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私心

  衙役班頭看著韋希聖發愣。


  韋希聖就道:「你不要多問了,我不會害你的,這事事關內廷,我們最好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衙役班頭這才點了頭,跟韋希聖道:「大人放心,小人知道了。」


  韋希聖揮手讓這衙役班頭出去,沒過一會兒,自己的師爺走了進來,說:「大人,內廷司把那家酒肆的老闆抓了。」


  「哦?」韋希聖說:「他們抓人倒是抓得很快。」


  師爺說:「大人,這店家就學生看來,冤枉的很。」


  「是冤枉,」韋希聖道:「家家戶戶都掛銅鈴,怎麼就單他家的銅鈴砸死了人?」


  師爺說:「大人不如命人去那街上問問吧,看看當時這街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韋希聖沖師爺一擺手,說:「不必了,內廷之事,我們管了,平白會惹一身的騷,就當不知此事吧。」


  「那那店家?」


  「我救不了他,」韋希聖小聲道:「希望他運氣夠好,可以逃過這一劫吧。」


  師爺搖頭嘆氣,卻也沒什麼辦法,說:「可是大人,那店家的家人正在大理寺外喊冤啊,這要如何是好?」


  「跟他們說,這是內廷之事,讓他們去找慎刑司。」


  師爺說:「他們就算腰纏萬貫,可是也沒有本事找到慎刑司去吧?」老百姓如何進宮門?在宮門前稍站一下,都會有性命之憂吧?

  韋希聖搖了搖頭,說:「把他們勸走吧,此事我大理寺愛莫能助。」


  師爺只得領了命,退了出去。


  韋希聖坐在桌案後面,長吁短嘆了一陣,現在不管是內廷還是朝堂,都是內鬥的厲害,還有一場戰禍在等著他們,這真是名副其實的多事之秋。


  此時的千秋殿里,安錦繡看一眼世宗命吉和送來的東西,從南方各地進貢來的綢緞,堆了兩隻箱子,一箱花紋的,一箱素色的。


  吉和看安錦繡面無喜色,便又跟安錦繡說:「娘娘,聖上說了,這是新入宮的貢品,內廷司還有不少,娘娘若要,可以隨時去內廷司取。」


  安錦繡說:「聖上現在在做什麼?」


  吉和說:「還在與將軍們議事。」


  安錦繡手指敲著桌案,命袁章道:「把這些搬去庫房吧。」


  袁章忙帶著幾個太監,把這兩箱綢緞抬走了。


  吉和看小花廳里此時沒人了,才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方才奴才送衛國侯爺出宮了。」


  安錦繡抬眼看向了吉和。


  吉和說:「奴才把娘娘的話說給侯爺聽了,侯爺讓奴才帶話給娘娘,說他知道了。」


  「只這一句?」安錦繡問道。


  吉和說:「娘娘,侯爺就說了這一句,奴才還特意問了,侯爺說奴才就帶這句話就好了。」


  安錦繡苦笑了一聲,上官勇這一次是不肯給她什麼承諾了,看來這一次的雲霄關之戰,兇險異常。


  吉和往安錦繡的跟前又走了幾步,小聲道:「娘娘,奴才還自作主張,做了一件事。」


  安錦繡說:「你做了何事?」


  「吉信出宮去兵部傳旨了。」


  安錦繡的目光馬上就是一厲,道:「你讓侯爺去殺吉信了?」


  吉和點頭。


  安錦繡的眉頭就是一皺。


  吉和說:「娘娘,奴才沒敢跟侯爺說,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安錦繡說:「那你是怎麼跟侯爺說的?」


  吉和有些緊張,跟安錦繡說:「奴才跟侯爺說,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混帳東西!」安錦繡脫口罵道:「你敢騙他?」


  吉和嚇得往安錦繡的跟前一跪,說:「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


  「誰給你的膽子?」安錦繡看著吉和冷道。


  吉和說:「娘娘,奴才就是想著,衛國侯爺跟四殿下走的近,若是讓他知道吉信是四殿下的人,侯爺不會去殺他啊。」


  「所以你就自以為是?」


  「奴才該死!」吉和給安錦繡磕了一個頭。


  「馬上派人去找侯爺,」安錦繡道:「告訴他吉信是四殿下的人,與五殿下無關。」


  吉和說:「娘娘,讓侯爺知道您跟四殿下也有了間隙,這樣好嗎?」


  安錦繡說:「你不必多話,去吧。」


  吉和從地上爬了起來,自打了一記耳光,說:「娘娘,奴才這是又幹了蠢事,奴才該死!」


  「算了,」安錦繡道:「你速命人去找侯爺。」


  一個千秋殿的小太監這時跑到了小花廳門前,向花廳里大聲稟道:「娘娘,慎刑司來了一個太監,要見娘娘。」


  安錦繡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慎刑司的管事太監走進了小花廳,給安錦繡行禮問安之後,就道:「娘娘,全總管命奴才來稟告娘娘,御書房的太監吉信,在東慶街出了意外,已經死了。」


  安錦繡和吉和對望了一眼,吉和說:「吉信死了?他是怎麼死的?」


  管事太監說:「說是一家酒肆屋檐下的銅鈴掉了下來,正好砸在吉信的頭上。」


  吉和說:「被一個銅鈴砸死了?這是個什麼死法?」


  安錦繡說:「聖上知道這事了?」


  管事太監把頭搖搖,說:「奴才還沒有去稟報聖上。」


  「你去御書房吧,」安錦繡跟這個管事的太監道:「方才跟我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跟聖上說。」


  「奴才遵命,」管事太監又給安錦繡行了一禮后,退了出去。


  吉和看安錦繡在慎刑司的這個管事太監退出去后,手指敲著桌案,半天沒有說話,便開口問安錦繡道:「娘娘,看來侯爺把這事做成了。」


  安錦繡看了吉和一眼,說:「這事自然是侯爺做的,不然一隻銅鈴怎麼能就掉在了吉信的頭上?」


  「那聖上那裡?」吉和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站起了身,說:「我去御書房一趟,你與我一起去。」


  吉和忙就應聲道:「是,娘娘肯親自出面,奴才就放心了。」


  「你這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安錦繡問吉和道。


  吉和說:「奴才不敢欺瞞娘娘,奴才這麼做,為了娘娘,也是為了奴才自己。」


  安錦繡冷笑了一聲。


  吉和跟著安錦繡往小花廳外走,說:「娘娘,四殿下看重他,奴才就想著,日後四殿下成了事,這宮裡哪還有奴才的容身之地呢?」


  安錦繡說:「怎麼,你還想老死在宮中嗎?」


  吉和說:「奴才要是能活到年老的時候,奴才想歸故里去。娘娘,奴才也不怕您笑話,奴才這輩子斷子絕孫,可奴才的故里就是個窮地方,奴才弄幾個小孩子來養著當兒子,不是難事。」


  「吉信會要了你的命嗎?」安錦繡問道。


  吉和說:「奴才當年沒有放過吉利,奴才想吉信也不會放過奴才吧。」


  「就要跟聖上出征了,」安錦繡在這時小聲道:「還是先想著怎麼活著回來吧。」


  吉和說:「奴才謝娘娘關心。」


  「母妃?」白承意帶著四九從安錦繡的身後追了上來,說:「你要去哪裡?」


  「母妃去看看你父皇,」安錦繡看白承意玩得一頭大汗,替白承意把汗擦了擦,輕聲說道:「你怎麼找來了?」


  「我去小花廳,沒看到母妃啊,」白承意說:「母妃,我跟你一起去御書房。」


  安錦繡搖頭,說:「母妃去是有話跟你父皇說的,九殿下晚上再去御書房陪聖上,好不好?」


  白承意說:「四哥說后妃不能隨便去御書房的,母妃,你去御書房好嗎?」


  吉和聽了白承意的話后,往後退了幾步。


  安錦繡一笑,說:「只要聖上見母妃,母妃就能去御書房。」


  「是這樣嗎?」白承意又有些糊塗了。


  「九殿下記住,只要你父皇點頭,任何人都可以去御書房,」安錦繡小聲跟白承意道。


  白承意說:「可是四哥說國法大於天啊。」


  「皇帝片言成旨,」安錦繡道:「皇帝即是國法,懂了嗎?」


  白承澤沒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安錦繡看向了四九道:「四九,你陪著九殿下去袁義那裡看看吧。」


  四九說:「奴才遵命。」


  白承意說:「母妃,袁義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呢?他一直都躺在床上,還有紫鴛,她現在都不願意見我。」


  白承意說起了紫鴛,這讓安錦繡又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哪個姑娘家不在乎容貌的,紫鴛現在臉上多了一道疤,不願見人,成天就待在屋子裡。


  「母妃,」白承意說:「紫鴛到底怎麼了?」


  「你不要去鬧紫鴛了,」安錦繡彎腰跟白承意說:「去陪陪袁義吧,跟他說說話。」


  「好吧,」白承意點頭,說:「不過,母妃你要早點回來。」


  「好,」安錦繡沖白承意笑道:「母妃一定早點回來。」


  「保證?」


  「母妃保證。」


  得到了安錦繡的保證后,白承意蹦蹦跳跳地帶著四九走了。


  吉和跟安錦繡小聲道:「娘娘,紫鴛姑娘的傷還沒好嗎?」


  「我看她臉上的那道疤,顏色是越來越淺了,」安錦繡道:「向大人也說,可能再長長,這疤就看不到了,只是這個丫頭不信,現在不願見人。」


  吉和說:「既是向大人說的話,那應該能信。」


  安錦繡說:「但願吧。」


  吉和說:「娘娘莫憂,等紫鴛姑娘臉上的疤沒了后,她自然也好了。那個韓大人不是還在等著娶她嗎?娘娘,這可是一樁喜事啊。」


  「是啊,」安錦繡往前走著,現在她說什麼都沒用,韓約發再多的誓也沒用,只有等紫鴛臉上的那個傷口長好了后,讓這個丫頭自己想開了。


  一行人出了千秋殿後,吉和小心翼翼地把安錦繡扶坐到了步輦上,然後命抬輦的太監道:「去御書房,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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