一句:「我怎麼能不慌?」


  「讓暗零出來,聖上不過就是嚇唬將軍和元志一下罷了,」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能查出真相最好,查不出來,能讓元志他們老老實實不要動歪心思,聖上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袁義說:「少爺他們能動什麼心思?」


  「軍中現在一定不太平,」安錦繡笑著眯了一下眼睛,連白承允都能看出安家的打算,世宗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暗零這事,看著是沖著她來的,其實是沖著三公之首的安太師去的吧?


  「主子?」袁義喊了安錦繡一聲。


  「看來你在尚書省挨打的事,聖上已經知道了,」安錦繡說道:「聖上這是在讓我與太師都收斂一些,沒事兒,袁義,你不用緊張。」


  「主子,」袁義把手放到了安錦繡的手上,說:「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真的沒事兒?」


  「我想若不是沙鄴大軍來犯,」安錦繡說道:「聖上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除掉太師在朝中的那些黨羽了。」


  「什麼?」


  「開春的科考,他小叔高中狀元,安家的二位公子可是名落孫山的,」安錦繡搖頭道:「憑著太師的手段,安家的公子只要會寫文章,就不可能名落孫山。」


  「這是聖上的意思?」袁義小聲叫道。


  「安家的少爺,再無能,寫出好文章的本事還是有的,」安錦繡道:「怪不得太師沉不住氣了,現在看來,他心裡早就有數了。」


  「太師要幹什麼?」袁義說:「他要跟聖上作對?」


  「安家是做不了忠臣的,」安錦繡笑道:「權勢這東西是一種毒,讓人甘之若飴的毒。」


  袁義打了一個冷戰。


  「拔掉大樹,要從枝葉開始,一開始就連根拔起,會傷了土,」安錦繡壓低了聲音道:「朝中接連動蕩,人心不穩,所以聖上對安家才有了這份耐心,明面上把安家捧得再高些,這樣到了最後安家才會死的越徹底。」


  袁義把安錦繡的手一抓,說:「那你和少爺會怎麼樣?」


  「世事哪能盡如人意?」安錦繡嘴角一揚,道:「四殿下的地位還沒有穩固,安家尾大難除,雲霄關的戰事不是就起了嗎?」


  「那聖上回京之後呢?」袁義問道。


  「那也要他能回得來才行,」安錦繡道:「現在對聖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雲霄關的這場仗了,一切都等這仗完了之後再說吧。」


  「聖上對主子很好,」袁義小聲說道:「我沒看出……」


  「他是皇帝,」安錦繡沖袁義搖了搖頭,「到了最後,他也許會放過我和元志,但是安家他不會放過的,皇帝不是沒有真心,只是誰能比得過江山呢?聖上不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我也做不了那個能讓帝王用江山為聘的美人,我安錦繡有自知之明。」


  袁義苦著臉。


  「沒事兒,」安錦繡抬手拍了一下袁義的手,道:「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一個暗衛首領罷了,我的話不可信,他的話也未必就可信。」


  袁義說:「聖上怎麼會不信他的話?」


  「帝王喜歡自稱寡人,」安錦繡輕聲道:「聖上不但不信我,這個世上的人,他誰也不會相信。」


  袁義半晌無言。


  「艾婉的死不要再瞞了,」安錦繡突然又道:「把她的死訊傳出去,就說宮裡出了仆殺主的事。」


  袁義說:「要這麼說嗎?」


  「那兩個宮人一定是白承澤的人,」安錦繡道:「既然他殺艾婉,不外乎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為什麼人報仇,一個是用艾婉的死嫁禍給什麼人,好讓他自己得到好處。」


  「所以娘娘要賭一把?」


  「艾婉性子不好,可是不像是會與人結下血海深仇的人,」安錦繡說道:「我押第二種可能。」


  「知道了,」袁義點頭道。


  「把那兩個宮人的屍體挖出來,」安錦繡道:「扔到南城外示眾去。」


  袁義說:「那艾氏的呢?」


  「好生安葬好了,」安錦繡道:「讓全福請高僧為她做一場法事。」


  袁義點頭應下了。


  一陣風吹來,將石亭里的燈燭火焰吹得一陣搖晃。


  袁義閃身到了安錦繡的身側,替安錦繡擋住了這陣突如其來的秋風。


  安錦繡揉了揉被風沙迷住的眼睛,跟袁義說:「你去找全福把,連夜把艾婉的事辦了,我一會兒會給聖上寫一份摺子。」


  袁義應了一聲好,在這陣風過去后,才轉身出了石亭。


  安錦繡一個人在石亭里又呆坐了一會兒,最後也只能是嘆氣,有些事她左右不了,想必世宗也一樣。


  白承意由四九陪著到了這個花園裡,遠遠地看見石亭里的燈光了,就往石亭這裡跑來,邊跑邊喊:「母妃!」


  四九往前趕了幾步,抱起了白承意,腳下生風,幾步就到了石亭前。


  「這麼晚了,九殿下還沒睡?」安錦繡坐在石亭里,沖白承意張開了雙臂。


  白承意撲進了安錦繡的懷裡,說:「睡不著。」


  安錦繡看向了四九。


  四九說:「娘娘,九殿下說他想來看娘娘。」


  安錦繡沖四九點了點頭。


  四九轉身,背對了石亭站了。


  「到底怎麼了?」安錦繡抱著白承意,小聲問道。


  「想父皇了,」白承意說道:「母妃,父皇什麼時候回來?」


  安錦繡拍了拍兒子的後背。


  白承意說:「母妃,承意真的想父皇了。」


  「等著吧,」安錦繡小聲道:「打完了仗,聖上就會回來了。」


  「父皇什麼時候打完仗?」


  「母妃也不知道啊,」安錦繡說:「母妃不懂打仗的事。」


  「承意也不懂,」白承意噘著嘴說:「承意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


  「那九殿下就快一點長大吧,」安錦繡低頭看著白承意道:「在九殿下長大之前,國事與九殿下無關,記住了嗎?」


  白承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只是想打聽他父皇的事,怎麼就跟國事扯上關係了?還是說他父皇就是國事?


  「回去睡覺吧,」安錦繡抱著白承意在亭中坐了一會兒后,跟白承意說:「齊母妃還在小花廳那兒,九殿下要去見她嗎?」


  白承意說:「齊母妃是來找母妃有事的?」


  「是啊,」安錦繡點頭道。


  「那承意就不去見齊母妃了,」白承意馬上就說道:「承意回去了。」


  「要是餓了,回去后吃些東西再睡覺,」安錦繡小聲叮囑白承意道。


  「好,」白承意答應了安錦繡一聲。


  「四九,」安錦繡沖石亭外喊了一聲。


  四九進了石亭,抱起了白承意。


  「不要再陪著九殿下玩了,」安錦繡跟四九道:「你陪著九殿下早點休息。」


  「奴才知道了,」四九應了安錦繡一聲后,抱著白承意走了。


  又是一陣秋風起,安錦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走下了石亭,一個人慢慢地走回了小花廳。


  齊妃正坐著喝茶,看見安錦繡進來了,就說:「妹妹回來了?莊子的事,楊氏已經替五殿下割愛了。」


  安錦繡看一眼這會兒站在了齊妃身邊的楊氏,道:「難為你了。」


  楊氏看到安錦繡進了花廳,心裡莫名地就是緊張。


  「五殿下回京之後,若是為了這事怪你,你就讓他來找他的母妃,」安錦繡跟楊氏道:「總之,這事不會連累到你。」


  齊妃笑道:「不過就是一個莊子,五殿下名下的莊子多著呢,我們這可是花錢買的,又不是白拿的。」


  安錦繡坐在了齊妃的身旁,道:「總之我們這一次欠了楊氏你的人情。」


  齊妃不等楊氏開口就道:「明日我會命人去取那莊子的地契,那莊上的人你也不用麻煩了,我與娘娘一併買下了。」


  楊氏這會兒不敢跟齊妃說一個不字。


  安錦繡看楊氏木樁一樣地站著,跟齊妃道:「何必等到明天呢?今天晚上就去取地契吧。」


  齊妃說:「你這麼著急?」


  安錦繡看著楊氏道:「夜長夢多啊。」


  「娘娘,」楊氏忙道:「奴婢不敢違了娘娘的話。」


  「來人,」安錦繡沖小花廳外喊了一聲。


  兩個嬤嬤應聲走了進來。


  安錦繡命這兩個嬤嬤道:「你們二人送楊夫人回去,把莊子的地契和那些家奴的身契都拿回來,天不早了,你們快去快回。」


  兩個嬤嬤應聲道:「奴婢遵命。」


  齊妃看楊氏還站著,便道:「快去吧,你想在千秋殿住上一夜嗎?」


  楊氏小心翼翼地給安錦繡和齊妃行了禮后,退了出去。


  「康春淺的事把她嚇著了,」楊氏出了小花廳之後,齊妃跟安錦繡說:「她就怕你把她也殺死在這千秋殿里。」


  「我有這麼凶嗎?」安錦繡好笑道。


  齊妃哈得一笑,說:「妹妹啊,你也算不上是好人。」


  安錦繡等齊妃笑過之後,跟齊妃說:「憐美人的事我不打算瞞著聖上。」


  齊妃說:「你要寫內宮折?」


  安錦繡點了點頭,道:「聖上總會知道的事,我覺得沒必要瞞著。」


  「她身邊的宮人殺了她,這也不是我們的錯,」齊妃說:「你要寫內宮折就寫吧。只是,這樣會不會影響聖上的心情?」


  「憐美人應該還影響不到聖上的心情,」安錦繡說道:「我就是想讓聖上知道這事。」


  「你寫吧,」齊妃沒有異議。


  「那兩個宮人屍體,我會把她們扔到城門口示眾去,」安錦繡冷聲跟齊妃道:「身為奴婢敢殺主,我讓她們死了也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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