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叛主的罪人
上官勇愣怔地看著白柯,想不明白,這種問題,怎麼會是白柯這種年紀的小孩子問出來的,皇家的奪嫡之爭,連白柯這樣的小皇孫也沒辦法置身事外?
白柯看上官勇遲遲不答他的話,眼眶突然就泛了紅,又問了上官勇一句:「為什麼?」
上官勇下意識地道:「什麼?」
白柯說:「我要問你,我父王有哪裡不好,你為什麼突然要叛了我父王,去幫我四伯?」
上官勇的面色突然間一沉,小聲道:「小王爺,這是五殿下跟你說的?」
「不用我父王說,」白柯道:「我自己會看。」
上官勇說:「你看到什麼了?」
「我父王有哪裡對不起你了?」白柯盯著上官勇問道:「你告訴我,讓我明白!」白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上官勇的面前掉眼淚,是太失望,還是他一點也不想跟面前的這個人做敵人?白柯分辨不出來。
上官勇看到白柯哭了之後,又愣怔住了,伸手想去替白柯擦掉眼淚,卻被白柯把頭一偏,躲了過去。
「你說話啊!」白柯衝上官勇喊了起來。
四王府的幾個下人往一大一小這裡探頭探腦,被上官勇一個眼神過來,嚇得又走開了。
白柯拉住了上官勇的衣袖,說:「你不是真心想幫我四伯的對不對?」
上官勇看一眼白柯,這孩子的眉眼真的太像安錦繡,讓他幾乎無法直視,「小王爺,」上官勇小聲跟白柯道:「末將誰也不想幫。」
「什麼?」
「這是皇家之事,」上官勇說:「應由聖上決定,末將只是臣子,聽命就是。」
白柯瞪著上官勇,突然就把上官勇的衣袖一甩,說了一句:「原來你真的叛了我父王!」
「小王爺……」上官勇還想跟白柯解釋幾句。
「不用再說了,」白柯卻像是已經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跟上官勇道:「以後我們就當從來也沒有認識過!你跟我父王作對,也就是在跟我作對。」
「這是大人的事,」上官勇說:「小王爺你何必管這些事情?」
「上官衛朝,」白柯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說:「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裝好人,你不過就是個叛了我父王的罪人!」
上官勇站在四王府的院牆下,呆愣地看著白柯冒著雨一路跑遠。他一直覺得自己跟這個皇家的小王爺有緣,沒想到突然之間,他們就成了仇人了。
白柯一邊跑一邊使勁擦著自己的雙眼,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不由自主地要流出來。小小年紀的白柯,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世事不會總由他想像中的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日後會幫著他的父王治理江山,他會跟在上官勇的身邊學習當在一個大將軍的所有本事,到了今天卻發現,這種事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想當然罷了。
上官勇望著白柯跑走的方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白承澤的兒子,他能怎樣?
安太師等在四王府的門前,看見上官勇出來了,便道:「與小王爺說過話了?」
上官勇搖頭笑了笑,說:「太師,我送你回府吧。」
「無事否?」安太師小聲問上官勇道。
「沒事,」上官勇說:「柯小王爺一直想當將軍,所以問了衛朝一些軍中之事。」
安太師搖頭道:「一個庶子,日後能掌兵權嗎?我看難啊。」
上官勇聽了安太師的話后,心裡就一顫,想再問問安太師這話何意,安太師卻已經坐上了自己的官轎。
安府的大管家哈著腰問上官勇道:「侯爺,我們回安府嗎?」
上官勇回頭看看四王府,前院里的影壁,將他往府里探究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走吧,」上官勇下了最後兩階台階,上了自己的坐騎。
四王府里,白承澤看著白柯通紅的眼睛,道:「哭過了?」
白柯搖頭說:「方才灰進了眼睛,所以柯兒揉了一下。」
白承允說:「是不是還難受?四伯讓大夫來給你看一下?」
白柯抬頭看看這個說著關心他的話,臉上還是無表情的四伯,搖搖頭,說:「四伯,柯兒已經不難受了。」
白承英這時又半躺半坐在床上了,望著白柯道:「柯兒,你這個樣子可一點也不像男孩子。」
白承澤把白柯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道:「那我兒子像什麼?」
白承英說:「眼睛紅著,像個受了委屈的女孩子。」
白柯猛地抬頭瞪向白承英,卻被白承澤把頭又按得低下了。
白承澤問白柯道:「眼睛真的不難受了?」
「灰出來了,」白柯小聲道。
白承澤這才又看向了白承允道:「四哥,既然六弟無性命之憂,那我和柯兒就不打擾了。」
白承英說:「五哥不留下用飯?」
白承澤起身道:「不必了,你們兄弟說話,我在一旁聽著不好。」
「我們……」方才說了半天的客套話,突然被白承澤說了這一句,白承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張口結舌了。
白承澤沖白承允一躬身,說:「四哥,我這就告辭了。」
白承允沒再說什麼挽留的話,起身道:「我送你們。」
白承澤又看了白承英一眼,說:「六弟就好好休養吧,不要再讓父皇為你擔心了。」
白承英在床上哼了一聲,在白承澤帶著白柯走出房之後,白承英是整個人躺到了床上,被白承澤氣得不清,卻拿這個哥哥沒什麼辦法。
白承允一直把白承澤父子送到了府門口,問了一句:「你要帶柯兒去哪裡吃飯?」
白承澤說:「隨便吧,我讓柯兒自己選。」
白承允說:「柯兒還要再回李鍾隱那裡去嗎?」
「我準備讓他過完年再走,」白承澤說:「習武也不急在一時,再說父皇也想看看柯兒。」
白承允看著白柯一笑,說:「柯兒長得討喜,父皇喜歡也是他們祖孫間的緣法。」
白承澤拍一下白柯的頭,說:「柯兒,跟你四伯告辭吧,我們要走了。」
白柯恭恭敬敬地給白承允行了一禮,說:「四伯,柯兒告辭。」
「去吧,」白承允想拍一下白柯的小腦袋,但這個動作到底沒能做出來,對著白承澤的兒子,他是真的疼愛不起來。
天下著大雨,所以白承澤這一次出門也沒有騎馬,而是坐了轎,帶著白柯上了轎后,跟轎外的白登說了一句:「我們走。」
「起轎,」白登忙喊了一聲。
白承澤父子已經走得沒影了,白承允還是站在府門前。四王府門前的街道一向清靜,這會兒更是看不到一個行人,密集的雨點落在石板路上,發出的聲音很響,萬馬奔騰一般。
白承允站在府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如今是他在輔政,可是看著白承澤不急不忙的樣子,他反而心裡沒底,想不出來白承澤下一步要怎麼做。
「父王,」就在白承允在府門前因為心裡沒底,而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嫡子白楠從府里走了出來。
白承允看到兒子來出,也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白楠看看府門前空無一人的街道,說:「五叔和白柯走了?」
「走了,」白承允說了一句。
「兒子以為父王會讓我們出來見見五叔的,」白楠往白承允的跟前又走了幾步,小聲說道。
「沒必要,」白承允道。
「五叔,兒子什麼時候都能見,」白楠說道:「兒子就是想見見白柯。」
白承允看向了兒子。
白楠小聲道:「五叔沒有嫡子,這個白柯聽說很得五叔的寵。」
白柯這個小孩子豈止是得著白承澤的寵?就是在世宗那裡,這些小皇孫,能被世宗時常掛在嘴邊的,也就是這個白柯了。
白楠說:「父王,這個白柯就這麼厲害?」
「一個庶子罷了,」白承允說著話,轉身進了王府。
白承英這會兒就站在府門裡,見白承允看見他了,便說:「是楠兒扶著我出來的。」
白承允說:「你這會兒身上又有力氣了?」
白承英走到了白承允的身邊,說:「疼勁過去了,我好像沒事了。」
白承允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周圍的這些人。
白承英說:「四哥不要擔心,也許到了明天,我的病情又反覆了呢?」
「閉嘴吧,」白承允說著,往府里走去。
白承英跟在了白承允的身後,說:「四哥,你也得小心些這個白柯。」
白承允說:「白柯不過是個小娃娃。」
「可是父皇喜歡他啊,」白承英小聲道:「四哥你小心白承澤再用白柯做文章,我看這個小孩心眼也不少,別看楠兒比他大,鬥不過他。」
白承允的臉頰綳得很緊,這讓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陰沉,不近人情。
白承英說:「四哥,太師和上官勇是不是跟白承澤再也走不到一塊兒去了?」
白承允默不作聲地走回到了客房裡,才跟白楠道:「去見你母親,叫她把那個盒子拿出來。」
白楠說:「什麼盒子?」
白承允道:「你母親知道是什麼盒子,你不用問了。」
白楠滿心狐疑地退了出去。
白承英說:「四哥,你跟四嫂要什麼盒子?」
白承允搖了搖頭。
白承英說:「不會是兵符吧?」
白承允說:「我哪來的兵符?」
「也是,」白承英說:「四嫂也不是將門出身,四王府里哪來的兵符。」
半刻鐘后,白楠手裡捧著一個小盒子走了進來,說:「父王,母親讓兒子把這個拿給你。」
白承允一隻手就接過了這個小盒子。
白承英好奇道:「四哥,這裡面是什麼?」
白承允也不說話,伸手把這盒子就打開了。
白承英和白楠忙都伸頭看,想知道這盒子里到底藏著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