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見不到面的兒子
安錦繡回到千秋殿後,就算是白承意在她跟前撒嬌打滾,也沒能讓安錦繡的心情好一點。一想到雲妍公主要嫁給安元志,安錦繡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找世宗的心思,安元志這樣,還不如去娶前世里的那個小京官的女兒,至少兩個人可以相守著過一輩子,娶了雲妍公主這樣的女人,安元志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袁義勸了安錦繡半天,口水都說幹了,也沒能讓安錦繡靜下心來,只得跟紫鴛道:「你帶九殿下先下去。」
紫鴛跟著安錦繡一起罵雲妍公主,正罵得起勁,怎麼肯走?跟袁義說:「袁大哥,我要陪著主子。」
袁義嘆氣,由紫鴛陪著安錦繡連罵帶抱怨,安錦繡能平靜下來才叫見鬼了呢。「快點去吧,」袁義往外趕紫鴛,說:「這事不是你該問的事。」
紫鴛立刻被袁義傷著心了,說:「袁大哥,你看不起我。」
白承意這時也抱著安錦繡的腿說:「母妃,你不喜歡我了!」
安錦繡拿手拍著白承意的小腦袋,心思卻完全不在這間屋裡。
「母妃!」白承意小身都快扭成麻花了,沖著安錦繡喊。
「這該怎麼辦?」安錦繡卻手托著腮,半依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這樣的女人他還非要娶,也不問問這邊的這位公主願不願意嫁!瘋子,都是瘋子!」
「瘋子,」白承意又拍自己的小巴掌,說:「母妃你罵人,罵人要打屁股哦!」
「母妃現在心亂,」安錦繡這會兒倒是知道低頭看兒子了,說:「母妃什麼時候罵人了?」
「誰惹母妃不高興了?」白承意說:「母妃你跟兒子說,兒子,兒子,」白承意兒子了半天,跟安錦繡說:「兒子去揍他!」
袁義的嘴角抽抽,把白承意一把抱起來,往紫鴛的跟前一送,說:「帶著九殿下出去玩一會兒。」
紫鴛和白承意同時跟袁義說:「我不。」
袁義嘴角再抽一下,這還真是孩子什麼人帶的就像什麼人嗎?
白承意雙手抱著袁義的脖子,說:「袁義,你帶我去玩,我要上房頂。」
袁義這次從江南回來后,帶白承意飛過一次牆,上過一次千秋殿正殿的屋頂,自此以後,白承意看到袁義,別的事沒有,就會喊著要上房頂。
安錦繡這會兒總算神遊回來了,看著白承意說:「你還想上房揭瓦嗎?」
「母妃,」白承意回頭看安錦繡了,雙手還勾著袁義的脖子不放,說:「等承意學會飛飛,承意帶母妃上,上房頂。」
安錦繡搖頭,看著袁義說:「你要帶他上屋頂幹嘛?」
袁義早就後悔自己的這一舉動了,天天帶著白承意上屋頂坐著去,讓世宗知道了,會不是剮了他?
「紫鴛,帶九殿下先去玩,」安錦繡也趕紫鴛道:「小心些,你不要跟他一起瘋。」
紫鴛說:「主子,雲妍公主那個人你就不能留!要不,要不我們給她下點葯?」
安錦繡說:「你手裡有這種葯?」
紫鴛說:「我手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聽人說,宮裡不是有這種東西嗎?」
袁義說:「你聽誰說的?」
「韓約,」紫鴛毫不猶豫地就把韓約給賣了。
袁義的目光沉了一下,但隨即就恢復正常,把白承意在手上掂了掂,趁著白承意被他掂得撒手的機會,把白承意送到了紫鴛的懷裡,說:「帶九殿下出去走走。」
紫鴛眼瞅著安錦繡也不理她了,只得抱著白承意往外走。
白承意看著安錦繡和袁義,說了一句:「壞人!」
「九殿下,」紫鴛也是氣鼓鼓地說:「你想去哪裡玩?紫鴛帶你去啊。」
白承意盯著袁義道:「房頂。」
紫鴛的腳下一打跌,千秋殿里不知道有沒有這麼高的梯子,能讓她帶著白承意爬到屋頂上去。
紫鴛和白承意出去后,安錦繡看著袁義說:「你今天晚上出宮一趟,替我再去勸勸元志吧,當不當這個駙馬,他都能當將軍啊。」
袁義點了點頭,在袁義看來,現在的安元志可遠不止只想當一個將軍了,可是看著安錦繡愁眉不展的樣子,袁義把這話又咽了回去,說:「我今天晚上就出宮一趟。」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安錦繡看袁義點頭之後,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袁義說:「主子,將軍這一次封侯了。」
「嗯?」安錦繡的注意力被袁義的這聲將軍拉了回來,說:「是啊,衛國侯,今天你出宮去,能見到將軍嗎?」
袁義就笑,說:「主子有什麼東西想讓我帶給將軍的?見到少爺讓他轉交也一樣啊。」
安錦繡這才起身,走到床前拿了幾件她做好的新衣出來,跟袁義說:「你們去了江南之後,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就做了幾件棉袍,你們一人一件吧。」
袁義走到床前,看看被安錦繡抖開,鋪到了床上的棉袍,都是深色的面料,數了一下一共五件,袁義就說:「將軍一人得三件嗎?」
安錦繡拿起其中一件深灰的棉袍說:「這是給你的,我做的緊身一些,能讓你穿在外袍裡面。你試試看,應該合身。」
袁義手拿著安錦繡遞到他手上的棉袍,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主子,你還為我做衣服?」
「我為什麼不能替你做衣服?」安錦繡指著床上的另四件衣服,跟袁義說:「將軍的,元志的,他小叔的,這件是給袁威的。」
「袁威也有?」
「他不是回來幫將軍他們了嗎?」安錦繡說著,又想起了什麼,走到梳妝台前,從小匣子里又拿了幾張銀票和一張地契出來,跟袁義說:「袁威要成親了,這是我為他備下的賀禮,你帶去給他。」
袁義把銀票和地契接過來,說:「主子,你還送他一間房子?」
「這是太師備下的,」安錦繡說:「離著城南舊巷不遠,房子不算大,但是安靜,能讓他們小兩口過自己的日子。」
袁義拿著這些東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了半天后,突然就要給安錦繡跪下,謝安錦繡的這份禮。
安錦繡伸手就把袁義一扶,說:「你要幹什麼?我一直當袁威是弟弟,他結婚我高興。」
袁義說:「他跟主子你同年。」
安錦繡把眼睛微翻了翻,說:「小几個月也是弟弟,難不成他也想當我的哥哥?」
袁義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安錦繡拍了袁義的肩頭一下,又跑到床邊,把床上的四件新衣疊起來,跟袁義說:「你今天沒能跟我去城外看將軍他們,我看到將軍了,身上還穿著幾年前的舊袍,顏色都洗得發白了,你替我問問他,我替他做的衣服,他怎麼不穿呢?是不合身還是怎麼了。」
袁義把銀票和地契收進了懷裡,這東西他想替袁威推辭都推辭不掉,安錦繡的心意,袁威怎麼樣也要領著的,更何況這會兒安錦繡心裡壓著事,袁義知道自己要是說不要的話,保不齊安錦繡又會胡思亂想些什麼。
安錦繡手腳麻利地把新衣一起打了包,想想又走到衣箱那裡,拿了一疊銀票給袁義,說:「這些你交給將軍,他小叔定親了,我也沒個準備,跟將軍說,禮我以後再補上。」
袁義接過銀票,又點頭。
安錦繡說:「別忘了問他衣服的事。」
袁義終於是忍不住說:「主子,你親手做的衣服,將軍哪裡捨得穿,都藏著呢。」
安錦繡的心頭一甜,但嘴上還是跟袁義說:「你跟他說,衣服老不穿就會壞,他是不是想我白做工。」
袁義「哦」了一聲。
安錦繡覺得自己這話可能重了,又跟袁義說:「你還是跟他說,以後我還會給他做衣吧。」
「行,」袁義笑著點頭。
安錦繡看袁義笑,有點抹不開面了,說:「我今天是不是不對勁?」
袁義說:「主子,你到底是擔心誰呢?」
安錦繡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說:「他們幾個我都擔心,我本來還想給平寧做幾件小衣服的,可是我不知道他個子多高,是胖是瘦,就沒做。」
袁義拖了張凳子,坐到了安錦繡的跟前,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說:「平寧少爺長這麼高了,將軍把他養得很好,」袁義說到這裡,又跟安錦繡比了一個寬度,說:「他現在有這麼胖,就是皮膚黑點,長得像將軍。」
「這麼胖?」安錦繡說:「那他以後還怎麼練武?」
袁義說:「小孩子長長就好了,二少爺還想平寧少爺以後考狀元呢。」
聽著袁義說起了自己的兒子,安錦繡沒有再跟自己較勁地胡思亂想了,興緻勃勃地聽袁義說話,雖然一言不發,可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下來。
袁義看著安錦繡的這個樣子,嘴裡還是說著讓安錦繡高興的話,可是心裡卻有些難過。
千秋殿這裡安錦繡憑著袁義的描述,幻想著兒子的樣子,御書房裡,齊妃也在跟世宗回憶著自己的兒子。
世宗躺在床上,一直沒有去應和齊妃的話,八皇子白承賦在世宗的記憶里,幾乎已經成了一個淡薄的影子,他連這個兒子的樣子都想不起,就更別提齊妃跟他回憶的這些事了。
齊妃也不在乎世宗理不理她,她太想跟一個人好好說說自己生養的這個兒子了,白承賦已經去了很久,可是齊妃說起白承賦的事情來,還是如數家珍一般,只是在說到白承賦生命中的最後一年時,齊妃沉默了。
「承賦已經死了,」最後還是世宗開口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這種沉默,道:「你要學會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