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暗牢
世宗在龍榻上躺著,聽見安錦繡在外面求見,便道:「讓她進來。」
安錦繡走進了御書房的內室,在世宗床邊的地上撿起了一根發簪,玉制的發簪被人巧手雕成了一朵白玉蘭花,安錦繡手拿著這發簪就望著世宗笑。
世宗說:「又吃什麼飛醋?朕方才叫了人來問話,這應該是那個女人落下的東西。」
安錦繡說:「這發簪看著不錯,雕功精細。」
「過去坐下!」世宗道:「你的首飾,哪一件不比這個好看?」
安錦繡坐在了世宗的床榻邊上,說:「可是這個看著素凈。」
「小玩意兒也值當你看這半天?」世宗從安錦繡的手裡拿過這發簪就扔地上去了,把安錦繡的手一握,說:「現在進來也不知道給朕行禮了,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安錦繡作勢就要起身,說:「臣妾這就給聖上請安。」
「算了吧,」世宗看看安錦繡穿得周正的衣服,說:「這麼熱的天,你還穿這麼多?」
安錦繡說:「臣妾身子不好,榮大人跟臣妾說很多次了,讓臣妾不要貪涼。」
安錦繡身體不好不是什麼新鮮事,只是這會兒世宗看安錦繡的臉色,這段日子自己的這個小女人養得不錯。「怎麼來找朕了?」世宗問安錦繡道。
「吉和來找過臣妾了,」安錦繡說:「聖上怎麼一下子要抓那麼多人呢?」
「就是一些秀女,」世宗道:「朕不想留著了。」
「就因為她們跟溫妃是一同從江南來京的?」
「是,這下子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溫妃是溫妃,她們是她們,」安錦繡說:「聖上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啊。」
「朕的後宮還經得起折騰了嗎?」世宗問安錦繡道。
「那,」安錦繡看著像是猶豫了一下,說:「那些已經有份位的,就放在一處地方養著,還沒份位的,就放出宮去吧。」
「現在還不能放,」世宗道。
「這,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她們中有溫妃的同夥?」
「溫妃只是個小角色,」世宗伸手摸著安錦繡的臉,說:「她那裡你就不用管了,朕去管她。」
安錦繡頓時就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說:「這就太好了,臣妾正在愁要怎麼去見溫妃呢。」
「瞧瞧你這個膽子,」世宗道:「一個溫氏就讓你怕了?」
安錦繡抿嘴笑著,也沒有一點要問世宗為何要親自審溫輕紅的意思,好像這事與她無關,她安錦繡就佔了多大便宜的樣子。
「今晚就留在朕這裡吧,」世宗望著安錦繡笑道:「天天守著你的兒子,你也應該守朕幾回吧?」
安錦繡就看向了地上的那支發簪。
「你個吃醋的傻丫頭!」世宗把安錦繡攬在了懷裡。
「聖上!」就在世宗心猿意馬,安錦繡想著自己怎麼脫身的時候,內室門外傳來了一個太監的聲音。
「說!」世宗道。
「啟稟聖上,蘇大人回來了,想求見聖上。」
世宗鬆開了攬著安錦繡的手,說:「朕又有事要忙了,你還是回去守朕的那個小子吧,改日朕再讓你過來。」
「怎麼這麼多國事?」安錦繡得了好處還要賣乖,跟世宗說:「這麼晚了,蘇大人不休息?」
世宗說:「朕都沒有休息,他休息什麼?喜歡玉簪,朕明日命吉和給你送些好的去。」
安錦繡的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說:「臣妾謝聖上。」
「榮雙的葯不錯,」世宗道:「這臉已經消腫了。」
「聖上不說不提那事了嗎?」
「嗯,這次是朕犯規了,」世宗說:「快回去吧,朕日後再賠你喜歡的玩意兒給你。」
安錦繡說:「臣妾不稀罕那些。」
世宗笑道:「那你稀罕什麼?」
安錦繡望著世宗道:「臣妾還能稀罕什麼?聖上和九殿下就是臣妾的命了,誰敢害你們,臣妾絕不饒她!」
「方才提起溫氏你還怕的要死,這會兒又凶起來了?」世宗這會兒又不想讓安錦繡走了。
「臣妾不怕她,」安錦繡的眉頭鎖了起來。
「走吧!」世宗最終還是開口讓安錦繡走。
「那那些江南秀女?」
「你先找個地方讓她們呆著吧,」世宗道:「養著不讓她們餓死就行。」
安錦繡起身,行了禮后,退了三步後轉身,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內室門外,蘇養直看見安錦繡從內室里走出來,忙就沖著安錦繡躬身一禮道:「下官見過安妃娘娘。」
「蘇大人辛苦了,」安錦繡嘴裡說著客套話,從蘇養直的身邊走了過去。
「讓他進來,」內室里傳出了世宗的聲音。
蘇養直忙推門入內。
安錦繡出了御書房,下了高台之後,就遇見了從慎刑司回來的吉和。
「奴才見過安妃娘娘,」吉和一見安錦繡,忙就過來行禮道。
「人都找出來了?」安錦繡坐上了步輦之後,才問吉和道。
吉和說:「都抓清了。」
「有鬧的嗎?」
「娘娘,」吉和說:「奴才也想她們安安靜靜地跟著慎刑司的人走,可奴才管不住她們啊。這會兒宮裡的娘娘們已經都起來了,奴才看娘娘們可能都得去千秋殿找娘娘您了。」
「慎刑司那邊呢?」安錦繡又問。
吉和跟安錦繡搖頭,說:「溫娘娘也是鬧個不停,鬧著要見聖上。」
安錦繡說:「她還有何面目見聖上?」
「溫娘娘說她冤枉。」
安錦繡冷笑一聲。
吉和就說:「娘娘也不用生氣,哪個被關進慎刑司的人不喊自己是冤枉的?等日子一長,心氣一下去,這人也就老實了。」
「你在那裡的事都辦完了?」安錦繡又問了一聲。
吉和說:「都辦完了,奴才這就回稟聖上去。」
「你去吧,」安錦繡沖吉和揮揮手。
吉和站在一旁,一直看著安錦繡一行人走遠了,才邁步往御書房的高台上走去。
「查到什麼了?」世宗在床榻上躺著問蘇養直道。
「臣去打聽過了,」蘇養直跟世宗道:「興隆錢莊的夥計常說自己老闆的身後還有一個大老闆。臣抓了錢莊的一個帳房師爺,他說,那個大老闆是江南那邊的一個實權王爺,江南的商人來京城,錢款都得從他們興隆錢莊走。」
「那個師爺人呢?」
「還關在暗牢里。」
世宗道:「朕去親審他。」
蘇養直打量一下世宗的臉色,說:「現在?聖上,現在太晚了,您還是明日再去吧。」
「出了這種事,朕能睡得著嗎?」世宗瞪了蘇養直一眼,「喊外面的人進來伺候。」
吉和剛走到御書房門前,聽見裡面喊人進內室去伺候,忙就跑進了御書房,帶著幾個宮人太監走進了內室。
「你事辦好了?」世宗看見吉和進來,一邊讓蘇養直扶他坐起,一邊就問吉和道。
吉和跪在地上道:「回聖上的話,聖上讓奴才去辦的差事都辦好了。」
「人都抓哪裡去了?」
「奴才正想著讓全福把人都關慎刑司去,可是奴才方才在高台下面遇見了安妃娘娘,安妃娘娘說把人先養起來。」
「嗯,安妃不想看著這些人吃苦,你就照她的意思辦吧。」
「奴才遵旨。」
兩個宮人忙著為世宗更衣,也走進內室里來的榮雙和向遠清,看世宗大晚上的又要出去,想勸又不敢勸,站在一旁干看著。
世宗看著吉和道:「溫妃現在怎麼樣了?」
「啟稟聖上,」吉和說:「溫娘娘大聲喊冤,鬧著要見聖上,還罵,罵……」
「她還罵誰了?」
吉和把牙一咬,說:「她還罵安妃娘娘,也罵沈妃娘娘,奴才也沒聽全她的罵,奴才就覺得溫娘娘這會兒氣勢十足。」
「你不會命人把她的嘴堵上?」世宗沉了臉說:「廢物!」
吉和忙自打了一記耳光,說:「奴才是廢物,奴才這就再去慎刑司一趟。」
「滾!」
吉和在地上跪著退了幾步,從地上爬起來快步退了出去。
蘇養直說:「溫娘娘就一點也不怕嗎?」
「有人會護著她,她怕什麼?」世宗冷道:「跟朕先去審那個師爺去。」
大內侍衛設在宮外的暗牢,藏在一片民宅里,一點也不起眼,沒有專門的人指點,沒人會發現這座有著三進院落的民宅,其實是一個大內侍衛們在京城裡的秘所。
世宗坐著的轎子直接由蘇養直護衛著,從大門裡被抬進了這座宅院。
關在暗牢里的師爺,這個時候還在昏迷之中,被一桶涼水潑醒之後,師爺半天才睜開了腫成了一條線的眼睛。
「你的大老闆是誰?」世宗坐在鐵籠外問這師爺道。
師爺不認識世宗,但看世宗坐著,方才審他那人站著,馬上就跟世宗喊冤。
「想活命你就說實話,」世宗道:「你是興隆錢莊的帳房大師爺,跟著陳家幾十年,陳家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不想再吃苦頭就說!」蘇養直站在世宗身旁,喝了這師爺一聲。
大內侍衛們的刑訊,不比慎刑司那幫狠人的手段差,師爺聽了蘇養直的話就是一哆嗦,說:「小人只知道東家投靠了一個王爺,可東家沒跟小人說過,那個王爺是誰啊!」
「沒說過?」世宗道:「那你就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
師爺搖頭,求世宗道:「這位爺,小人不想死,小人說的都是實話。」
世宗的手指動了動。
「給我打!」蘇養直大喊了一聲。
世宗看著這個師爺在他的面前被活生生打斷了氣,為了東家好像還不至於把自己的命搭上。
「這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蘇養直親自驗過這師爺斷氣之後,過來跟世宗道:「臣再去抓一個興隆錢莊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