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玉釵
「父王?」白柯看白承澤停下來不走了,便問白承澤道:「是不是她做的事,對父王不好?」
「沒什麼,」白承澤抱著白柯慢慢往前走,「那兩個宮人本就該死。」
「那西江人呢?」白柯問道:「那個吉和說要給他十日的時間,什麼人要用十日的時間去殺?」
「那就說明不是一個人要死,」白承澤道:「是很多人會死了。」
白柯呆了半天,然後說:「我要去告訴皇爺爺!」
「沒憑沒據,你皇爺爺為什麼要信你?」白承澤笑道。
「你還笑?」白柯說:「楨堂哥也聽到她的話了。」
「你們兩個不過就是兩個小鬼頭,」白承澤說:「安妃娘娘有很多理由可以把這事圓過去的,不要費勁了。」
「例如呢?」白柯不通道。
「例如,她會說她只是吩咐吉和注意一下西江人,」白承澤說:「我不相信她會直接說殺人。」
白柯泄氣道:「她說處置。」
「這就行了啊,」白承澤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那她為什麼要吉和注意西江人?」
「宮裡宣和,曲水兩地的人都被抓了,」白承澤小聲跟兒子道:「西江跟這兩地靠一起,她要吉和小心西江人,會被你皇爺爺認為,她在擔心他的安危。」
「皇爺爺為什麼要抓宣和和曲水兩地的人?」
「宮裡的事,你就不要問了,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白承澤說道:「萬事有父王在呢。」
白柯拿頭蹭了蹭白承澤的肩膀。
「還想我抱著你走?」白承澤小聲問白柯道。
「嗯,」白柯說道:「那個安妃娘娘不是好人。」
白承澤在白柯的手上摸了一下,道:「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白柯說道:「她說殺人就像聊天一樣。」
「害怕她?」
「怎麼可能,」白柯小聲道:「我不怕。」
「掌管後宮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弱不禁風之人?」白承澤跟白柯笑道:「今天聽到的話,不要跟你皇爺爺說,聽見了沒有?」
「因為皇爺爺不會相信我的話?」
「因為父王不想跟安妃娘娘為敵。」
白柯抬頭看向了白承澤,說:「父王也怕她?」
「傻小子,」白承澤拍著白柯頭,「不該問的事就不要問了。」
白柯把下巴擱在白承澤的肩膀上,沒再說話。
白承澤把白柯抱進了雲妍公主的庭院里,白承路這時已經教訓完了兒子,看到白承澤抱著白柯,就說:「這麼大了,你還抱手裡?」
白承澤把白柯放在了地上,說:「想抱就想抱一會兒,我的兒子,我還不能抱嗎?」
白柯看著白承路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個借口說:「我剛才有點累了。」
白承路笑了起來,說:「是,柯兒是累了。」
白承澤看看揪著耳朵蹲走廊那裡的白楨,說:「楨兒蹲那兒做什麼?」
「罰他,」白承路道:「在宮裡也敢亂跑,回來后還亂說話,我能饒了他嗎?」
白楨被白承路訓得頭都不抬。
白承澤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白承路說:「安元志一會兒就來了,你還要去哪裡?」
「很快就回來,」白承澤說著話就快步走出了這個庭院。
白柯追到了庭院門前,就看見方才那個發現他和白楨的太監,在跟他父王說話。
「我們回去吧,」白承路走到了白柯的身後,悄聲說道。
白柯看著白承澤跟著袁義一起走了。
「他是袁義,「白承路跟白柯說道。
「我知道,」白柯說:「他是安妃娘娘身邊的人。」
「走吧,」白承路帶著白柯往回走。
「他們兩個幹什麼去了?」白柯問白承路道。
白承路是一點好奇心也沒有,說:「小孩子不要管你父王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白柯嘀咕了一句。
「你父親現在做的事,也是為了你,」白承路費力地坐在了廊下的台階上,小聲跟白柯道:「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快點長大,這樣才能幫你父王的忙。」
白柯點點頭。
「父王,」白楨說:「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你閉嘴,」白承路說:「安妃娘娘的事,是你能議論的?」
「又是安妃娘娘,」白柯小聲道:「皇爺爺怎麼會喜歡她的?她……」
白承路把白柯的嘴捂住了,說:「這種話不能說,這是在宮裡!」
白柯看著白承路,原來他的這個二伯也忌憚安妃。
「都記住我的話,不管你們兩個剛才聽到了什麼,都不準再說了,」白承路叮囑兩個小孩道。
白柯說:「我父王說了,我們兩個無憑無據,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的。」
「你聽見了沒有?」白承路問自己的兒子。
白楨嘴裡嘀嘀咕咕地,又把頭低下了。
「二伯,我想去方便一下,」白柯跟白承路說。
「那我帶你去,」白承路又要起身。
「不用了,」白柯往院中的凈房跑去。
白承路看著白柯跑走了,想想還是回頭罵兒子。
白承澤走在芳草殿的一條小路上,問袁義道:「你叫袁義,元志的身邊有個叫袁威的,你認識他嗎?」
「見過面,」袁義跟白承澤道。
「你們兩個的名字聽著像是兄弟,」白承澤說道。
袁義說:「主子也這麼說。」
「這麼說,你跟袁威不熟了?」
「說過話,」袁義跟白承澤打著馬虎眼道:「奴才也鬧不清,跟他算不算熟,少爺很看重他。」
「他在上官勇的軍中效命,」白承澤突然又扯上了上官勇。
袁義說:「哦,這個奴才也知道,少爺在衛國侯爺的軍中效力,袁威跟著少爺,也一定也要在衛國侯爺的軍中效命了。」
「安妃娘娘有你在身邊,是件幸事,」白承澤道:「你其實比袁威能幹。」
「奴才跟袁威怎麼能比,」袁義不動聲色地道:「五殿下抬舉奴才了。」
就在離著雲妍公主住處不遠的一個小庭院里,安錦繡站在一叢灌木前,專心致致地摘著灌木上的枯葉。
白承澤走進了這個庭院,看看安錦繡扔在腳下的一堆枯葉,說道:「現在我父皇被九弟鬧著分不了心,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見我了?」
白承澤的話近似於調戲,安錦繡回頭看了白承澤一眼,道:「我們兩個不是在偷情。」
白承澤一笑,走到了安錦繡的身旁站下,道:「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在石橋那裡說的話,柯小王爺都告訴你了?」安錦繡問道。
「說了,」白承澤道:「其實你們說什麼一點也不重要,只是你現在能命令吉和為你做事,這事讓我父皇知道了,不知道吉和這個奴才還能不能活了。」
「你想讓吉和死?」
「他是死是活,我不關心,」白承澤說道:「我只關心,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安錦繡笑道:「我能想什麼?」
「你想讓康春淺死?」白承澤直接問安錦繡道。
「我想她死,你會替我下這個手嗎?」安錦繡反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說:「她是我父皇指給我的。」
安錦繡看了白承澤一眼,說:「還是個美貌的佳人,她很得五殿下的心吧?」
「你,」白承澤打量著安錦繡,安錦繡的話音里有幾分醋意,只是白承澤看安錦繡的神情,什麼也看不出來。
「你看好這個女人,」安錦繡說道:「敬太妃和蔣氏死了,不代表我就查不出來,是誰在背後害我。」
白承澤說:「你查到了康春淺的頭上?」
「蔣康兩家是姻親,」安錦繡道:「當我查不出來嗎?你的這個女人,我那時見到就覺得她跟我八字不合,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她只是一個妾,」白承澤跟安錦繡說道。
安錦繡望著白承澤好笑道:「我也不過是一個妾,你想跟我說什麼?」
「她跟你怎麼能相提並論?」白承澤道:「那個女人日後一定不會再作什麼怪了。」
「只有死人才不會再作怪,」安錦繡道:「她想殺了九殿下,斷我的生路!」
「知道了,」白承澤道:「你先不要生氣。」
安錦繡看似怒極之後反笑了起來,道:「你讓我怎麼不生氣?我跟她有什麼仇,她要這麼害我?!」安錦繡說到這裡,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將身邊的灌木叢打得嘩啦一陣響之外,髮髻上的一支玉釵也掉在了灌木叢前的土地上。
白承澤彎腰撿起了這支玉釵,仔細地將沾在玉釵上的泥土擦拭去。
安錦繡看著白承澤的動作有些發愣,道:「掉地上就扔了吧,你還撿它做什麼?」
「這釵很漂亮,」白承澤道:「為何要扔了?」
安錦繡說:「我在跟你說康春淺的事。」
「我不碰她就是,」白承澤小聲道。
「什麼?」安錦繡愣怔了一下。
「這個女人我不碰她,」白承澤看著安錦繡道:「你給我一點時間,現在這個女人活著對我還有些用處。」
安錦繡道:「她對你還有何用處?因為她是帝師的孫女兒?」
「她的身上還有東西我沒有看清,」白承澤說道:「等我看清了這個女人,再處置了她也不遲啊。呆在五王府的深宅大院里,你還擔心她什麼?」
看到了楚岸尋的本事,所以想通過康春淺再找出一個這樣的人來?安錦繡抿了一下嘴唇,這個人說到底,還是看中了康春淺的腦子。
白承澤抬手,小心翼翼地將玉釵插進了安錦繡的髮髻里,然後退後了一步,觀察了一下自己插的這隻玉釵,跟安錦繡笑道:「我難得給人戴釵,看來水平還不錯。」
院外,白柯張著嘴,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袁義藏身在暗處里,一動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