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一字信
安元志和慶楠帶著人,抬著暗衛的屍體往御書房走。慶楠一路上罵罵咧咧,但安五少爺這回理虧,沒跟慶楠回嘴,悶著頭走路。走了沒一會兒,安元志就感覺有個小石子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安元志摸摸頭,回頭望望,身後跟著的都是軍營里的兄弟,安元志沒當回事,接著再往前走。
第二顆小石子落在了後腦勺上同樣的位置后,安元志心裡有點惱火地回頭,這一回他看見了袁義遠遠地站著。
「少爺,你又怎麼了?」慶楠看安元志停下來不走了,忙問道。
「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等我,」安元志說著話就往後面跑。
「你怎麼這麼事多呢?!」慶楠在安元志身後喊:「你別想我一個人去見蘇大人啊!你要是想跑,咱倆就絕交!」
「我就是方便一下,兄弟們等我一下。」
安元志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跑得沒影了。
「我們真要等他?」
「安五少爺方便一下,要跑那麼遠嗎?」
……
軍營里的兄弟們開始議論紛紛了。
「這他媽是皇宮,不是軍營,你們啰嗦什麼?」慶楠沒好氣地道:「等五少爺回來,都閉嘴吧。」
慶楠不是怕死,只是在殺了一個世宗身邊的暗衛這事上,安元志出面比他好使,畢竟他只是個下層將官,而安元志再不濟,也是安家門裡出來的少爺,還是受世宗寵的將軍。
袁義在安元志跑到近前的時候,伸手把安元志拉到他藏身的樹叢里,說:「怎麼又死人了?」
安元志說:「你怎麼會跟著我們的?」
袁義說:「我奉主子的令跟著齊妃娘娘,看看她是不是回了東池佛堂。」
「齊妃跑出來找我姐的麻煩了?」安元志立刻就瞪眼。
「你們殺了什麼人?」袁義覺得跟安元志說安錦繡跟那四位貴妃的事沒必要,便只盯著安元志問被殺的那人是誰。
「那人盯上我姐了,」安元志說:「是聖上身邊的暗衛。」
袁義心裡就是一哆嗦,「他是聖上派來盯著主子的?」
「是啊,不然我幹嘛弄死他?我姐做什麼了?」安元志突然就一揪袁義的衣襟,壓低了聲音說:「不會是我姐跟我姐夫的事,被聖上發現了吧?!」
袁義撥開了安元志的手,說:「不是這回事。」
安元志就感覺自己身子發軟,不是這回事就好,不然他們就真得準備造反了。
「你們準備把那人送哪兒去?」袁義問安元志。
安元志說:「我姐夫說了,就說那人遇見我們,問話不答,還跑,最後被我們射殺了。」
「這樣就行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這人要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聖上不更得疑我姐了?」
袁義頭疼,說:「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問問主子該怎麼辦。」
「我姐能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安元志說:「我們還是不要嚇她吧。」
「一定在這裡等著我,」袁義說完這話就跑了。
安元志站在樹叢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少爺,你還沒方便好?」慶楠在前邊等得發急,跑過來問。
安元志往樹叢里一蹲,說:「沒好。」
「你,」慶楠說:「你這是拉屎了?」
安元志跟這些軍營里的糙漢們混得日子再久,也不可能完全跟糙漢們混成一個樣,「滾!」安元志趕慶楠道:「你看什麼看?」
「少爺啊,」慶楠說:「我們還抬著屍呢,少爺你是不是也為我們這幫當兵的想想?」
「你們抬過的屍還少了?」安元志怒了,「你就這麼想陪我方便?」
「你是女人嗎?」慶楠問了一句。
「滾!」
慶楠看看自己的身前身後,要不是皇后,福王鬧這一場,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親眼看一看皇宮是什麼樣子。都說帝宮裡美女如雲,可到了現在慶楠也沒看到一個女人,連太監都沒見過幾個。
安元志在樹叢里叫:「你還不滾?!」
慶楠拿安元志也沒什麼辦法,只得說:「你快一點吧,屍體要是發了臭,你自己扛著走。」
「知道了!」
慶楠用腳踢著地上的小石子,邊走邊望呆地回去了。
袁義去的很快,回來的也不慢,站在樹叢外,看了看四周,沒發覺有人盯著他們后,跟樹叢里的安元志說:「主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安元志說:「你進來跟我說話,誰知道這裡有沒有人盯著?」
袁義只得鑽進了這個樹叢,交給了安元志一封信。
安元志把信打開來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個九字。「這是什麼意思?」安元志看不明白,問袁義道。
袁義說:「主子說這字跡是五殿下的字跡,讓少爺你藏在那個暗衛的身上。」
「這個九字是什麼意思?」安元志說:「不對啊,我姐怎麼會寫五殿下的字跡的?」
「我沒問,」袁義說:「少爺你還是把手上的事先做了吧,主子說要藏的隱密一點。」
安元志把這封只有一字的信窩在手裡窩成了一團,問袁義道:「哪裡算是隱密的地方?鞋墊下面行嗎?」
「行,」袁義說:「我走了,少爺你自己小心一點。」
「你再等會兒,」安元志把袁義的手一拉,說:「我有點明白了,我姐這是想把髒水潑五皇子的身上去,可是這一個字就夠了?」
袁義看看被安元志窩在手裡的信,說:「我也覺得不夠,不過主子說,她也不想讓聖上相信什麼,只要聖上能起點疑心就行。」
「九,是說九皇子嗎?」
「主子沒明說,」袁義很老實地跟安元志說:「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問,這個聖上能懂就行。」
「我姐沒害怕?」安元志都要走了,想想又回頭問袁義道:「聖上都疑心她了,她就寫了這個九字?」
袁義這回一笑,說:「主子不是膽小之人。」
「那倒是,」安元志說:「我就沒見過像她這麼膽大的女人。」
「那我走了,少爺你自己小心,」袁義說著不聲不響地先走了。
安元志一個人站在樹叢里,自言自語道:「那麼多人在那裡,我要怎麼把這信塞那傢伙的鞋墊底下去?」
慶楠等安元志等得發急,不忍心看兩個兄弟抬著暗衛的屍體就這麼站著,便命這兩位把屍體暫時放在了路邊。
「安五少爺不會跑了吧?」隊里有人不放心地問慶楠道。
「他敢!」慶楠瞪眼道:「他要跑,兄弟就沒的做了!」
安元志這時跑了回來,說:「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慶大哥,你這個哥哥我認定了,別想甩開我啊。」
慶楠看安元志回來了,沒事人兒一樣站在暗衛的屍體旁不動,就又來氣了,說:「這傢伙死透了,你看他能看出朵花來嗎?」
「這傢伙的腳怎麼這麼小?」安元志卻指著暗衛的腳跟慶楠說。
慶楠不會去在意男人的腳長什麼樣,更何況還是個死男人,嗤了安元志一聲,說:「你管這麼多幹什麼?我怎麼發現你是個好管閑事的呢?」
安元志蹲下身,用身體把隊里人的視線都擋了。
「少爺啊!」慶楠上前來要催安元志,就看見安元志把死人的一隻鞋脫下來了。
「別喊!」安元志知道這事他也瞞不了慶楠,看見慶楠過來也不慌張,只是讓慶楠別嚷嚷。
「元志,你這是在幹什麼?」慶楠下意識地就幫安元志擋著眾人的視線,小聲問道。
安元志把疊好的信放進了鞋墊底下,又把鞋給暗衛穿上,說:「你不覺得他是壞人,我們才不會被上頭的人罵嗎?」
慶楠說:「他是什麼壞人?」
「反正現在朝廷正亂著,就當是外面的哪個王爺的探子唄,」安元志看似大大咧咧地說道:「只要能把我們摘出來就行了。」
「行啊,少爺,」慶楠捶了安元志一下,「一肚子壞水。」
安元志撇撇嘴,沒說話,要說一肚子壞水,那也得是他姐,他姐那才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就是跟在他姐後面幹活的命。
「走了!」慶楠看著安元志忙活完了,才起身命手下的兄弟們道。
蘇養直在御書房的高台下面,看到安元志帶著人抬了一具屍體來,頭就疼,再一看這人竟然是世宗身邊的暗衛,心肝都發顫,問安元志道:「安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巡防的時候看見這人,問他話,這人直接就往林子里鑽,所以我們就放箭了,」安元志一本正經地道。
蘇養直說:「你們就這麼著把人射死了?」
「這箭射准了,」安元志說:「我也沒想射死他。」
蘇養直不好跟安家的這位五少爺翻臉,憋著氣道:「你們是在哪裡看見他的?」
「那地方我也不認識啊,」安元志說:「蘇大人可以跟我們過去看看。」
蘇養直讓自己的手下把這暗衛的屍體接過來。
安元志這邊的人還不肯把屍體交出來。
安元志問蘇養直:「蘇大人,這人是誰?他要是混進宮裡來的姦細,那我要交給我姐夫處理。」
「他是宮裡的人,不用上官將軍來處理了,」蘇養直說這話心裡都難受,他們的暗衛被人殺了,他連罵一句都不行。
「宮裡的人看見我們為什麼跑?」安元志還很不高興地道:「他這不是找死嗎?」
「你確定他那是跑嗎?」蘇養直忍不住問道,這暗衛看見這幫人為什麼要跑?最多就是不樂意搭理這幫人!
安元志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了,說:「反正我看見他跑了,要不然我幹嘛拿箭射他?」
「安將軍,就讓你的人把屍體留下,你請吧,」蘇養直盡量剋制,不讓自己暴粗口,他很想讓安元志滾蛋,可是對著正得聖寵的人說這話,只會讓自己不痛快,蘇養直不會做這種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