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黑子白子
紫鴛相信安錦繡的話,她也不是個好煩神的人,很快就跟白承意玩到了一塊兒,把先前的煩惱都丟到了腦後。
安錦繡認真做手上的綉活,她輸給了世宗一套衣衫,還是得儘快做好。
就這樣,大家各懷心思過了兩天。
蘇慕長在府里提心弔膽地等了兩天,蘇養直在千秋殿里沒抓到韓約,他就感覺自己這一次不死也得脫層皮。兩天的時間在風平浪靜中過去后,蘇慕長便命蘇仲儘快離京。
蘇仲當天清晨就離開了京都城,往西北他大哥那裡去了。
白承英親自在城門前,看著蘇仲出了城,然後到了四王府上,跟白承允道:「四哥,蘇仲離京了。」
「嗯,」白承允手裡拿著一本棋譜,在棋盤上擺著棋子。
「我還以為你會將蘇相家除了,」白承英坐在了白承允的對面,小聲道:「沒想到,四哥你竟然放走了蘇仲。」
白承允在棋盤上落了一枚白子,道:「再讓他們得意一陣子好了。」
「四哥,這一次蘇慕長其實是得罪了安妃娘娘,」白承英道:「你是想等安妃娘娘出手?」
「先前我一直以為安妃是白承澤那邊的人,不過從這一次的事上看,安妃跟白承澤不是一條心,」白承允道:「沈妃一心就想著安妃死,這是為了什麼?」
白承英說:「後宮里的爭風吃醋?」
「沈妃沒必要吃安妃的醋,」白承允道:「她想安妃死,無外乎安妃威脅到了白承澤的命,或者地位。」
白承英沖白承允一笑,說:「我反正是很感激她。」
「我也應該去謝謝她,」白承允在棋盤上又落了一枚黑子,道:「她也幫了我好幾個忙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白承英忙就問道。
白承允嘴角彎彎,沒有說話。光是安錦繡沒讓他的母妃殺了順嬪,白承允就已經很感激安錦繡了,「這幾日朝中怎麼樣?」白承允換了話題,問白承英道。
白承英把這幾日早朝上的事,跟白承允說了說,然後憂心道:「四哥,五哥是不是真的去了江南?」
「嗯,」白承允道:「他不但去了江南,人還住在了符鄉林家的大宅里。」
白承英坐在椅子上,身子都晃了晃,說:「林家被五哥拉攏了?」
「林家想活命,」白承允道:「他過去只要肯出手保住林氏一族,林家自然會對他感恩戴德。」
「你就這麼看著?」
「他去江南,住在林家卻不到上官的軍中去,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上官勇跟他也不是一條心,」白承允這時笑了笑,道:「不管這個上官勇真正想保的人是誰,我很期待他跟白承澤在江南的這場好戲。」
「什麼好戲?」白承英問道。
「安元志一直就呆在上官勇的身邊,」白承允道:「就算是小舅子,上官夫人已經死了這麼久,上官勇也太照顧這個小舅子了。我想,上官勇還是跟安家走得更近。」
「可,」白承英說:「可安家現在跟太子已經反目了啊。」
「我沒說安家還保著太子,」白承允道:「我只是說,最後安家保誰,這個上官勇也會保了這個人。」
白承英把白承允的話想了想,說:「安家跟五哥也反目了?」
「明面上沒反目,」白承允道:「不過沈妃娘娘這一次玩得過火了,安妃就是安家的靠山,她這是在逼著安家跟老五反目成仇。」
「這樣一來,不是對四哥有利了嗎?」白承英為白承允高興道。
白承允的臉上卻沒什麼喜色,安錦繡如今想兩頭討好,他還看不清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白承英這時看看面前的棋盤,跟白承允道:「四哥,照你這麼個擺法,黑子一定輸了。」
白承允從棋盤上拿起了一枚白子,說:「現在呢?」
白承英再看棋盤,挑眉道:「少了這一子,黑子倒是柳暗花明了。」
白承允將棋盤上的棋子一抹,道:「只是一子之差,這黑子便可逃出升天。六弟,我們如今與這棋子沒什麼兩樣,走錯一步,也許就滿盤皆輸了。」
白承英手裡掂著一黑一白兩枚棋子,嘆氣道:「四哥,五哥若是掌控了整個江南,那我們該怎麼辦?」
「先看看上官勇的本事吧,」白承允將手中的棋譜往身旁一扔。
「上官勇能是五哥的對手嗎?」
「將軍有將軍的辦法,」白承允說道:「我若是老五,就不會跟上官勇玩什麼心眼,激怒了這些帶兵的武夫,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白承英不太能聽懂白承允這話的意思,上官勇難道還有膽子殺皇子不成?
「來,」白承允往棋盒裡拾著棋子道:「陪我下一局。」
書房裡,很快除了棋子落盤的聲音外,就再無聲響傳出了。
韓約這個時候帶著一隊大內侍衛在後宮的內門前站著,幾個貴婦被一個太監領著,走到了內門前。
「幹什麼的?」有大內侍衛問這幾個人道。
這太監忙道:「她們是進後宮會親的。」
韓約這時開口道:「幾位夫人是哪個府上的?」
太監說:「這是蘇相家的老夫人,夫人和小姐,入宮見蘇嬪娘娘的。」
韓約一聽蘇相這兩個字,心裡就竄火,說:「是誰允她們進宮的?」
太監說:「是沈妃娘娘。」
「沈妃娘娘?」韓約把太監交到他手裡的令牌往太監的手裡一扔,說:「沈妃娘娘管宮務嗎?沒有安妃娘娘的令,外臣婦人一律不得入內。」
「這,」這位永寧殿的太監聽韓約這麼一說,馬上就變了臉色,說:「這是什麼時候定下的規矩?」
「讓你主子去問安妃娘娘,」韓約說:「沒事就趕緊走吧。」
「這位大人,」蘇相家的老太太這時跟韓約道:「沈妃娘娘與安妃娘娘份位相同,為何沈妃娘娘的話就不作數了?」
「宮裡的事,我要跟你一個內宅婦人說嗎?」韓約看了這老太太一眼,道:「主管後宮的是誰,我們這些人就聽誰的話。老太太,趕緊帶著你的兒媳幾個回去吧。想見蘇嬪娘娘,你們去請安妃娘娘的懿旨,聖上讓安妃娘娘總管後宮的聖旨在那兒,你跟我扯什麼份位啊?當這帝宮是你們蘇府後宅嗎?」
韓約陰陽怪氣的一段話說完了后,好幾個大內侍衛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蘇老太太,也是豪門大家出身,嫁的也是豪門,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就站著搖搖欲墜了。
「韓約,那我親自來這裡,你還有何話可說?」沈妃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了來。
「奴才叩見沈妃娘娘,」韓約沒想到沈妃能親自跑到內門這裡來,忙帶著自己的手下跪下給沈妃請安。
「去把蘇老夫人她們攙過來,」沈妃也不讓韓約等人起身,命自己的左右道。
「娘娘,」韓約跪在地上道:「沒有安妃娘娘的懿旨,奴才不敢放行。」
「混帳東西!」沈妃罵了韓約一聲。
大內侍衛們原本想膝行著讓開路,聽到韓約的話后,又都不動了。他們跪著把門一擋,沈妃的人也沒辦法出來了,只能站在原地,等著沈妃的吩咐。
「娘娘,」韓約對沈妃恭敬道:「您也可以去請聖上的旨意。」
「去找慎刑司的人來,」沈妃大聲:「這個奴才既然一心想死,我就成全他!」
「娘娘,」韓約道:「奴才若是無令放行,才真正是不想活了。奴才只是按規矩行事,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沈妃知道韓約是安錦繡的人,她只是沒有想到,韓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當眾頂撞她,讓她難堪,「你,」沈妃手指著韓約道:「你還知道你是個奴才?!」
「奴才是聖上的奴才,」韓約又一句話把沈妃頂了回去。
蘇老太太這會兒氣勁過去了,頭腦清醒之後,一下子就感覺自己這一次進宮是大錯特錯之舉,給沈妃行禮道:「娘娘,老婦不敢打擾娘娘,這就告退。」
「祖母!」站在沈妃身邊的蘇嬪這時帶著哭音地喊了蘇老太太一聲。
韓約這才知道,原來蘇嬪也跟著來了。
蘇老太太看見自己的孫女兒,也是傷感,對蘇嬪道:「看見蘇嬪娘娘安好,老婦就心安了。」
慎刑司總管全福這時帶著人到了內門處。
沈妃剛想開口命全福把韓約拿下,就看見慎刑司的人往兩邊一讓,露出了跟在他們後面,坐在步輦上的安錦繡。
「奴才叩見安妃娘娘,」韓約看見了安錦繡后,忙就給安錦繡行禮。
大內侍衛們也都跟著行禮,看見安錦繡到了,他們也就不心慌了,只要他們的頭兒沒事,他們這些聽聲辦事的人,也就不會有事了。
安錦繡也沒下步輦,看看內門外的蘇老太太,問沈妃道:「這是怎麼了?」
沈妃道:「安妃娘娘,我現在是不是連讓幾位命婦入宮見親的資格都沒有了?」
安錦繡說:「沈妃娘娘想要這個權力,可以去跟聖上說啊,有了聖命,誰還敢跟沈妃娘娘你說一個不字?」
「你這是說我沒有了?」
「是誰要見親?」安錦繡不答沈妃這話,問道。
蘇嬪這時候不得不開口道:「娘娘,是蘇嬪。」
「你是病了,還是家中有至親病重了?」安錦繡問道。
蘇嬪搖頭。
全福這時道:「蘇娘娘,見到安妃娘娘你還站著?」
蘇嬪扭頭看沈妃。
安錦繡笑道:「看來你跟著沈妃娘娘之後,這架子也大了。」
沈妃往前走了一步,將蘇嬪擋在了自己的身後,道:「安妃,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