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以死謝罪
吉和把紙收進了衣袖裡,跟安錦繡點頭道:「娘娘說的是,這個吉信一定知情。」
全福上前說:「娘娘,要把這九個人辦了嗎?」
「先查一下,」安錦繡道:「最好不要殺錯了人。」
「那這個?」吉和指著小應子問道。
「先讓他在這裡養傷吧,」安錦繡起身道。
吉和跟著安錦繡走出了刑房,小聲問安錦繡道:「娘娘,這個吉信怎麼辦?」
「尋一個錯處,把他趕出宮去,」安錦繡跟吉和道:「你小心一些,他也是在聖上身邊伺候的人。」
吉和忙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安錦繡往牢房外走,說:「你真的知道?」
吉和想了想,說:「這個吉信跟四殿下走得很近。」
安錦繡說:「他是四殿下的人?」
吉和說:「四殿下在御書房,都是這個吉信去伺候的。娘娘,他要是四殿下的人,那他手下有五殿下的人這事,是不是得讓四殿下知道?」
安錦繡回頭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忙道:「奴才說錯話了。」
「皇子殿下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安錦繡道:「把這個吉信趕出去就是。」
吉和說:「其實想要這個人的命,也不是難事。」
安錦繡一笑,「你方才都說了他可能是四殿下的人,他死了,憑著四殿下的性子,他不查嗎?大總管,你若是落到了四殿下的手裡,你要我怎麼救你?」
吉和給了自己一耳光,說:「娘娘,奴才又犯蠢了。」
安錦繡轉身又往前走。
吉和寸步不離地為安錦繡掌著燈,嘴裡還說:「娘娘,您看著些路。」
全福在刑房裡,命人把小應子從刑架上解下來,說:「算你小子有福氣,安妃娘娘發了話,讓你在這裡養傷。」
小應子抬頭看看全福。
全福說:「娘娘這是心好,你就小子還不謝恩?」
小應子嘴唇動了動,說:「全總管,我家人真的會沒事?」
全福說:「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在乎家人,把你送進宮來當太監的家人,你還這麼在乎做什麼?」
小應子說:「做太監總比餓死好。」
全福說:「你這話也對,行吧,我不為難你,讓你先把傷養好。」
小應子看著刑房門,門外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全福說:「你看什麼?你還指望安妃娘娘站在門外等你?」
「奴才罪該萬死,」小應子說道:「只求不要連累我的家人。」
全福說:「你聾了?我不跟你說安妃娘娘饒了你了嗎?」
小應子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他們這些小太監的命,在宮中主子們的眼裡,都是一文不值的。提出要見到安錦繡才招供,小應子只是想保自己家人的平安,現在安錦繡是點頭答應了,可是自己若是活著,這位貴妃娘娘能不記恨自己嗎?有幾個主子會喜歡跟自己作對的人?
全福踢了踢躺地上的小應子,說:「你小子又想什麼心思呢?」
「奴才多謝安妃娘娘的不殺之恩!」小應子突然大喊了起來。
全福往後退了一步,說:「你小子的腦子被打壞了?」
小應子又喊了一聲:「奴才對不起娘娘,甘願以死謝罪!」
全福感覺到不對了,伸手要拉的時候,小應子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頭撞上了刑房的牆壁,只這一下,便腦漿崩裂。
安錦繡在牢房的過道上停了下來。
吉和說:「娘娘,這個小奴才在跟您謝恩呢。」
安錦繡轉身又往回走。
吉和追著安錦繡說:「娘娘,有全福在那兒呢,出不了事。」
安錦繡沒理會吉和的話,走到刑房門前後,她就看見小應子倒在地上,頭前的牆上一灘血跡。
全福看見安錦繡又回來了,忙就跑到了安錦繡的面前,說:「娘娘,這個小奴才自盡了。」
安錦繡走到了小應子的身前。
吉和狠狠瞪了全福一眼,說:「你們這麼多人在裡面,還讓這小奴才撞了牆?」
全福委屈道:「師父,這,這,沒人知道他會自殺啊。」
韓約這時一個人走了來,還沒進刑房,就開口道:「大總管,我聽說娘娘過來了?」
吉和「哎」的應了韓約一聲。
韓約進了刑房之後,看見躺在安錦繡腳下的小應子就是一愣,忙快步走到了安錦繡的身旁,先行了一禮,說:「下官見過娘娘。」
安錦繡說:「他的家人現在在哪裡?」
韓約說:「在五殿下的手上。」
「能救出來嗎?」安錦繡問韓約道。
韓約頓時就一臉的為難,說:「娘娘,這小太監怎麼死了呢?」
「自殺,」吉和在後面說:「他是畏罪自盡了。」
韓約說:「那他招了?」
吉和說:「招供了九個人出來。」
韓約又看向了安錦繡道:「娘娘,那九個人一死,這小太監的家人一定會死啊,五殿下怎麼能饒過他們?」
「你怎麼知道他家人在哪兒的?」安錦繡問道。
「這小太監嘴太硬,」韓約說:「全總管把他都打爛了,這小子還是什麼都不說,下官就想著他一定有把柄在五殿下手裡握著。」
安錦繡說:「所以你就騙他一下?」
「也不是騙,」韓約說:「這小太監就是京城人,他家人在五殿下在城北的一個莊子里為奴,下官派人去打聽了一下,他上頭四個姐姐,下頭還有一個弟弟,老子是個瘸子,娘多病,家裡的日子不好過。」
吉和插話道:「他家要是日子好過,也不會把他送進宮來當太監了啊。」
安錦繡說:「他四個姐姐嫁人了?」
「嫁了,」韓約說:「只是嫁的也都是莊子里的奴僕。」
吉和搖頭嘆道:「一家子窮鬼啊。」
韓約小聲跟安錦繡道:「這家人算上他姐姐們的夫家,幾十口人呢,娘娘,這要怎麼救啊?」
吉和也說:「是啊娘娘,這家人還都是五王府的奴,五殿下只要不發賣他們,他們就一輩子都得做五殿下的奴才啊。」
韓約說:「娘娘,還是算了吧,這人咱們救不了啊。這,這也是這小太監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誰?」
小應子頭上的大洞里,血混著腦漿流到了安錦繡的腳下。
韓約說:「娘娘,您往後站站吧,別髒了鞋。」
「先把那九個人看起來吧,」安錦繡往旁邊站了站,跟吉和說道:「先不要動他們。」
吉和忙就說:「娘娘,您這個時候心軟,誰知道他們又會傳什麼消息出去?」
韓約張了張嘴,但沒說出反對的話來。
「看那九個人的名字,都是些小太監,」安錦繡道:「幕後真正的大魚,我們還不知道是誰呢。」
韓約眉頭鎖著,說:「那要這樣,先不動這九個人也行,看看這九個人平日里跟誰接觸,費點工夫,說不定能把這條大魚釣出來。」
吉和點頭道:「那,那奴才聽娘娘的,奴才這就派人看緊了這九個人。」
「小應子死了的事,先不要外傳,」安錦繡轉身又往刑房外走。
韓約和吉和都跟在了安錦繡的身後。
全福在這三人走出去后,跟刑房裡的人說:「你們都聽到安妃娘娘的話了?」
刑房裡站著的幾個太監忙都點頭道:「奴才聽到了。」
「小應子的事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你們就一起死好了,」全福說道:「橫豎這事就你們幾個人知道,怪不到旁人頭上去。」
幾個太監慌忙又跟全福表忠心。
「小應子的事不完,你們就不要出慎刑司了,」全福卻又道:「都給我老實呆在這裡,誰要是出去,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
「奴才遵命,」幾個太監一起應聲道。
「把他弄一下吧,」全福指著小應子的屍體下令道:「棺材是不會給他用的,拿布把人裹上吧。」
吉和跟著安錦繡往慎刑司外走,問安錦繡道:「娘娘,那吉信那邊要怎麼辦?」
「找他的錯處吧,」安錦繡說道。白承意回千秋殿跟安錦繡說過,白承允跟他說後宮嬪妃不得干政,也在世宗的面前說過同樣的話,白承允不會平白無故說這話,這明顯是在說她安錦繡。既然白承允要防著自己了,那在御書房給這位留下一個,跟在世宗身邊的親信,就是在害她安錦繡自己了。
吉和領命道:「奴才明白了。」
韓約跟安錦繡發愁道:「娘娘,你還要救那個小太監的家人嗎?」
安錦繡說:「五殿下的奴,這要怎麼救?」
韓約說:「是啊,這要怎麼救?去五殿下那兒把這家人買過來嗎?下官覺得五殿下不會跟娘娘做這個買賣吧?」
吉和搖頭道:「這事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
安錦繡走了慎刑司,外面雪已經在地面,屋頂上堆積了起來。
韓約說:「娘娘,你就是不動那九個小太監,五殿下知道這個小應子失蹤后,就能知道他落娘娘的手上了,他的家人,下官怎麼想都保不住。」
「讓他知道小應子沒有死,他就不會動他的家人,」安錦繡說道:「小應子的死,一定不能傳出去。」
吉和看安錦繡這話是沖著他說的,忙道:「奴才明白,奴才這一次會盯著全福的,他要是再壞娘娘的事,奴才就讓他以死謝罪。」
「小應子的事再讓我想想吧,」安錦繡得了吉和的回話后,又跟韓約說:「總歸會有辦法的。」
韓約把頭點了點,說:「能救最好,下官也不想看著那一大家子死。」
「你回去吧,」安錦繡道:「今天宮門那裡一定有很多人進進出出,你當心一些,不要被五殿下抓到你的錯處。」
韓約應了一聲是后,往宮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