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後宮公案
「不早了,」安錦繡把前世的記憶再次藏起,跟袁義說道:「我救下順嬪也只是順手之事,再說,若不是我白天找她來了一趟千秋殿,魏妃對她可能還起不了殺心。」
「主子白天叫順嬪來,不是故意的?」袁義看著安錦繡問道。
「是啊,」安錦繡說:「我是個壞人,專門算計人的,袁義,你有意見?」
安錦繡這一耍賴似的說話,袁義應付不來了,把頭一搖,說:「我沒意見。」
「那就沒事了,」安錦繡故意當著袁義的面打了一個呵欠,說:「我去睡一會兒,你也休息去吧。」
袁義站在偏廳門口看著安錦繡往自己的寢室走去,搖了搖頭,在休息之前,他要把千秋殿里裡外外走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走這一趟,袁義躺在床上了也合不上眼。
安錦繡走回到自己的寢室,紫鴛已經帶著白承意在內室里睡下了,一大一小身上的被子都蓋得好好的。
「主子,」紫鴛也沒完全睡熟,感覺到身邊站著人後,一驚,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是安錦繡回來了,放鬆下來,說:「你要休息了嗎?」
「睡吧」安錦繡隔著被子拍了拍紫鴛。
紫鴛閉上眼又睡了。
安錦繡伸手摸了摸白承意的小臉蛋,這孩子被紫鴛帶的很好,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白承意小嘴一張,吐了幾個泡泡出來。
安錦繡仔細地替白承意把嘴巴擦乾淨,之後便不再打擾這個小肉團睡覺了,走到了一扇月窗前坐下。
坐著發了一會兒呆后,安錦繡推開了窗,窗外的雨聲一下子傳進了屋中,安錦繡把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前世里,順嬪就是死在魏妃的雯霞殿里,下手殺她的人是白承澤,算著年數跟現在也差不了幾天。
那時六皇子白承英也是為四皇子白承允出了一回頭,讓白承澤看出這個六弟其實不是個病得半死的人後,挑撥白承英與白承允的關係,就成了白承澤必須要做的事。結果順嬪是死在了雯霞殿里,可是白承英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是魏妃所殺,在世宗的面前告了御狀,這樁後宮公案查到最後,沒有查出兇手來,但有諸多證據都指向了永寧殿里的沈妃。白承英自此跟白承澤不共戴天,最後不惜一死,也要毀了白承澤的登基大典。
安錦繡望著窗外咧嘴一笑,現在再想想那時的這樁後宮公案,下手殺人的人是白承澤沒錯,可是魏妃就一點順嬪的血也沒沾上嗎?那時的魏妃怕是在背後也推了順嬪一把吧?
「娘娘,」一個千秋殿的宮人站在了安錦繡倚著的這扇月窗外,小聲道:「順嬪娘娘坐在房裡哭,也不讓奴婢們進去伺候。」
「讓她哭吧,」安錦繡說:「哭夠了她就不會再哭了。」
這個宮人默默退了下去。
救下順嬪,對於安錦繡來說,即是為了白承英在前生里為她說的那句話,也是為了今生她與上官勇未來的謀算。不想讓白承英再這麼早地承受喪母之痛,為白承允留下白承英的這個幫手,安錦繡也是想看看,在今生已不同於前世的勢局之下,白承允與白承澤誰才是能成皇的人。兩位皇子斗得最厲害,無暇他顧的時候,或許也就是她與上官勇可以離開的時候了。
京都城處的衛國軍營里,上官勇這時又接到了世宗的一道聖旨,世宗決定調慶楠去京都朱雀軍營當副將。
「謝恩啊!」安元志看慶楠跪在地上發傻,在後面輕輕踢了慶楠一腳。
慶楠這才磕頭道:「末將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元志看慶楠雙手接過了聖旨,走上前,往傳旨太監的手裡塞了賞錢,說:「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
這個太監得了賞錢,眉開眼笑地給安元志行禮,道:「奴才謝過五少爺的賞。」
「聖上,聖上這會兒還在理政嗎?」安元志又問了一句。
「元志,」上官勇叫安元志回來。
傳旨的太監賠著一張笑臉面對著安元志,私下打探聖上之事,這個安家五少爺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開個玩笑,」安元志沖這個太監一笑,說:「我知道聖上這個時候一定在理政!這都得怪那些天殺的叛臣。」
「是啊,」傳旨的太監討好安元志道:「五少爺說的是。」
上官勇這時走上前,把安元志往自己的身後一帶,跟這太監道:「我一會兒就讓慶楠去朱雀軍營,公公回去向聖上復命吧。」
「將軍,奴才告退,」傳旨的太監給上官勇行了一禮后,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慶楠看著宮裡的人走了,才跟上官勇說:「調我去朱雀營,這是為了啥啊?」
安元志說:「你不明白?」
慶楠搖頭,說:「不明白。」
安元志看傻子一樣看著慶楠,說:「你不是天天睡覺都想著要升官發財嗎?這一回你陞官了啊,官升一級,你還苦著個臉幹啥啊?」
慶楠捧著聖旨,說:「聖上為什麼要升我的官啊?」
「為什麼?」安元志說:「潘正伯不關大理寺去了嗎?不光是朱雀營,玄武營也會再調人過去。好好乾,爭取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是朱雀營的主將了!」
「你夢沒做醒吧?」慶楠看著安元志說:「就我,朱雀營的主將?我家祖墳上沒冒這根煙。」
「你怎麼知道你家祖墳沒冒這根煙的?」安元志說:「這麼好的機會,現在朱雀營里沒主將,你過去不爭這個位置,你要做什麼?天天呆在朱雀營里睡覺?」
「我不想去,」慶楠看向了上官勇,說:「我想跟著大哥去江南。」
「傻子,」安元志指了慶楠一下。
「你不傻,你去跟聖上說,讓聖上把你弄朱雀營去吧,」慶楠回嘴回得很快,說道:「你去爭那個主將還有點戲。」
安元志還要開口跟慶楠爭,被上官勇一眼瞪過來,把要說的話又憋回去了。
「你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上官勇跟安元志說:「快去。」
安元志被上官勇趕出了軍帳,出來看看還是大雨傾盆的天,罵了一句:「賊老天!這是要淹死人嗎?!」
軍帳外的兵將們看著安元志發瘋,沒人傻到這個時候上前來觸安五少爺的霉頭。
軍帳里,慶楠也聽到了安元志在外面罵天,可這個時候他沒空跟安元志一起罵總是下雨的老天爺了,跟上官勇說:「大哥,聖上怎麼突然就想起來,把我調去朱雀營了?」
上官勇說:「你這些年來也立了不少戰功了,現在潘正伯讓聖上生疑,跟著他的那些人可能都不會再受聖上的重用,這是你的機會,你不用擔心。」
「所以大哥也讓我去朱雀營?」
「你聖旨都接了,你還能不去?」上官勇招手讓慶楠坐下。
慶楠坐沒坐樣地往椅子上一坐,說:「我跟著大哥多打些仗,戰功再立得多一些,不比我呆在朱雀營里,聽別人的話強?」
「你把你的那一隊人帶過去吧,」上官勇道:「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
「大哥?」慶楠又跳了起來。祈順軍中,將官調動,只要主將允許,是可以帶走自己的親信,只是有幾個主將願意讓人帶走自己的人手的?
「其實元志的話沒有錯,」上官勇讓慶楠坐下,「你在軍中這些年練出來的本事,在朱雀營里自成一派,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哥啊,」慶楠搖頭道:「元志那是個少爺,他還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大哥你還不知道嗎?朱雀營里的人再調動死了,也是世家子弟多,我這樣的一個老粗,到那裡,能成什麼事?」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上官勇說:「我一會兒再拿些錢給你,要用錢的時候,你不要捨不得花。」
「不是,」慶楠說:「真要我去爭主將?」
「你只要手裡有能指揮得動的人就行了,」上官勇小聲道:「主將之事,等我從江南回來,我們再說吧。」
「大哥,」慶楠望著上官勇望了半天,然後說:「你現在,現在是不是還想再往上走?」
「想,」上官勇也不瞞慶楠地道:「人不都是往高處走?」
慶楠撓撓頭,他的上官大哥,這些年變化很大,幾乎就不是以前的那個上官勇了,這一點慶楠能看出來,只是這會兒上官勇連這麼有野心的話,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來,慶楠有點接受不了。
「去了朱雀營后,不要鬧事,」上官勇說:「你的新主將,不一定能容得下你的脾氣。」
「知道,」慶楠說:「我又不是沒過過夾著尾巴做人的日子,我聽大哥的,籠絡這一幫人在手裡,這事不難做。」
「還有,」上官勇挑了一下桌案上的燭芯,低聲道:「宮裡的安妃娘娘若是有事找你,你要幫她。」
「安,安妃,安妃娘娘?」慶楠再一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沒敢放聲喊,只敢小聲跟上官勇說:「大哥,你什麼時候跟安妃娘娘又扯上關係了?」
「她若是有事,會讓袁義去找你,袁義你也認識,」上官勇說:「能幫的就幫她,也要小心你自己的命。」
慶楠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說:「這個安妃娘娘到底是誰?」
「什麼是誰?」
「傳聞啊,」慶楠說:「我們都聽過的那個。」
安妃本是上官婦的傳聞,過了這些年,已經很少再有人提起了。
「胡說八道的事,」上官勇說:「你不想活了?」
「那,那為什麼啊?」慶楠問上官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