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都是傻子
安錦繡沒有去關心這個晚上,帝后二人會在中宮殿里談些什麼,她也不關心世宗聽了皇后的話后,會是怎樣的怒不可遏,她只抱著自己的兒子坐在床上,一刻也捨不得撒手。
「主子,」袁義的聲音從屏風外面傳來。
「是元志來了?」安錦繡下意識地抱緊了兒子,問道。
繞過屏風走進來的人是不安元志,而是上官勇。
安錦繡驚得坐在床上一挺腰,就要下床。
「別,」上官勇忙跨了一個大步,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按住了安錦繡,「躺著吧。」
「將,將軍?」安錦繡吃驚道:「你怎麼會來?」
「反正都是送孩子,」上官勇坐在了床榻邊上,跟安錦繡說:「元志來,跟我來不都一樣?」
安錦繡望著上官勇,這一分別又是一年多,上官勇的樣子沒有變化,只是眼神看著不像當年那樣明亮了,安錦繡想說些什麼,問問上官勇過得好不好,卻只低了頭,把兩行眼淚逼了回去。
上官勇把懷裡帶著的小嬰兒放到了安錦繡的床上,就好像他是家裡那種朝出暮歸的男主人一般,跟安錦繡說:「這小子倒是好養活,喂他什麼都吃,也不怎麼哭,不然我一定沒辦法把他藏在軍營里。」
安錦繡看了看被上官勇放在了自己被上的小皇子,把懷裡的兒子往上官勇的眼前一送,說:「這是我們的兒子。」
上官勇想抱過來看,可是看安錦繡抱著不鬆手,便就著安錦繡的手看自己的兒子,小小的一團,真像安元志說的那樣,是個大胖兒子。「這兒子像你,」上官勇望著安錦繡笑道:「以後一定是個俊小子,不像我。」
安錦繡低頭親了親兒子,一狠心把兒子放到了上官勇的手上,說:「你要好好教他,只是不要打他,他沒有娘親照顧……」安錦繡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好,我不揍他,」上官勇答應道:「這兒子我給取了一個名字,叫平寧,你看行不行。」
「平寧?」安錦繡念了一聲這個名字,「寧兒會高興的。」
想起那個被人殺死焚了屍體的小妹,夫妻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啊啊,」睡在了父親手上的平寧,這時叫了起來,手腳亂揮著,頭向安錦繡這裡扭著,像是在找安錦繡。
「他,」上官勇問安錦繡:「這小子想幹什麼?」
「乖,」安錦繡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以後要聽你爹的話,不然讓你爹揍你!」
想到安錦繡方才還要自己不要打兒子,這會兒又嚇唬兒子不聽話就要挨揍,上官勇笑了起來,說:「我真揍他,你舍的?」
安錦繡望著上官勇,眨一下眼睛,也笑了起來,「兒子是你養,子不教父之過,你要好好教他,能,能不打就不要打。」
「這要是個女兒我就不動手,」上官勇望著在自己手裡亂動著的兒子,低聲道:「兒子不打不成材,放心吧,我不會凍著餓著他,日後他要是真有出息,就也從軍。」
「我也以為會是個女兒,」安錦繡嘆了口氣,「沒想到是個兒子,看著就調皮,一定不好帶。」
看安錦繡發愁的樣子,上官勇把安錦繡摟到了懷裡,說:「辛苦你了,這個兒子我一定讓他成材,你就放心吧。」
「這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能放心?」安錦繡說:「你以後要是再找一個女人,要找一個心腸好的,要能善待我兒子。」
上官勇聽了安錦繡的話,想生氣,可是馬上又想到了周宜府里的那個女人,心虛之下,他哪兒還有心思跟安錦繡生氣,說道:「我就你這一個女人,除了你,還有誰能看得上我?」
安錦繡把臉埋在上官勇的懷裡沒有吱聲,隨著官位的一步步往上,日後盯著上官勇的女人不會少,還說什麼只有她一個女人呢?
上官勇跟安錦繡說,聽到她生產的時候,他有多擔心,可是又覺得說這些沒用,孩子都生了,他再說這些就太矯情。
「你要防著白承澤一些,」安錦繡突然就跟上官勇道:「不要落把柄在他的手上,還有,他若是讓你殺什麼人,盡量推給別人去做,自己不要動手。」
「嗯,」上官勇說:「我知道了,你進宮后也要小心,不要再讓皇后害了。」
「元志都跟你說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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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繡抬頭看著上官勇,道:「你該走了,帶著平寧走吧。」
上官勇想吻安錦繡,卻一吻沒能吻上。
安錦繡的手捂著上官勇的嘴,「我身上都臭了,不好看,你不準記得我的這副樣子!」
「你什麼樣都好看,」上官勇憨憨地道:「哪有味道?我沒聞到。」
安錦繡嗔怪地看了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把安錦繡捂著他嘴的手往下一拉,低頭就吻上了安錦繡的嘴唇。
吻在一起的兩個人久久沒有分開,雖然沒辦法再纏綿在一起,可是這一個吻已經讓他們知足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就算見面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說上一句話。
站在窗外的袁義,看看天色,敲了敲窗戶。
吻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是一驚,分開后,望著彼此都是神情不舍。
「你不要忘了我,」安錦繡跟上官勇說:「不管日後的那個女人有多好,你也不忘了我。」
上官勇摸著安錦繡的頭髮,安錦繡的臉上看不到血色,拉著他的手上,能清楚地看見青色的血管,上官勇都不敢用勁去碰安錦繡,怕他粗手粗腳地把安錦繡給碰壞了。「我這輩子不會有別的女人,」上官勇在安錦繡的耳邊說道:「你要好好的活著,我就你這一個女人。」
上官勇抱著平寧走了出去,腳步邁得雖然遲緩,卻沒有回頭。
安錦繡呆坐在床榻上,直到袁義進來跟她說上官勇已經走了,安錦繡才滿是愁悵地跟袁義道:「我們都沒能說上幾句話,他就這麼走了。」
「將軍不能久留,」袁義沒辦法完全懂安錦繡的心思,勸安錦繡道:「他這次來已經是冒險了,主子你就不要怪他了。」
「我怎麼會怪他呢?」安錦繡低聲說了句,看看睡在自己旁邊的白承意,跟袁義道:「把他抱去給奶娘吧,天亮后,聖上就會來了。」
袁義把白承意抱起來,說:「這衣服是將軍為他備下的,是不是要換了?」
安錦繡自己動手替白承意換了衣,還特意跟袁義兩個人就著燭光,仔細看了白承意的身上,怕白承意身上要是有胎記什麼的,讓奶娘們看出不對來。
「沒事,」袁義把白承意的小身子看了一遍后,跟安錦繡說:「小主子就是比少爺瘦了點,其他的沒什麼。」
「這孩子怎麼不醒呢?」安錦繡看她跟袁義這樣翻弄白承意,白承意都不醒,不禁又擔心道:「這孩子是不是身體不好?」
袁義輕輕拍了拍白承意的小臉蛋,看白承意連眼都不睜,便也有些擔心了,上官平寧那個小少爺,就是沒人動他,還一刻也不老實,這個小主子怎麼就沒動靜呢?「那我讓榮太醫給他看看?」袁義問安錦繡道:「是不是將軍他們給他吃的東西不對?」
安錦繡點了點頭,這個孩子不是她生的,可以後就是她的兒子了,她不能不擔心。
榮雙被袁義叫了來,心裡還有點緊張,安錦繡的身子就已經是他的一難了,要是九皇子的身體再不好了,他的日子要怎麼過?
「他睡不醒,」安錦繡跟榮雙說:「榮大人你給他看看,是不是病了?」
榮雙看了看被安錦繡抱在手裡的小主子,說:「怎麼瘦了?」
「不,不知道啊,」安錦繡低著頭道。
「主子沒有奶水,」袁義這時畫蛇添足地說了一句。
榮雙知道安錦繡沒奶水,可是不是有奶娘嗎?看了一眼袁義后,他替白承意把脈。
「怎麼樣了?」安錦繡一直等榮雙收了手后,才問道。
「沒什麼事,」榮雙說:「九殿下這個年齡就是愛睡,安主子就讓九殿下睡好了,要讓奶娘們多喂九殿下幾回奶。」
安錦繡也不知道上官勇他們這兩天,有沒有給白承意喝過奶,軍營里好像也找不到能餵奶的人,安錦繡親了一下白承意的臉后,跟袁義說:「把他抱去給奶娘她們吧。」
榮雙看著袁義把小皇子抱出去了,才跟安錦繡說:「安主子又睡不著覺了?」
安錦繡捂嘴打了一個呵欠,說:「我就是擔心九殿下,知道他沒事,我就放心了。」
榮雙還想問問白承意怎麼兩天的時間就瘦了,但看安錦繡累了的樣子,只得先告退了。
安錦繡從枕邊拿起她為白承意換下的小衣服,這其實只是一塊布,看著顏色已經很舊了,不知道是從安元志還是從上官勇的舊衣上扯下來的,「紫鴛,」安錦繡喊屋外守著的紫鴛。
紫鴛應聲跑了進來,說:「主子怎麼了?」
「把它燒了,」安錦繡把舊布遞給了紫鴛,這布她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紫鴛接過布,扔香爐里點火燒了。
上官勇站在庵堂后的山上,上官平寧在他懷裡哼哼唧唧地不安生,「你娘就在下邊的庵堂里,」上官勇跟兒子說:「以後你就見不到她了。」
上官平寧的小手拍到了上官勇的臉上,肉乎乎的小手,一點力道也沒有,連撓癢都不夠,卻讓上官勇的心一陣難受。
「傻兒子,」上官勇跟兒子念叨著:「還能看到你娘的時候,你也不知道多看幾眼,跟爹一樣,都是傻子!」他有很多話要跟安錦繡說的,最後見了面,卻也只是說了那幾句話,這樣的自己不是蠢貨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