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生母與幫手
世宗說:「那酒肆多高?」
全福回話道:「奴才回聖上的話,那家酒肆有四層樓。」
世宗跟安錦繡說:「從四樓掉個銅的傢伙,還真能把人砸死。」
安錦繡說:「能在東慶街開這樣一家酒肆,這店家應該是不愁吃穿的,他不至於殺吉信啊。」
全福說:「奴才回娘娘的話,奴才也覺得那店家不是故意要殺人的,那銅鈴掛在屋檐下,吉信出事時,那屋頂上沒有站著人。」
世宗說:「蠢貨,屋檐下的東西,人站在屋頂夠的到嗎?」
全福忙又說:「是,聖上聖明,奴才又犯蠢了。」
安錦繡說:「他這是個什麼死法?」
世宗看著全福道:「那隻銅鈴呢?」
全福說:「奴才把那銅鈴帶回來了,就放在殿外。」
世宗說:「拿進來。」
吉和忙退了出去,片刻之後,捧了一隻銅鈴進殿來。
全福跟世宗說:「聖上,奴才已經事先命人把銅鈴上的血擦乾淨了。」
吉和把銅鈴雙手舉過頭頂,呈到了世宗的跟前。
安錦繡別過了臉去,不想看。
世宗也是仔細看這銅鈴的斷口處,呈到世宗面前的這隻銅鈴,身上全是發綠的銅銹,有被人擦過的痕迹,斷口處裂著一道口子,世宗跟安錦繡說:「看來是時間久了,環扣自己斷掉了。」
安錦繡這才扭過頭,看了一眼這銅鈴,皺眉說:「怎麼銹成這樣了?」
世宗沖吉和揮一手,讓吉和把銅鈴拿走,跟安錦繡說:「風吹雨打日晒,這東西不就成這樣了嗎?」
「宮裡也有不少這樣的銅鈴,」安錦繡說:「是不是也得讓人去看看了?」
「朕是第一次聽說銅鈴砸死人的,」世宗笑道:「宮裡也會有這樣的倒霉蛋嗎?」
安錦繡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這事你看著辦,」世宗說:「不怕麻煩,你就讓太監們去查,朕換幾個銅鈴的錢還是有的。」
「聖上!」安錦繡抬高了嗓門喊了世宗一聲,說:「臣妾可不是在跟聖上玩笑,宮裡有妃嬪們,還有九殿下呢,等聖上得勝歸朝之後,聖上不也要回到宮裡?」
「行,」世宗嚴肅了表情,說:「這事就聽安妃娘娘的話,那個,」世宗隨意往身旁看了看,說:「全福,你跟著安妃娘娘做這事。」
全福忙領命道:「奴才遵旨。」
吉和說:「聖上,全福把那店家抓了,您看?」
世宗說:「讓大理寺去審這事吧。」
安錦繡這時搖頭道:「為了一個太監害了這個店家了。」
世宗揮手讓吉和和全福退出去,跟安錦繡說:「那也不過是個商戶。」
安錦繡說:「為了一個太監毀了宮外的一家人,臣妾覺得不值當。這店家有錢,就讓他賠些錢給吉信的家人好了,總不能讓他為吉信這個太監償命吧?人也不是他殺的。」
世宗對奴才們的事,從來不會多想,聽安錦繡這麼說了,便道:「你為一個商戶想這麼多,就值當了?」
「臣妾以前只是庶女,」安錦繡小聲道:「還不如這些商戶呢。」
世宗忙把安錦繡往懷裡一摟,說:「怎麼又說到這事上去了?你現在可是朕的皇貴妃了,還要想著過去的事嗎?」
「不想了,」安錦繡望著世宗一笑,說:「臣妾現在就想著,聖上早日得勝歸來。」
世宗小聲笑道:「不愧是母子。」
安錦繡說:「聖上在說什麼?」
世宗說:「小九兒昨日問朕什麼時候回來,聖上還沒有走呢,你們就盼著朕回來了?」
安錦繡嘆氣道:「聖上要是不走就最好了。」
「丫頭,」世宗把安錦繡摟得又緊了些。
「臣妾知道,臣妾留不住聖上,」安錦繡看著世宗道:「聖上務必珍重吧,萬事都要小心。」
世宗點了點頭。
「臣妾回去了,」安錦繡站起身,「聖上忙國事吧,晚上臣妾再讓九殿下來陪聖上一會兒,聖上與他說說話吧。」
「嗯,」世宗知道自己今天是沒空去千秋殿了,跟安錦繡道:「你晚上把小九兒送來吧。」
「臣妾告退,」安錦繡說著又要給世宗行禮。
「算了,」世宗起身把安錦繡的手一牽,道:「朕說過多少次了?這裡就你與朕兩個人,不要多禮了。走,朕送你出去。」
安錦繡跟著世宗往偏殿外走,突然就小聲問世宗道:「聖上,吉信死了,誰代吉大總管的職位?」
世宗走了幾步后,說:「後宮是你管的,你說個人選吧。」
安錦繡一笑,說:「要是論著臣妾的私心,臣妾真想讓袁義干這個活。」
世宗笑了起來,說:「嗯,這個不是假話。」
「可是袁義還在養傷呢,」安錦繡搖頭道:「論公,臣妾也不能做這事啊。」
「有你這個皇貴妃在,宮裡有人敢給袁義臉色看嗎?」世宗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有些嗔怪地道:「聖上,袁義也不是惹事的人啊。」
「是,」世宗說:「袁義是個好奴才,這樣安妃娘娘你滿意了嗎?」
「聖上現在怎麼總跟臣妾玩笑呢?」安錦繡斜了世宗一眼。
世宗看著安錦繡這一眼,一點兇狠也沒顯出來,倒是顯得身邊的這個小女子又有些俏皮了。
安錦繡說:「真要臣妾說,不如就全福吧,他可是吉和的徒弟。」
世宗說:「他們奴才之間還講什麼師徒?也就你這丫頭信他們的鬼話。」
安錦繡說:「他們也是師父教徒弟啊。」
「伺候人的活要教嗎?」世宗不在意地道:「全福就全福吧,朕准了。」
安錦繡說:「聖上還是再想想吧,臣妾就是順口一說。」
「一個奴才罷了,」世宗說:「不用費腦子了。」
安錦繡這才不再說了,跟著世宗出了御書房后,被世宗攙著手送上了步輦。
世宗站在高台上,看著安錦繡下了高台,走遠了后,才轉了身,看見吉和帶著全福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便道:「全福,朕走之後,你代吉和的位置吧。」
全福聽了世宗的話后,兩眼發直地站在原地。
吉和伸手掐了全福一下,咬牙道:「謝恩啊!」
「奴才遵旨,」全福被吉和掐醒了過來,往地上一跪,跟世宗喊道:「奴才謝聖上隆恩!」
「滾吧,」世宗說了一聲。
吉和說:「聖上,那那店家?」
「放了吧,」世宗說:「讓他拿些錢出來賠給吉信的家人。」
吉和說:「奴才遵旨。」
全福問世宗道:「聖上,那吉信的屍體要怎麼處置?」
世宗說:「你把他帶回宮來了?」
「沒有,奴才不敢,」全福忙搖頭道:「奴才把吉信的屍體放小宮門那裡了,就等著聖上發落呢。」
世宗道:「送出城,埋了吧。」
「奴才遵旨,」全福領旨道。
世宗邁步進了御書房。
全福看著吉和,顫顫巍巍地說:「師,師父?」
「沒出息的貨!」吉和小聲罵道:「機會給你了,你若是辦不好這個差,安妃娘娘處置了你,你不要怪我!」
「全福不敢啊,師父,」全福忙說:「跟做夢一樣,這事是真的?」
吉和笑著搖一下頭,伸手在全福的臉上掐了一下,說:「這是夢嗎?」
全福疼得一跳,說:「不是夢,疼,師父,疼。」
吉和收了手,沖這個徒弟道:「滾吧,入了安妃娘娘的眼,也是你小子的福氣。」
全福說:「我先去找人把吉信送出城去。」
「把他的屍體燒了,」吉和卻小聲命全福道。
全福說:「燒了?」
「怕有人要在這事兒上找事,」吉和道:「處理乾淨一些。」
全福說:「那我跟那店家要多少銀子?」
「一個太監放出宮時,可以領五兩銀,」吉和說:「跟他要五兩銀好了。」
全福說:「就,就要五兩銀?」
「你缺錢嗎?」吉和看著全福道:「拿錢消罪,是安妃娘娘提得法子,你要借安妃娘娘的名頭去撈錢?」
「不敢,」全福馬上道:「師父放心,我就跟那店家要五兩銀。」
「滾吧,」吉和下巴往台階那裡抬了一下。
全福小跑著走了。
吉和回到了御書房門前站下,就聽見裡面傳出了白承允的聲音,說:「父皇,這事就這樣處置了?」
吉和活動了一下眼珠子,垂首束立在了御書房的門前。
白承澤看了白承允一眼,說:「不過一個奴才,這樣處置有何不可的?四哥,你對這個奴才怎麼特別看重的樣子?」
白承英馬上開口道:「五哥又說笑了,四哥只是又較真了罷了。」
「全福暫代吉和的位置,」世宗道:「老四,你有意見嗎?」
「兒臣不敢,」白承允沖世宗躬身道。
「出征在即,」世宗看著白承允道:「你的心思放在戰事上吧,小事件件要問,大事卻心裡沒有主意,你能成什麼大事?」
這可能是世宗近來,說白承允說得最重的一句話了,白承允把頭低了下來。
「魏妃跑去千秋殿鬧,你當朕不知道這事?」世宗冷道:「朕還沒死呢!」
白承允跪在了地上。
「吉和滾進來,」世宗突然之間就難忍怒氣,沖御書房外道。
吉和應聲走了進來。
「傳旨去雯霞殿,貴妃魏氏不知守禮,張狂放肆,命她跪雯霞殿前,給朕把宮規背上十遍,什麼時候背完了,什麼時候給朕滾起來!」世宗怒聲命吉和道。
白承舟和白承英一起跪下,要給魏妃求情。
世宗道:「要求情,你們就陪著魏氏一起跪著去!」
白承澤看著白承允,嘴角飛快地揚了一下,這下子魏妃與安錦繡算是結下深仇了,生母與幫手之間,你白承允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