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隻願記她的溫柔
「你,」安錦繡聽著上官勇的話,覺得自己來信事的日子真是該死了,想想柚子葉的水就能去穢氣,安錦繡跟上官勇說:「你抱我上床去。」
比起臉皮,安錦繡無疑也是勝過上官勇的,上官大將軍有馳騁疆場的本事,可是沒有對付安錦繡的本事。仗著臉上的皮膚黑,上官勇沒讓安錦繡看出他的臉紅來,跟安錦繡說:「去,去床上做什麼?你要睡了?」
安錦繡想笑又想哭。
……
「我要是去了江南,你在這裡怎麼辦?」上官勇聲音粗啞地問安錦繡道:「聖上的身體這樣,朝中會成什麼樣子?哪個皇子能成新皇?」
「他沒這麼容易死的,」安錦繡幽幽地道:「江南的民風並不彪悍,你拿下吉王不是件難事,早去早回就是。」
「我抓了吉王就回京嗎?沒有要我在江南辦的事了?」
「江南自古富有,我想諸皇子都會盯著吉王府這塊肥肉的。」
「那我讓五殿下收下吉王府?」
「聖上一日不駕崩,五殿下就一日不是新君,將軍現在想立從龍之功了?」
「我立什麼從龍……」上官勇話說到這裡,又是抽了一口氣,他讓安錦繡別鬧他。
「我這裡有為你新做的衣服,」安錦繡說:「呆會兒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走。」
「你又為我做了衣服?」
……
上官勇咬牙,「你這……」
「大爺這是對小女子的手藝不滿意?」安錦繡笑著問。
「大爺不滿意,」上官勇知道自己弄不過安錦繡,乾脆認命,順著安錦繡的話說。
「那這樣呢?」安錦繡又問
……
卧房裡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
「好了,錦繡,」上官勇的目光清明之後,跟安錦繡說:「我沒事了。」
……
上官勇搖搖頭,把安錦繡的手放到了泡著毛巾的涼水裡洗乾淨,又用毛巾細心地擦乾,說:「手都僵了,你還跟我笑?」
安錦繡看看自己的這隻右手,這個時候五個手指頭都有點伸不直,「我沒用左手,」她還跟上官勇犟道:「右手是好的。」
「我去洗一下,」上官勇說:「坐在這裡等我。」
安錦繡這一回聽話了,衝上官勇點了點頭。
洗澡間就修在這間內室里,上官勇上一回來過,這一回熟門熟路,開了門就走了進去。
安錦繡活動著自己發僵的右手,她不知道上官勇是怎麼知道她這隻手脫力了,左膀子用不上勁后,右膀子好像也沒有以前有力氣了。安錦繡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這間極盡了奢侈的卧房,最後走到了銅鏡前,把自己的頭髮理了理。
雨點這時打在了窗上,先是輕微的幾聲,隨後就是暴雨如注,嘩嘩的雨聲彷彿成了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安錦繡走到梳妝台旁的窗前,推開這扇木窗,被風吹著打過來的雨水,瞬間就沾濕了安錦繡的臉,呼呼的風灌進卧房裡,將卧房裡的暑氣一掃而空。安錦繡用雨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就望著窗外的天空入神。世宗再次昏迷,是安錦繡沒能想到的事,雖然榮雙說世宗無性命之憂,可是一個身體羸弱無法掌控皇權的皇帝,一個沒有實權空掛著太子名號的繼承人,對於祈順來說,緊隨其後的就會是天下大亂,一如賜宗病重之時,那一場皇子奪嫡的戰禍。
下面該何去何從?安錦繡站在窗前,讓冷雨淋在臉上,問自己道。
上官勇在洗澡間里匆匆用冷水洗了一個澡,要穿衣的時候,才發現沒把安錦繡為他做的新衣拿進來。這個時候不好喊安錦繡給他送衣來,上官勇只能光著身子,把沒弄髒的外袍披在了身上,出洗澡間來拿新衣。
出了洗澡間后,上官勇就看見了站在窗口的安錦繡,窗外大雨淋盆,將安錦繡和她站的那塊地方都打濕了,安錦繡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面容淡漠,目光冰冷,如同一尊無生命卻精美的雕塑。
上官勇見過安錦繡的這副樣子,那日他帶著兵馬衝進帝宮,安錦繡就是這個樣子站在漫天的大火與血水中。再次看到安錦繡的這副神情,上官勇不禁就在想,也許這才是安錦繡真正的樣子,褪去了那些對著他時的溫柔與多情,安錦繡也是個心機深沉,謀算江山的人,只是一直以來,自己只願意記住這個媳婦的千嬌百媚。
天下大亂,安錦繡突然冷笑了一聲,低頭去看被風雨吹打著的庭院花草,她為何要怕天下大亂?這是那些想要這天下的人該去煩惱的事,她所求的只是與一人相守到老罷了,天下這麼大,總有她與上官勇的容身之地。
上官勇走到了窗前,從身後抱住了安錦繡,說:「你在想什麼?」
安錦繡一驚,想起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是上官勇后,才神情柔和下來。
「我們這樣,會不會讓人看見?」上官勇也看著窗外問安錦繡道。
「我這裡沒有人敢來,」安錦繡道:「將軍放心吧。」
「你就這麼厲害,嗯?」上官勇問。
安錦繡有些奇怪地扭頭看向上官勇,說:「怎麼了?」
「沒什麼,」上官勇笑了一下,「站在窗前淋雨,你的身子受得了?」
「你怎麼,」安錦繡看清了上官勇這會兒的樣子后,忙就說道:「你沒穿新衣?」
「新衣在哪裡?」上官勇說,神情竟有些委屈。
「你,」安錦繡望著上官勇的樣子,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上官勇的臉,說:「將軍今年幾歲?與平寧同歲了嗎?」
上官勇擦了擦安錦繡臉上的雨水,說:「沒事淋雨,你也與兒子同歲了?」
安錦繡把上官勇一推,跑去為上官勇拿新衣去了。
上官勇關上了窗,窗外的風雨聲頓時就小了。
「來看看,」安錦繡從床裡面拿出一套衣衫,跟上官勇說:「你上次來,我發現你瘦了不少,這套衣服你穿穿看,看是不是合身。」
上官勇走到床邊,褐色的內衣外衫,被安錦繡方方正正地疊在一起。
「我都洗過了,」安錦繡說:「你快試試。」
上官勇伸手要拿衣時,卻又被安錦繡攔住了。
安錦繡走到放著茶具的桌前,端了一個小托盤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說:「這裡面是柚子葉,你再去洗個澡。」
上官勇看看這些被曬得乾乾的柚子葉,說:「還要洗?」
「去穢氣的,」安錦繡把上官勇往洗澡間里推,「一定要洗。」
「我回去再洗也行啊,」上官勇這輩子都還沒連洗兩個澡過。
「在我這裡洗也一樣,我看著你洗,」安錦繡說:「用這些葉子把身子好好擦擦。」
上官勇停下腳步,說:「你還要看著我?」
「我不能看你哦?」安錦繡好笑道:「你身上還有哪裡我沒看過?將軍這是在跟我害羞?」
上官勇聽著安錦繡這話都彆扭,這話好像應該是男人對女人說的話吧?
「走啊,」安錦繡推著上官勇道:「這個天洗冷水澡不要緊吧?」
上官勇大冬天裡洗冷水澡都沒事,更何況這會兒是夏天裡?只是被安錦繡盯著洗澡,卻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大男人洗澡不會那麼細心,沾沾水就行了,可安錦繡卻是個乾淨人,看了沒一會兒,上官勇就只能乖乖地站在澡池裡,讓安錦繡替他洗了。
安錦繡拿著柚子葉在上官勇的身上搓揉著,就怕自己沒用心,將信事的穢氣留在了上官勇的身上。信事是不是穢氣的事,安錦繡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這個男人不能跟任何穢氣的東西沾上,有一點可能也不行。
上官勇這會兒站在水中,安錦繡就坐在澡池邊上,動作之間,胸前的那一處若隱若現,上官勇卻沒有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來,這一刻,他只是聚精匯神地看著安錦繡。
「看傻了?」安錦繡取笑上官勇道。
上官勇咧嘴一笑。
「笑起來的樣子也傻,」安錦繡說:「你這樣在軍中到底是怎麼讓人聽你的將令的?那些將官憑什麼怕你呢?」
上官勇說:「我在軍里不是這樣。」
「那讓我看看上官將軍的樣子?」安錦繡說道。
上官勇試著讓安錦繡看看他在軍中的樣子,只是面對著安錦繡,他的心就是柔軟的,那種不苟言笑的樣子上官勇就是做不出來。
(看著上官勇苦惱的模樣后,安錦繡笑出了聲來。
上官勇卻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像他在安錦繡的面前,做不出那種軍令如山違者死,殺伐無情的樣子,安錦繡在他的面前也一樣做不出那種冷若冰霜,算盡人心的樣子。在乎一個人,就狠不下心來,他對安錦繡如此,安錦繡對他也如此。
「怎麼了?」安錦繡看上官勇苦惱過後,又傻笑起來,好奇地問道:「你想到了什麼,這麼高興?」
「媳婦?」上官勇喊了安錦繡一聲。
安錦繡把一勺水澆到了上官勇的身上,隨口應聲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