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賭

  「我以為像五殿下這樣的皇子,去中宮殿無需像我這女人這般找什麼小路,」安錦繡望著白承澤道。


  白承澤往安錦繡這裡走了幾步。


  袁義將手裡抱著的白承意交到了紫鴛的手裡,自己身形一閃,站在了安錦繡的身前。


  白承澤看了袁義一眼,道:「袁公公的武功不錯,只是我這裡這麼多人,袁公公你確定要跟我動手嗎?」


  袁義在心裡盤算著,他若是劫持了白承澤,逼對面的這些人讓開,他帶著安錦繡和紫鴛逃出宮能有幾成的勝算。


  「安妃娘娘,」白承澤望著安錦繡一笑,「這條路其實也可以出宮去的,宮外的那個人會帶著你走嗎?」


  安錦繡也是一笑,「我聽不懂五殿下在說些什麼,出宮?我出宮了能去哪裡?」


  白承澤用只有安錦繡三人能聽到的音量,跟安錦繡說道:「你想害死上官勇嗎?」


  白承澤這是為了上官勇,才不去中宮為自己爭個孝子的名聲,跑到這裡來堵自己的路?安錦繡眯了一下眼睛,這個男人就這麼看重上官勇?「五殿下還是慎言的好。」


  白承澤看自己的底牌都亮出來了,安錦繡這個女人還是死撐著不認,笑道:「錦繡,若是太子登了帝位,你覺得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安錦繡這才有些明白了白承澤的用意,對袁義和紫鴛道:「你們先退下,我與五殿下有話說。


  「你們都退出去,」白承澤看安錦繡這麼說了,便也命自己的手下道。


  「主子!」袁義怎麼敢讓安錦繡單獨面對白承澤。


  「放心吧,」安錦顏說:「五殿下要想殺我,早就動手了,袁義你帶著紫鴛先退下。」


  袁義猶豫了一下,才一咬牙道:「奴才遵命,」拉著抱著白承意,一臉不情願的紫鴛退後了。


  「五殿下想讓我做什麼?」安錦繡在眾人都退下后,便問白承澤道。


  「太子若是為皇,我們的下場都不會好,」白承澤跟安錦繡道:「我想錦繡你也知道安錦顏有多恨你。」


  「我知道,」安錦繡說:「只是五殿下你要怎麼做呢?玄武營就在宮外,五殿下的手中如今有兵可用嗎?」


  「上官勇的手上有兵,」白承澤說道:「只是我現在還不能用他。」


  白承澤的話讓安錦繡知道了,世宗一定還沒有駕崩,否則白承澤不會不用上官勇和上官勇手裡的兵。「五殿下行事倒是小心,」安錦繡望著白承澤道,這個人做事一向小心,這個時候諸皇子怕是都想著怎麼兵行險招,只有這個人還想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了。


  「小心方能使得萬年船,」白承澤說道。


  「五殿下覺得除了太子,誰可為皇?」安錦繡問白承澤道。


  「你是我父皇的寵妃,」白承澤說道:「父皇在你這裡說過什麼,或者留下了什麼,我想世人不會疑你。」


  安錦繡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傳位詔書?」


  白承澤說:「你這裡有嗎?」


  一群夜歸的飛鳥從林外歸來,翠竹林中一陣喧囂,細長的竹葉落下,隨之而下的是枝頭盛積著的雨水。白承澤伸手,從安錦繡的肩頭撫去一片竹葉,將自己披著的披風解下,披在了安錦繡的肩頭。


  安錦繡沒有避開白承澤的動作,她只是仰首看看夜空,讓雨水落在自己的臉上,「五殿下成皇后,我能得到什麼?」她問白承澤道。


  前世里,這樣的問題安錦繡問過,當時那個人回她,你會是我的皇后,我用這如畫江山聘你如何?

  如今在竹林雨夜裡,白承澤跟安錦繡說:「只要我能給的,我都可以給你。」


  「我為何要信五殿下?」


  「你如今只能信我,我知道錦繡你心中想著何人。」


  「上官勇?」安錦繡冷冷地道:「五殿下若是說此人,那五殿下儘管動手除去此人好了。」


  「錦繡,」白承澤卻笑道:「太子與我,你覺得你可信誰?」


  「我手裡是有東西,」安錦繡低下頭來,看著白承澤說道:「只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白承澤打斷安錦繡的話道:「我若有違我答應你的話,你大可說那詔書是假的。」


  當年我知道你全部的事,到了最後還不是你為皇,我被棄?安錦繡心中冷笑。


  「安妃娘娘?」


  這個從安錦繡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白承澤微微變了臉色。這裡除了他的人,就是安錦繡身邊的那兩個人,到了最後安錦繡就是想說是他逼她,兩個千秋殿下人的證詞根本幫不了安錦繡什麼。現在突然又殺出了一幫人,這就打亂白承澤的計劃了,看到他與安錦繡站在一起說話的人越多,對他白承澤越不利。


  安錦繡轉身去看,看見韓約帶著一幫大內侍衛向自己跑了過來。


  「你們不守宮門,怎麼會來這裡?」白承澤不等韓約跑到安錦繡的近前,便開口問道。


  韓約在安錦繡側身看他時,也看清了站著跟安錦繡說話的人是誰,忙就停下來,跪在地上給白承澤行禮道:「奴才韓約,見過五殿下。」


  「韓大人,你怎麼會來?」安錦繡問韓約道。


  韓約忙道:「娘娘,奴才奉聖上的旨意,接娘娘去御書房。」


  「我父皇已經回到御書房了?」白承澤走到了安錦繡的身邊,站下來后,問韓約道。


  「是,」韓約道:「聖上命奴才來接安妃娘娘過去。」


  「我父皇現在如何了?」


  「奴才不知,」韓約不見一點遲疑地跟白承澤道:「奴才是在殿外接得旨,奴才沒有見到聖上。」


  「五殿下,我去看聖上,」安錦繡說道:「宮裡如今這樣,五殿下還是去看看沈妃娘娘和雲妍公主為好。」


  白承澤看安錦繡轉身要走,說道:「安妃娘娘,您方才?」


  「方才多謝五殿下勸解,」安錦繡沖著白承澤行了一個半禮,「我知道現在不是應該傷心的時候了,五殿下,多謝了。」


  白承澤沒再與安錦繡說話,看著韓約帶著大內侍衛們,護送著安錦繡走遠,沒有提醒安錦繡,他的披風還披在她的身上。


  「爺,」白登從林外跑到了白承澤的身邊,小聲道:「大皇子帶人把東宮圍了。」


  「我的四哥呢?」白承澤問道。


  「四殿下還在府中沒有出來。」


  「他倒是能沉得住氣,」白承澤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這個時候他們兄弟都在賭。老大賭他們的父皇過不了今晚,老四賭他們的父皇能過了今晚這一關,而太子應該在賭杜簡能帶著玄武營的兵將攻下帝宮。


  「爺,」白登問自家主子道:「我們該怎麼辦?」


  「我父皇回到御書房了,」白承澤道:「我們去御書房外等著。」


  「那宮門那裡?」


  「我們手中無兵,最多在御書房危險之時,我們拚死一搏好了,」白承澤說著邁步往前走去。他這個人不喜歡賭,世宗死與不死,他都做下準備,這樣自己才會安全,皇位要要,但是人若是連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皇位?

  安錦繡這時走出了翠竹林,雨下得越發大了,韓約看著安錦繡淋雨的樣子,懊惱道:「奴才沒想起來給娘娘帶雨具過來,娘娘恕罪。」


  安錦繡沖韓約搖了搖頭,說:「聖上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韓約搖頭,小聲道:「奴才跟向太醫打聽了,聖上的情況不太好。」


  「那你這是?」


  「聖上擔心娘娘,」韓約說:「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命令便是讓奴才接娘娘過去。幸虧奴才發現這裡的光,不然娘娘要是去了中宮殿那裡,奴才就罪該萬死了。」安錦繡是不是要去中宮殿,韓約並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這麼說,對他們大家都好。


  「中宮那裡怎麼了?」袁義問韓約道。


  「有一夥大內待衛反了,」韓約說:「聖上還是蘇大人護送出中宮的。」


  大內侍衛統領蘇養直,安錦繡聽過這個人,世宗的死忠之士,「皇後娘娘呢?」安錦繡問韓約道。


  「奴才不知道,」韓約說:「中宮那裡現在還失著火。」


  「那林章林大人呢?」安錦繡又問。


  「林大人帶著人在宮門那裡。」


  安錦繡的腳步一頓,怪不得白承澤會堵住她的路,林章已經是白承澤的人了。皇后在計劃弒君之前見過的最後一人是林章,白承澤比自己更了解皇后的計劃,所以他看著自己的父皇去赴死,同時也做著世宗不死的準備。白承澤!安錦繡暗自咬牙,她還是自以為是了,就沒想到白承澤能提前把林章拿下。


  「主子?」袁義看安錦繡停下來不走了,忙小聲問了一句。


  安錦繡看向了袁義。


  袁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只是與安錦繡對視時,眼中的焦急之情沒有掩飾。這本是他們逃出宮去的大好機會,卻連宮門的邊都還沒摸到,就又得往御書房走了,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們還能有下一次機會嗎?


  「我有話跟袁義說,韓大人請你行個方便,」安錦繡跟韓約說道。


  韓約忙就帶著自己的手下走得遠了些,讓安錦繡和袁義單獨說話。


  「我們怎麼辦?」袁義這才跟安錦繡急道:「出不去了?」


  「你出去一趟,」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去找將軍,告訴他,不管今晚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管白承澤給他下什麼樣的命令,他就守著那座軍營不要動。」


  「理由呢?」袁義道:「將軍知道宮裡出事,還不急死?」


  「聖上還活著,他就不能動,」安錦繡幾乎是耳語一般地跟袁義說:「你告訴將軍,若是聖上駕崩,他手裡的兵,就是可以保我們活下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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