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警告
兩個被派去四王府的太醫,先於白承允回宮,到了世宗的跟前之後,兩個人都說白承英這一回傷得重了,需要休養。
安錦繡坐在世宗的身旁,聽著兩個太醫跟世宗說話,看來白承允這一次還是選擇保白承英的命,這個四皇子,比起白承澤來,的確更看重感情。
世宗仔細地問了白承英的傷情,之後揮手讓兩個太醫退下。
安錦繡說:「看來,六殿下這一次,的確是傷得重了。」
「這些太醫的話啊,」世宗說道:「說人有病,都是往病得厲害了說,等老四來了再說吧。」
白承允不多時到了偏殿外面求見。
「臣妾先帶著九殿下迴避一下,」安錦繡忙就小聲跟世宗道。
世宗看看在坐榻上已經睡著了的白承意,說:「就讓小九兒在這裡吧,你去內殿里等一會兒。」
安錦繡說:「九殿下在這裡行嗎?」
世宗說:「小九兒不也是皇子,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安錦繡替世宗把衣領又整了一下,才起身去了內殿。
「讓他進來,」世宗扭頭一直看著安錦繡進了內殿之後,才跟吉和道。
吉和替白承允開了殿門。
白承允進殿之後,就跪在地上跟世宗請罪。
世宗說:「老六是怎麼傷著的?」
白承允說:「是兒臣該死,本想在府中為六弟踐行的,沒想到六弟到了兒臣的府中后,兒臣光顧著與六弟說話,讓六弟撞到了廊柱上,撞傷了額頭。」
世宗說:「撞個柱子,能把頭撞破了?」
白承允說:「兒臣也沒想到六弟會傷得這麼重,當時就看著血下來了。」
「這下子,老六就去不了江南了?」世宗說道:「你們就是這麼為朕辦差的?」
「兒臣該死!」白承允道:「兒臣當時在跟六弟說,五弟說的那些江南危險的話,也許是這些話讓六弟緊張了。」
「江南有什麼危險?」世宗問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跟朕說這種話?」
白承允說:「兒臣仔細想過五弟的話了,安元志那樣的武藝,在江南尚且重傷,六弟只是會些拳腳工夫,兒臣是真的擔心六弟到江南后,會遇上什麼兇險之事,要是真應了五弟的話,那兒臣,兒臣真是……」白承允說到這裡,望著世宗嘆了一口氣,說:「父皇,六弟的身體也就是近兩年才養好的,兒臣不放心他去江南。」
「應了老五的話?」世宗看著白承允,自言自語道:「應了老五的話。」
安錦繡從內殿的門口走到了椅子前坐下,白承允這麼說就對了。
「父皇,」白承允說:「六弟是不能去江南了,不知道父皇要派誰去江南。」
世宗說:「你說朕該派誰去?」
白承允說:「父皇,兒臣願去江南,親眼看看五弟所說的江南兇險。」
白承意這時在坐榻上打了一個滾。
世宗伸手一抱,沒讓白承意滾到地上去。
白承允說:「九弟怎麼在這裡睡了?」
「朕一會兒跟他們母子一起用膳,」世宗低頭看著白承意,對白承允說道:「你回去吧,人選之事,朕再想想。」
「父皇,就讓兒臣去吧,」白承允說:「五弟今天說了那麼多,六弟去江南會遇上危險的話,兒臣是真想去看看江南如今是什麼樣子,怎麼就讓五弟忌憚成這樣了。」
「你若是在江南遇上了危險呢?」世宗這時問白承允道:「你的武藝又比老六的好多少?」
白承允被世宗問住了。
世宗沖白承允揮了揮手,說:「你退下吧。」
「兒臣無能,」白承允又跪下跟世宗請罪道。
「去吧,」世宗道:「你現在練武也晚了。」
白承允這才給世宗行了大禮之後,退了出去。
世宗在白承允退出去后,捏了捏白承意的鼻子,說:「小東西,你還裝睡?」
白承意睜開了眼睛,往殿門那裡看了看,說:「四哥走了?」
世宗好笑道:「你就這麼怕你的四哥?」
白承意說:「四哥老是不笑。」
「傻小子,」世宗拍一下白承意的頭,說:「你四哥就是臉冷些,心是好的。」
「那他會打承意嗎?」白承意問道。
「不會,」世宗搖頭道:「你四哥不是會跟兄弟動手的人。」
「那五哥呢?」白承意又問世宗道:「兒,兒臣看五哥,五哥很愛笑哦。」
「你五哥,」世宗摸著白承意頭上,小孩子特有的又柔又軟的頭髮,搖了搖頭,說:「日後好好跟著你四哥吧,他會教你識字的。」
「父皇,」白承意從坐榻上坐起了身子,跟世宗道:「承意以後學武吧。」
「好,」世宗笑道:「承意做個大將軍。」
「嗯,」白承意撲到了世宗的懷裡,說道:「承意以後也要幫父皇。」
「錦繡出來吧,」世宗抱著白承意,扭頭沖內殿道。
安錦繡過了一會兒,才從內殿里走了出來,看到白承意又被世宗抱在了懷裡,就道:「九殿下,不要累著了聖上。」
白承意對於世宗針灸時的樣子,記憶猶新,聽了安錦繡的話,忙就要從世宗的腿上下來。
世宗沒讓白承意下地,看著安錦繡說:「朕現在成紙糊的了?」
安錦繡走到了世宗的跟前,道:「聖上的身體要緊,抱九殿下,什麼時候不能抱?」
世宗望著白承意嘆氣,道:「朕也就趁他現在還小,抱上一抱,兒子大了之後,就沒意思了。」
安錦繡坐在了世宗的身邊,沉默了半天才說:「臣妾看皇子殿下們都是好的。」
「是啊,」世宗道:「他們要是不好,朕的江山,日後指望誰?」
安錦繡這時一笑,說:「臣妾一直聽說江南魚米之鄉,是這天下最好的地方,沒想到現在在五殿下的口中,成了兇險之地了。」
「這個混帳,」世宗小聲罵了一句。
安錦繡看世宗道:「聖上?」
「沒什麼,」世宗道:「朕突然想起來,朕還有事要辦,你帶著小九兒先回去,朕晚點去千秋殿看你們。」
「還是臣妾一會兒再過來吧,」安錦繡說道:「聖上不要再走動了。」
「朕再不走走,就不知道要怎麼走路了,」世宗勉強一笑,跟安錦繡道:「帶小九兒先回千秋殿去。」
白承英不能去江南之後,世宗會派誰去江南?安錦繡心裡有點好奇,但也沒有問世宗,後宮嬪妃不得干政,她可不想在世宗的面前犯這種忌諱,想來誰去江南,也不會查出對上官勇不利的東西來。
江南,安錦繡抱著白承意走了之後,世宗望著偏殿里的屏風發獃。這屏風上描畫的,就是江南煙雨圖,江南之行兇險,是這個地方兇險,還是五子白承澤的心裡兇險?
世宗自己是踩著兄弟們的屍體登上的皇位,可是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們也走到兄弟相殘的地步。皇位,兄弟,這兩個詞讓世宗想的頭疼不已,老四看來是個好的,可是老五……
「來人,」世宗想了半晌之後,命身邊的太監道:「去傳蘇養直來。」
白承澤在自己的書房裡聽說,白承英在四王府撞破了頭,無法去江南的消息之時,他正在陪著白柯看兵書。
「六弟傷的這麼重?」白承澤問來傳話的太監道。
這個世宗派來的太監忙道:「回五殿下的話,太醫去看了六殿下后,回來是說六殿下這一次傷的重。」
「他怎麼這麼不小心?」白承澤搖頭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去四王府看看他。」
「是,」這太監忙道:「那五殿下,奴才告退。」
「白登,送這位公公出去,賞,」白承澤命站在門外的白登道。
白登忙就大聲應了一聲。
世宗派來的太監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白柯小聲道:「父王,六叔傷了,皇爺爺怎麼專門派人來,來告訴父王呢?」
白承澤說:「就是告訴我一聲罷了,這樣我明日就不用起個大早,去送你六叔走了。」
「是這樣?」白柯一臉的不相信。
「除了這樣,還能是為了什麼?」白承澤沖著白柯笑道:「你六叔一向是個多災多難的人,其實這樣也好。」
白柯說:「六叔都受傷了,還叫好?」
「在京城受傷,總比他去了江南后受傷好,」白承澤小聲道:「到了江南,他上哪裡找太醫去?」
白柯能聽出他父王話裡有話來,只是一時還想不明白他父王在暗示些什麼。
「父王還有事,」白承澤把面前的兵書一合,跟白柯道:「你去房裡休息一下,一會兒過來陪父王吃飯。」
「我們出去吃,」白柯提議道。
「好,」白承澤點頭答應道:「你先想好地方,一會兒我們就出去吃去。」
白柯聽到又能跟白承澤出門了,一臉笑容地走了出去。
白柯出去之後,白承澤臉上的笑容一收,一拳砸在了書桌案上,他的父皇這是在警告他,不要衝兄弟下手嗎?
白登送了宮裡的那個太監回來,剛伸了個頭進來,就聽見白承澤在書房裡喝了他一句滾,白登嚇得把頭又縮了回去。
白承澤在書房裡悶坐了半天,事情他剛剛安排下去,就算他的身邊有白承允的眼線,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把消息傳給白承允去。
光憑自己的幾句話,就能猜到自己的用意?白承澤冷笑了幾聲,看來他的四哥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
「爺,」白登這時又在外面道:「楊夫人來了。」
「何事?」白承澤問道。
楊氏側妃看白承澤也不讓她進門,只得站在門外道:「爺,您今天去康妹妹的房裡用餐嗎?你要是去,妾身這就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