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還好有你
白承澤扭頭看康春淺,說:「你還有話要說嗎?」
康春淺看著地上的屍體,道:「怎麼會是御林軍的人?」
「這不奇怪,」白承澤說道。
「許興,」康春淺小聲說出了許興的名字,這個安錦繡的手下,是他們這一次想順帶除掉的人,只是袁義沒死,弩箭的事也被安錦繡識破,所以他們所有的安排成了無用功。
白承澤沖白登揮一下手。
白登帶著人,抬起屍體就要走。
康春淺卻又道:「等一下。」
白承澤道:「你還有事?」
康春淺說:「這個人是安妃娘娘的人嗎?你們能確定?」
白登答不上來了,御林軍的人他們不可能全認識啊。
「你懷疑這個人有問題?」白承澤道。
「妾身為什麼不能懷疑呢?」康春淺說:「事關我那些兄弟的性命,妾身不能大意。爺,安錦繡就不能送一個替死鬼出來嗎?」
白承澤搖頭,道:「你太高看她了。」
「安錦繡不是一個可以小看的人,」康春淺道:「這個人既是御林軍,那查查他是不是許興的手下,平日里跟許興的關係是不是很好,是不是許林的親信,妾身相信,這些事一點也不難查。」
「明天去查,」白承澤命白登道。
白登正要應聲,就聽康春淺道:「還是連夜去查吧,夜長夢多。」
白登看白承澤,他聽誰的?
康春淺跟白承澤道:「爺,妾身是一心為您的,您千萬不要小看了女人,特別是安錦繡這樣的女人。」
「現在就去查吧,」白承澤跟白登說道。
白登應了一聲是,帶著人,抬著屍體退了出去。
康春淺看著白登一行人出去了,把手放到了白承澤的手臂上,帶著邀請意味地上下摩挲了一下,說:「爺,您今天就留下來吧。」
白承澤低頭看看康春淺的這隻手,指節有些大,比不上安錦繡那雙纖長白皙的手,戴在指上的金戒太過俗氣,也比不上安錦繡指間的那隻血玉戒光華流轉。
「爺?」康春淺抓著白承澤的手臂晃了晃。
白承澤抬頭再看康春淺的臉,然後猛地移開了視線,他不能讓安錦繡老是這樣亂自己的心神。
康春淺鬆開了白承澤的手臂,聲音很輕地道:「爺方才在拿妾身跟誰比?還是爺看著妾身,想起了哪個女人?」
「呵,」白承澤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
「女子無才便是德,」康春淺道:「只是爺你志在天下,愚蠢的女人如何有資格站在爺的身邊?」
「我還有事,今天就不留在你這裡了,」白承澤道:「你早些休息吧。」
康春淺也不留白承澤,後退幾步,沖白承澤半蹲行了一禮,道:「爺慢走。」
白承澤打著傘,走到了廊外。
「爺,」康春淺站在廊下,跟白承澤道:「若是確定不了那個御林軍的主子是誰,您就儘快把我的那些兄弟,從王襄的府中撤出來吧。」
白承澤背對著康春淺「嗯」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出了桃枝園。
康春淺在廊下站了片刻后,奶娘從自己的卧房裡走了出來,看康春淺一個人站在那裡,又回房拿了一件外衣出來,走到康春淺的身旁,給康春淺披上了這外衣,道:「夫人,外面冷,還是回房去吧。」
康春淺扭頭就看見奶娘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我都不愁,你要愁什麼?」康春淺問奶娘道。
奶娘嘆道:「爺還是走了。」
「他遲早會來,」康春淺道:「這種事不急於這一時,我還不到人老珠黃,生不出孩子來的年紀,急什麼?」
奶娘說:「那爺什麼時候會來?」
「等他離不開我的時候,」康春淺道:「這個府里的女人,沒有一個能像我這樣可以幫他的。」
「夫妻間,要講這個的嗎?」奶娘搖頭,她的這個小姐,還是不知道什麼叫夫妻。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康春淺看著奶娘道:「對一個要奪天下的男人,指望這些東西?這才是笑話。」
「夫人啊!」
「他無心,我無情,這樣最好,」康春淺道:「祖父說過,不要指望一個帝王的情愛,那是奢望,人生苦短,有比情愛更有意思的事,情愛只是庸人的自擾。」
奶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已人在土中的康老太爺,男兒志在天下,把一個女兒家教成這樣,到底是圖什麼?天下的女子哪個不是相夫教子,難道都是庸人蠢貨?
康春淺看著庭院里,在大雨中枝椏亂晃,彷彿很快就要被風雨折斷生機的桃樹,饒有興趣地跟奶娘道:「來年春天,桃花一開,我這園中的景緻應該很美,奶娘,到時候你多收些桃花。」
奶娘應聲道:「知道了,到時候奴婢曬好桃花,讓夫人泡花茶喝。」
「很快了,」康春淺抬頭又望天道:「過了年關,就是開春了。」
安錦繡這時也坐在小花廳的窗前看雨,手指還是無意識地敲著窗檯。
「主子,」袁章帶著兩個太監抬著袁義,走到了小花廳的門前。
「袁章?」安錦繡聽出了袁章的聲音,坐在窗前道:「你不伺候你師父,怎麼跑來這裡了?你師父不舒服了?」
袁章很哀怨地看一眼自己的師父,說:「主子,我師父已經來了。」
安錦繡忙就從窗前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道:「快進來吧。」
袁義睡在一張躺椅上,讓兩個太監給抬了進來。
「你們退下吧,」袁義進了花廳之後,就命兩個太監道。
兩個太監看安錦繡也沖他們一揮手,忙就退了出去。
安錦繡就看袁章,說:「袁章,我之前跟你怎麼說的?」
袁章低著頭不敢看安錦繡,嘴裡委屈道:「我不能不聽我師父的話啊,主子,我沒辦法。」
「是我逼他的,」袁義看著安錦繡道:「他怕我生氣,向遠清說了,我現在不能動怒。」
安錦繡走到了窗前,把半開著的窗「啪」的一聲關上了。
袁義趁著這個機會,跟袁章說:「你出去吧。」
袁章看看安錦繡。
「沒事,」袁義笑道:「出了事,我替你兜著。」
袁章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安錦繡回身看見袁章不在了,責怪袁義道:「你怎麼不聽勸呢?」
袁義說:「我想你今天晚上會睡不著。」
安錦繡坐到袁義的身邊,道:「早知道,我什麼事也不讓你知道了。」
「這樣我更心急,」袁義說:「更沒有心思養傷了。」
「你也知道你傷了?」安錦繡碰一下袁義的手,說:「手還這麼冷,向遠清就是神醫,碰來你這樣的,也沒辦法了吧?」
「主子……」
「你等一下,」安錦繡起身走到了坐榻那裡,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袁義蓋上了,說:「什麼也不要問了,明天元志他們就去王襄府里,是死是活,我們明天就知道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袁義不放心道:「五殿下那裡沒有生疑?」
「王襄的府里今天進了人,沒有出人,」安錦繡又塞給了袁義一個暖爐,小聲道:「五殿下沒有生疑。」
「那你還讓韓約找一個許興的對頭去辦差?」袁義說:「這個人會不會壞事?」
「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安錦繡道:「韓約給他餵了毒,現在過了毒發的時辰了。」
「有這個必要?」
「以防萬一,」安錦繡說:「要不要喝點水?」
袁義忙搖頭,說:「主子,我不想你出事,你到底有沒有打握?」
「我也不想你出事,」安錦繡望著袁義笑道:「放心吧,一定不會出事的。」
「我這次幫不了你了,」袁義小聲道。
「你活著就是幫我的忙了,」安錦繡道:「好好養傷吧,紫鴛日後要是知道這事,不知道要怎麼怪我呢。」
「我以前喜歡過紫鴛。」袁義突然就跟安錦繡道。
安錦繡就是一呆,這是袁義第一次跟她說起他跟紫鴛的事,「以前?」安錦繡問袁義道:「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現在也喜歡,只是我能確定我把紫鴛當妹妹,一直都是,」袁義小聲笑道:「真的只是妹妹。」
安錦繡仔細端詳著袁義的神情,沒看出袁義是在說假話。
「主子,」小花廳外,又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是小鄧吧?進來,」安錦繡忙又扭頭對著廳門那裡道。
袁義望著安錦繡一笑,笑容很苦澀,他抬手從安錦繡的肩頭拿下了一根落髮,細長墨黑,微微有些彎曲,袁義把這落髮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有些事情,他說不出口,沒資格,沒理由,深藏心底就好。
安錦繡這時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小鄧,錯過了袁義的苦笑和動作。
小鄧走進花廳后,就跑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主子,韓大人讓人送了消息來,五王府的白登來宮門前,打聽艾瑋的事情了。」
「艾瑋是誰?」袁義問道。
「就是那個御林軍,」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
小鄧說:「主子,你有話要吩咐韓大人嗎?」
「讓他看著辦吧,」安錦繡說:「艾瑋一定是死在五王府了,讓韓約把白登打發走。」
「奴才知道了,」小鄧領命后又跑了出去。
「韓約能應付?」袁義小聲道。
「他又不傻,」安錦繡起身倒了一杯熱水給袁義,「你要是這麼不放心,就在這裡休息好了,你沒說錯,我今天睡不著。」
袁義就著安錦繡的手喝了幾口水,笑道:「好。」
「還好有你,」安錦繡看著袁義嘆道:「不然就是我一個人坐在這裡心慌了。」
袁義說:「主子放心,袁義會陪著你,直到把主子送到將軍身邊的那一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