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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奇恥大辱

  康春淺在倚闌殿被宮中的教習嬤嬤教著女誡,她以為這是她此生最為屈辱之事,沒想到隨後而來的一道聖旨,幾乎讓她就此瘋癲過去。


  傳完旨的吉和,木著一張臉,說:「康小姐,接旨吧。」


  「我……」康春淺想說話。


  「康小姐,」吉和說:「您應該自稱臣女,要不稱小女也行,這個我字,您可不能說。」


  康春淺盯著吉和。


  吉和說:「因為您不配啊,這可是帝宮,不是西江的康府。」


  「臣女,臣女要見聖上。」


  「哎喲,」吉和說:「您怎麼還聽不明白奴才的話呢?這是帝宮啊康小姐,就是您的父兄,有官職在身,想見聖上,都得看聖上有沒有這個心情,您這,您這又是什麼身份呢?皇子殿下們的王妃,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聖上一面,您見聖上?您是誰啊?」


  康春淺慢慢地低下了頭,康府里,每年都能收到世宗的賞賜,其中有一份一定是賞給她的,如今……


  「康小姐,您別怪奴才沒有提醒你,抗旨可是死罪,你這是要抗旨嗎?」吉和問康春淺道。


  康春淺沒辦法再多想下去了,雙手舉過了頭頂,道:「臣女接旨。」


  吉和把聖旨交到了康春淺的手上,先問站在一旁的教習嬤嬤道:「女誡教的怎麼樣了?」


  教習嬤嬤說:「還沒教完。」


  「嗯,」吉和又看向了康春淺道:「康小姐,回去后多看看女誡,伺候好五殿下才是正經,女人的本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康府是怎麼教養家中小姐的。」


  康春淺沒有說話,面前的這個太監是內廷的總管大太監,就是她的父兄都不敢得罪,她如今一個人在帝宮之中,孤立無援,沉默以對是她唯一的應對辦法。


  吉和看康春淺低頭跪在地上不吭聲,心道這個康氏女這會兒倒是知道識相了,命站在他左手邊的太監道:「送康小姐出宮去。」


  康春淺雙膝腫漲地跟著這個太監,往暖閣外走。


  一個倚闌殿的宮人又在外面找上了康春淺,道:「康小姐,我們娘娘有話給你。」


  「跪下啊,」替康春淺帶路的太監提醒康春淺道。


  康春淺看一眼自己的腳下,她的身前這會兒正好有一灘積水,天未下雨,又是常打掃的帝宮之中,怎麼會有積水?康春淺看一眼面無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宮人,這一定是齊妃在作弄戲辱她了。


  「康小姐,」宮人看康春淺目光很冷地看著自己,便道:「你沒聽到奴婢說話?」


  康春淺跪在了積水裡,說:「小女恭聽齊妃娘娘的教訓。」


  「不是教訓,」這個宮人也是宮中的老人了,不會讓齊妃落人口實,說:「娘娘說了,既是入五王府為側妃,那嫁禮之事就一切從簡,康小姐回驛館之後,只要等著五王府的人去接小姐進王府即可。」


  康春淺應了一聲是字。


  這宮人也不讓康春淺起身,掉臉就走了,嘴裡還小聲道:「娘娘方才就說聖上看人不會走眼的,這樣的哪有一個王妃的命格?要不是聖上不想失信於人,這個側妃都輪不到康家呢。」


  御書房的太監聽著這個宮人故意的嘲諷,心裡對康春淺倒是有些同情。這個小姐在他看來,容貌美,舉止又端莊大方,這太監是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小姐,怎麼會就招了宮中,從上到下這麼多主子的厭。


  吉和帶著人這時從暖閣里走了出來,看到康春淺跪在積水裡,就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在這裡?」


  「康小姐,您快起身跟奴才出宮去吧,」御書房的這個太監忙就跟康春淺道。


  康春淺從地上站起了身來,半截的衣裙被積水污了大半。她也沒回頭去看吉和,跟這個太監說:「請公公帶我出宮去吧。」


  吉和看著康春淺腰板挺得筆直,一點也不見慌亂地跟著他手下的太監往外走,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挺有傲骨的。」


  齊妃這時坐在倚闌殿的一座三層小樓之中,斜依在欄杆上,一邊看著康春淺往倚闌殿外走,一邊問身後伺立的宮人道:「沈嬪與康氏女說了些什麼話?」


  這個宮人說:「娘娘,沈嬪娘娘……」


  「她是哪門子的娘娘?」齊妃回頭瞥了一眼這個宮人。


  這宮人忙就改口道:「沈嬪見到康氏女后就哭了,兩個人坐著哭了半天。奴婢就聽見沈嬪吩咐康氏女要伺候好五殿下,讓五殿下不要挂念她,還說讓康氏女早日為五殿下生下嫡子。」


  齊妃說:「就這些?」


  宮人說:「沈嬪還說,等雲妍公主出嫁之後,請五殿下夫妻二人多照顧一些。」


  「她還想著雲妍?」齊妃道:「這個時候這個女人又成慈母了?她還說了什麼?」


  這宮人搖頭道:「她們沒再說什麼了,康氏女一直都是應聲,什麼話也沒有說。」


  「該死,」齊妃罵了一句。


  正為齊妃捶著背的親信嬤嬤說:「娘娘,沈嬪也不是笨人,她知道在娘娘這裡,她不能說真心話,否則娘娘一定饒不過她。」


  「都成側妃了,你看看她,」齊妃讓親信嬤嬤看正往倚闌殿外走著的康春淺,「她還擺著大家小姐的譜呢,比她那個一向會演戲的婆婆還能裝呢。」


  親信嬤嬤說:「娘娘,其實安妃娘娘說的也對,您犯不上跟她置氣,一個側妃罷了,五王府里除了少一個王妃之外,最多的不就是側妃?」


  齊妃這才笑了一聲。


  親信嬤嬤說:「奴婢看這位小姐也沒個討人喜歡的性子,五殿下不見得能寵她。」


  「清高是做官的人要擺的譜,她一個丫頭裝什麼清高?」齊妃說:「五殿下也是運氣不好,等了這麼久,就得了這麼一個東西。」


  親信嬤嬤沒敢接齊妃這話,跟著齊妃笑了兩聲,手上的動作可一點也不敢停。


  齊妃回身跟那個宮人道:「你到我這裡來。」


  宮人不知道齊妃喊她何事,走到了齊妃的跟前,說:「娘娘。」


  齊妃揚手就給了這宮人一記耳光。


  這宮人被齊妃突然的這一下打懵了,跪在地上不敢捂被打了的臉,也不敢說話。


  齊妃聲音狠厲地道:「你再給我好好想想,沈嬪跟康氏女還說了什麼!」


  宮人傻愣愣地看著齊妃,她方才說的都是實話啊。


  親信嬤嬤能明白齊妃的心思,跟這宮人道:「你再想想,她們兩個能只是哭嗎?你當沈嬪是肯吃虧的人?」


  宮人也算是聰明的人,聽了親信嬤嬤的提點之後,跟齊妃說:「娘娘,奴婢聽見沈嬪說她不服聖上這樣的安排,說這是娘娘跟安妃娘娘害她的,還說,還說……」


  「還說了什麼?」


  「還說等再過些日子,五殿下回來了,她還是能回到永寧殿去。」


  「這才對,」齊妃給了這個宮人一個笑臉,道:「一會兒我帶你去見聖上,你也要這麼實話實說,知道嗎?」


  宮人心裡害怕,欺君可是死罪,可是這會兒她的命捏在齊妃的手裡,不敢不點頭應是。


  「娘娘,」親信嬤嬤這時說:「康小姐出倚闌殿了。」


  「早走早好,」齊妃看向了倚闌殿的大門,說:「這樣的人,我看了就厭!」


  親信嬤嬤說:「日後她一個五王府的側妃,沒機會再進宮來見娘娘了,娘娘就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就是五王府里的一個女人,不值一提。」


  齊妃小聲道:「她的這個側妃,可是安妃娘娘賞她的,她還真不能怨我。」


  親信嬤嬤一驚,說:「安妃娘娘?」


  「你以為安妃嘴裡勸我,心裡就真想好好待這個康氏女了?」齊妃好笑道:「這宮裡的女人,連我在內,都是能裝的。安妃去了聖上那裡,這道旨隨後就來了,這還不是安妃賞她的?」


  親信嬤嬤說:「奴婢看安妃娘娘過來的時候,神情是不高興。」


  「她在我面前倒是有點真性情,勸我的也是好話,不然我也不會幫她,」齊妃說著起了身,跟還跪在地上的宮人道:「你跟我一起去御書房。」


  這宮人忙答應了一聲后,從地上站起了身來,說:「娘娘,奴婢就跟聖上說方才的那些話嗎?」


  「還有的話,你沒聽到,」齊妃道:「知道為什麼嗎?」


  宮人看著齊妃。


  齊妃道:「真是個蠢貨,因為沈嬪發現你了。」


  這宮人忙道:「奴婢明白了娘娘。」


  親信嬤嬤不敢再聽下去了,跟齊妃說:「娘娘,奴婢去吩咐人準備。」


  齊妃沖這個親信嬤嬤揮了揮手。


  這個時候的東鶴殿里,歌舞,酒宴正酣。沒有了世宗在場,將軍們就敢放開了膽子飲酒作樂了。


  世宗對於自己的將領們一向大方,在東鶴殿歌舞助興的歌伎舞伎們,只要將軍們看上了,就可以帶走。所以酒過半旬之後,已經有將軍抱著自己看上的女子,上下其手,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朝臣們看著這些武夫的樣子,心中不喜,可是也只能當作看不見,不時還得跟這些武夫說笑兩句。


  上官勇坐在白承允的下首處,不時就有人上來給他敬酒,上官勇是來者不拒。


  白承允一直在觀察著上官勇,在他印象里一向不善言談的人,今天在他的面前,卻是能與武夫稱兄道弟,也能與文官們說上幾句,看著竟是有些八面玲瓏的本事了。隨後白承允又發現上官勇對於席前,和樂起舞的美人們難得看上一眼,都是二八年華的佳人,上官勇竟是對這些美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的樣子。看來上官勇不愛女色的傳聞,不是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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