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工具
吉和給蘇家扔下這一句話就走了,蘇慕長給他的錢,他是不客氣地收下了,只是蘇家的茶水,他是一口也沒喝。
「這個死閹宦!」在吉和走了之後,蘇三老爺就小聲罵道:「聖上現在還收後宮嗎?聖上的年紀能做五丫頭的爹了!」
蘇二老爺說:「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
「大丫頭進宮這些年,過過好日子嗎?」蘇四老爺道。
蘇慕長心煩意亂道:「這萬一是聖上的意思呢?」
蘇家的另三位老爺都不說話了,吉和是世宗的近侍,沒有世宗的示下,他怎麼可能跟他們蘇家開這個口?
蘇二老爺道:「我們現在得罪了四殿下,五殿下那裡我們暫時也說不上話,除了依靠聖上,再圖以後,我們蘇家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蘇意憐這時陪著痛哭不止的朱氏夫人呆在蘇老太太的靈前,對於客廳里,自己成了父親與叔父們話語中的主角之事,渾然不覺。在這位千金小姐的心裡,蘇家家大業大,總能庇護她這個女孩兒一生的。
吉和回了宮后,把蘇慕長送給他的賞錢交給了世宗。
世宗看一眼這幾張銀要票,道:「三百兩,蘇慕長很大方啊。」
吉和忙道:「聖上,蘇相聽了您的訓斥后,可是嚇壞了,連聲請罪不說,還想請奴才替他在聖上的面前說些好話呢。」
世宗冷哼了一聲。
吉和說:「奴才當時差點就給蘇相跪下了,奴才一個太監,能在聖上面前說上什麼話啊?」
世宗道:「你知道就好。」
「聖上,」吉和往世宗的御書案前走了幾步,小聲道:「蘇相還跟奴才提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的小女兒現在芳華正好,蘇相說蘇嬪娘娘沒福氣伺候聖上,他想將小女兒送入宮中,替她姐姐伺候聖上。」
世宗看向了吉和。
吉和一臉堆笑地跟世宗說:「蘇家的這位小姐,昨日也進宮給蘇嬪娘娘上香的,奴才看見她了,長得很美,就是看著有些小脾氣。」
「滾下去,」世宗跟吉和道:「你是青樓里的龜公嗎?」
吉和忙自打了一記耳光,說:「奴才該死。聖上,蘇相是真有此意,他要是真上折跟聖上奏請此事,那這事不是……」
「滾,」世宗又說了一聲。
吉和把頭一低,退到了御書房外站著。他不怕蘇慕長跑來跟世宗對質,一是蘇家沒這個膽子,二是世宗也不會給機會讓蘇慕長問,自己是不是對他的小女兒感興趣,這種事就是雙方意會的事,根本就不會放在明面上說。
蘇老太太的頭七過完之後,蘇慕長就上折給世宗,真像吉和說的那樣,乞送女進宮。
世宗把這個摺子帶進了千秋殿,讓安錦繡看。
安錦繡這個時候剛把給世宗做的外衫給趕出來,雙眼有些累,乍一看這摺子,安錦繡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把這摺子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后,才跟世宗說:「蘇老太太的喪期還沒過,蘇相爺就要送小女入宮?」
「嚇著你了?」世宗問道。
「這,這與禮不合啊,」安錦繡說:「一個還在喪期的女孩兒怎麼能進宮呢?」
「因為蘇家現在怕了,」世宗道:「送女入宮,求個心安罷了。」
安錦繡不知道吉和在這裡面做下的事情,只是覺得蘇慕長再怎麼也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做出這麼無恥的事來?安錦繡的腦子想不到太多的風花雪月,很快她又覺得蘇家現在得罪了白承允,白承澤那裡現在一定不敢理他們,所以他們送女入宮,是想扒緊了世宗,就如同世宗說的那樣,求一個心安。
「你說朕要領蘇家的情嗎?」世宗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望著世宗道:「這事還是聖上自己看著辦吧,反正那個蘇家小姐進宮來,也不是伺候臣妾來的。」
安錦繡這種看似吃醋的舉動再次取悅到了世宗,世宗笑道:「你以為朕會寵她?」
「那可是個姑娘,」安錦繡撇了撇嘴,說:「聖上方才都說,她是芳華正好。」
「是啊,」世宗的手撫上了安錦繡的臉龐,說:「錦繡丫頭現在都是黃臉婆了。」
安錦繡瞪了世宗一眼,把身子一扭,背對著世宗坐了。
「好了,傻丫頭,」世宗從身後把安錦繡一摟,說:「朕就是怕你亂想,才把這事先告訴你一聲的,這就是一個交易,與男女之情無關。」
安錦繡說:「聖上真要那個蘇家小姐進宮?」
「如果朕收下這個女人就能讓蘇家安心,」世宗道:「那朕覺得這筆買賣還不錯,蘇家這一代的小姐其實有不少個,少一個,對他們來說,算得了什麼?」
安錦繡臉上帶著笑,心裡卻嘆了一口氣,這個蘇意憐,上輩子是家族用來討好白承澤的工具,這輩子又成了家族向世宗表忠心的工具。對於祈順的世族大家來說,生養的女兒,也許到了最後都是供家族算計的工具吧?在這一點安錦繡怪不了蘇家什麼,她身後的安家同樣如此。
「生氣了?」世宗看著安錦繡問道。
「沒有,」安錦繡說:「臣妾這不笑著嗎?」
「你這笑比哭還難看,」世宗道:「只是多了一個女人罷了,這後宮里多她一個不多,養著就是。」
安錦繡嘆了一口氣,說:「臣妾明白了,會做好接蘇家小姐進宮的準備的。」
「就讓她住在明秀宮,就住原先那個蘇家女人住的宮室里好了,」世宗說道。
「那裡?」安錦繡忙道:「聖上,蘇嬪喪期未過,那間宮室里怎麼能住人呢?」
「蘇家急著送女入宮,朕還要為他們講究嗎?」
「那不把人嚇壞了?」
「無福住那間宮室,朕最多賠出去一具棺材,」世宗如同說平常事一般,跟安錦繡說道:「你也不用管她,讓沈妃帶著她好了。」
「算了,」安錦繡道:「讓她看著蘇嬪,蘇嬪一天都沒撐下來,這個女孩兒由臣妾看著,不管能不能成為聖上心尖上的人,臣妾好歹能讓她在宮裡活下去。」
「你怎麼知道蘇嬪之事是沈妃沒盡到心?」世宗問道。
安錦繡說:「這種事問問太醫院,問問在蘇嬪身邊伺候的人就知道了啊。蘇嬪平日里身子不錯,挨了三十刑杖,傷得重,可也不至於一天不到就死了吧?」
世宗說:「朕不是讓你不要管這事兒了嗎?」
「一條人命呢,聖上,」安錦繡扭頭看著世宗道:「就這麼死了,臣妾怎麼能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那你問出什麼來了?」
「是薛太醫去看的蘇嬪,」安錦繡說:「連一瓶傷葯都沒留下,只站了片刻之後就走了,他這是給人看病的樣子嗎?還有魏妃娘娘,蘇嬪在床上睡著,她就讓管事的人,把蘇嬪身邊的人都叫走了。聖上,蘇嬪究竟是怎麼得罪了這兩位貴妃娘娘了?」
世宗說:「兩位貴妃娘娘?」
「這個薛太醫不是專為沈妃娘娘看診的人嗎?」
「那你也不能說就是沈妃讓他這麼做的。」
安錦繡眉頭一挑,顯得氣惱了,說道:「就是沈妃做的!不是她帶著蘇嬪去內宮門那裡,怎麼可能會出這事兒?蘇嬪就是她害死的!」
世宗看安錦繡這副樣子,反而笑了起來,說:「你跟沈妃這會兒成仇人了?」
「她做事不地道,」安錦繡說:「臣妾不喜歡這樣的人。」
「她不敢動你就行了,」世宗安撫著安錦繡道:「不喜歡,以後就不要跟她來往。」
「她可是雲妍公主的生母,」安錦繡說:「臣妾怎麼能跟她不來往?」
世宗嘆氣道:「那你要怎麼樣?要朕把沈妃也打一頓?」
「都是貴妃,臣妾能拿她怎麼樣?」安錦繡氣道:「臣妾聽說東陽沈氏也是清貴人家,怎麼沈家出來的小姐會是這樣的人呢?」
「來人,」世宗這才沖門外道。
一個太監應聲走了進來。
世宗說:「去太醫院,把薛鈺叫來。」
安錦繡在世宗的懷裡就是一跳,說:「聖上,你叫這個人來做什麼?」
世宗說:「給你出氣啊,你去照照鏡子,這臉都氣紅了。」
安錦繡從世宗的手裡掙脫了,說:「一個聽聲辦差的人,找他的麻煩算什麼?臣妾在宮裡住著,也不是不知道,沈妃這麼信這個薛太醫,說不定這個太醫家人的性命,都捏在沈妃的手裡呢!」
看著安錦繡一副要為蘇嬪討個公道的模樣,世宗不禁想起,蘇家父子跟他說的那些話了。安妃與大內侍衛副統領韓約,有私下來往的跡象,望聖上詳查。安妃娘娘總管著後宮,若只是表面賢良,那聖上就要深受其害了。「傻子!」世宗想到了這裡,在安錦繡的頭上敲了一下。
「聖上!」安錦繡捂著被世宗敲到的地方,沖世宗喊了一聲。
「跟朕出去,」世宗起身拉著安錦繡往外走。
「去哪兒啊?」安錦繡問道。
「你想在寢室里見薛鈺嗎?」世宗說:「朕可不想讓他看到你寢室的模樣。」
安錦繡被世宗說的臉一紅。
世宗看著安錦繡害羞,心裡一陣心猿意馬,安錦繡怎麼可能會是黃臉婆呢?這個女人如今也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正是花開正好之時,只是可惜,世宗暗自嘆氣,他現在的身體,女色是一定要少近了,聽著榮雙的話,不近最好。
「聖上?」安錦繡扶著世宗往外走,說道:「就不要罰薛太醫了,不然就是臣妾害了他了。」
「朕有分寸,」世宗道:「你那日跟朕說江南水匪時的狠勁哪裡去了,這會兒又成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