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這女人是條毒蛇
有了安錦繡這句話,慎刑司的太監們就有持無恐了,幾個宮人還想跟他們撕扯,被打得頭破血流,用麻繩把嘴一勒,踢在地上拖著就走了。
溫輕紅看著安錦繡全身發抖,她暗地裡抓安錦繡的錯處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拿了替吉和傳話的人,就是因為她自己已經收買了一個先前給安錦繡傳過話的人,只要今天被抓來的小太監熬刑不過,把真話說出來,安錦繡窺探帝蹤,妄查朝政的罪名就會被板上釘釘一樣的坐實。這兩個罪名,別說加在一起,就是分開來,任一個都能要了安錦繡的命,溫輕紅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安錦繡活。
「把宮室里的人都帶出來!」安錦繡這時又命全福道。
溫輕紅說:「娘娘要是查抄我的宮室嗎?」
安錦繡沖全福揮了一下手。
全福自己帶著人往裡面去了,一幫人一邊走,一邊呼喝還在宮室里的人出來。
溫輕紅看安錦繡不理自己,更是氣憤交加,同時心裡也有些發慌了,看安錦繡的這副樣子,難道這個女人已經知道吉和身邊有人被她收買了?
沈妃看著溫輕紅跪坐在地上的樣子,心裡覺得解氣,看了看安錦繡,又覺得安錦繡又打又抓的,到底還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安妃娘娘到底想找什麼?」沈妃問安錦繡道:「可是這溫妃的手下有人手腳不幹凈?」
安錦繡看著溫輕紅說:「沈妃娘娘怕是還不知道,溫妃的心大著呢!」
溫輕紅不是個知足的,沈妃一直都知道,只是這會兒她越聽安錦繡的話越好奇,說:「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皇後娘娘還在呢,有的人就想入主中宮了!」安錦繡說了一聲。
沈妃挑一下眉頭,望向了溫輕紅說:「看來你的心的確是太大了,伺候了聖上幾天,就想著成鳳了?」
溫輕紅心下發慌,哭得梨化帶雨,說:「安妃娘娘若是想溫氏死,那溫氏一定聽安妃娘娘的話,只求安妃娘娘發發慈悲,不要冤枉溫氏啊!」
溫輕紅這會兒哭得可憐,可是院里沒有宮人太監敢跟她呼應喊冤了。這個安妃娘娘的套路,跟他們對付慣了的沈妃娘娘完全不同,真是說殺就殺,一點也不容情的,安貴妃不能殺他們的主子,可是殺他們卻是易如翻掌的事。
有伺候沈妃的永寧殿宮人給安錦繡和沈妃端了茶水來,兩位貴妃娘娘坐在院中的樹蔭下,身後還有宮人給打著扇,若不是面前跪了一院子的人,倒真像是在這裡避暑的。
溫輕紅就跪坐在地上哭得傷心,她的哭功高明,眼淚如米粒大的珍珠一般,一顆顆地往下掉。
院子里,這會兒就只能聽見溫輕紅聲音很輕的哭聲。
安錦繡坐了一會兒,手指碰了碰茶杯,小聲說了一句:「算著時間也該到了。」
沈妃假裝沒有聽見安錦繡的話,這個時候沈妃決定自己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好,讓這兩個狗咬狗一嘴毛,只要不要連累到她就好。沈妃把茶杯端在手上,慢慢地一口口抿著,用這個來打發時間。
溫輕紅這會兒心裡也不發慌了,安錦繡就是找到了那個小太監又能怎樣?一個在御書房當差的小太監不見了,你安妃怎麼會知道的?你緊張什麼?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搜永寧殿,你跟這個小太監之間有什麼勾當?
溫輕紅相信,憑著世宗的性子,在出身潯陽安氏的安錦繡與出身沒落貴族之家的自己之間,世宗最先懷疑的會是安錦繡,安錦繡對這事根本就無法自圓其說,這樣一來,最後她溫輕紅想要的結果還是會達成,只是付出的代價大了些,不過親信奴才么,日後再養些也就是了。
袁義這時從裡面的套院里走了出去,徑直走到了安錦繡的身旁,附身跟安錦繡耳語道:「找到小狗子,人死了。」
安錦繡眼中的怒氣就是一盛,說:「被殺了?」
袁義搖頭道:「他受了刑,可能是我們進來,行刑人跑出來后,他自己便咬了舌頭,我找到他的時候,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安錦繡一閉眼,手將身旁茶几上的茶水給碰翻了。小狗子就在一個多時辰之前還跟她說過話,她還誇過這孩子口齒伶俐,沒想到就這麼沒了。這個孩子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這一次被抓了,就算熬過了刑訊,吉和也不會再信他了,因為溫輕紅這幫人不會證明他的忠心。沒了吉和的信任,在宮裡這小孩子沒什麼前程可言,以其這樣,不如索性一死,能讓吉和看在他這份死忠的份上,照顧他的家人一二。
袁義看著跪坐在那裡低聲哭泣的溫輕紅,這個女人看著嬌小玲瓏的,再想想小狗子皮開肉綻,十個指骨都被夾棍夾斷了的屍體,袁義都沒辦法把這兩個人連在一起想。一個心狠無情的女人,竟然又長得這樣楚楚可憐。
「安妃娘娘?」沈妃見安錦繡碰翻了茶水,忙就問道:「袁總管找到你們要找的東西了?」
安錦繡沖沈妃搖了搖手,說:「這個女人是條毒蛇,沈妃娘娘你跟她住在一起,日後要多加小心。」
「我如今還有什麼可爭的?」沈妃苦笑道。
「你不爭不代表她不害你,」安錦繡目光冰冷地看著溫輕紅,對沈妃道:「有些人活著天生就想著害人!」
沈妃小聲道:「知道她是條毒蛇,我們又能怎麼辦?」
是啊,知道這人是條毒蛇,可只要世宗喜歡,就誰也動不了這條毒蛇。帝宮之中,善良老實之人根本就無活路可走,不想變成壞人,那就伸長脖子等著別人來殺。一切的榮華富貴,全憑著帝王一人的喜好,公道這個詞,在後宮裡根本就不存在。安錦繡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椅把,想著自己如果能生出雙翼來,飛出這該死的帝宮該多好。
溫輕紅被安錦繡看得身子往後縮了縮,這種冰冷的目光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溫輕紅甚至相信,安錦繡在盤算著怎麼殺了她。溫輕紅看了看院中跪著的這些人,心裡也盤算起來,把這些人說動了拚死護著自己,是不是能讓自己撐到世宗來?
「你還到處看什麼?」沈妃這時沖溫輕紅道:「犯了錯你就跟安妃娘娘認錯,你一個妃子,安貴妃娘娘還管不了你嗎?!」
齊妃這時帶著人走了進來,看了看這院子的情景,就說:「安妹妹,大熱天的你何必親自跑來找溫妃?想要問她的罪,直接命慎刑司來拿人不就得了?」
安錦繡和沈妃看見齊妃進來,都站起了身。
齊妃從溫輕紅的身邊走過,也沒看溫輕紅一眼,跟沈妃說:「沈姐姐就是心善,這麼好的院子讓給一個妃住,以後對人好,也要看看這人值不值當。」
沈妃笑道:「齊妹妹也來了,永寧殿今天熱鬧了。」
有小太監腿腳飛快地給齊妃也搬了張太師椅來。
齊妃坐下后,便跟還站著的安錦繡和沈妃說:「你們還站著做什麼?坐下啊。」
「你怎麼來?」安錦繡坐下后便問齊妃道。
「這個女人這麼厲害,」齊妃指著溫輕紅說:「我哪兒放心讓你一個人對付她啊?」
「伺候她的人也都不差,」安錦繡說:「方才還想為了她拚命來著。」
「那你還不把這些人都殺了?」齊妃馬上就道:「還反了他們了!那些人呢?」
安錦繡說:「抓到慎刑司去了,我不想欠下命債,讓某些人再借著此事來咒我。」
「狗奴才!」沈妃嘴裡罵著宮人太監們,眼睛卻看著溫輕紅,輕蔑道:「看來手段不錯,這才升了妃位多久?就買到了不少人心,溫家在江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沈妃說:「我聽說溫家的祖上也做過大官。」
齊妃說:「是什麼官?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事?原來我們的溫妃娘娘還是忠臣之後呢。」
沈妃說:「溫氏在前朝出過一個丞相的。」
「前朝啊,」齊妃笑了起來,說:「那可真是個大官了,溫妃,你得原諒我們見識少,祈順的大官們我們都還沒認全,前朝的,我們還來不及去打聽呢。」
「你就別打趣她了,」安錦繡開口道:「溫家也是書香門弟,只是族人的官運都不好,不過出了溫妃,溫家應該能轉運了。」
齊妃和沈妃就一起笑,齊妃說:「是啊,日後溫妃再往前走幾步,入主中宮之後,我們還得日日給她請安問好呢。溫妃,你家裡有幾個兄弟?說說未來國舅爺的事吧,讓我們這些日後得跪你的人心裡也好有個數。」
齊妃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溫輕紅卻只是嗚咽地哭著,不回齊妃一句話。
「算了,」安錦繡拍了拍齊妃的手,「她怎麼能跟皇後娘娘相提並論?」
「也對,」齊妃說:「我太抬舉她了!看她的樣子,也不是個鳳命之人啊。」
「溫妃,」安錦繡擺擺手,讓齊妃不要再說話了,跟溫輕紅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認不認錯?」
溫輕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沖著安錦繡哭道:「安妃娘娘,您是想要溫氏的這條命嗎?」
「你是該死,」安錦繡說了一句。
齊妃道:「我們要你的命你就給嗎?裝可憐給誰看?」
溫輕紅看著安錦繡像是對她起了殺意的樣子,起身就往一旁的假山石上撞去。
跪在假山石前面的兩個宮人忙就伸手抱住了溫輕紅,嘴裡哭喊著:「娘娘!」
溫輕紅也是蓄著指甲的,這一撞之下,右手食指的指甲連根掀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