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袁大哥
入了夜的庵堂里,安錦繡身上疼痛,只是一心想著與上官勇再生下孩子的人,不肯再喝榮大太醫給她配的葯。不過安錦繡也沒傻到當著榮雙的面說不喝,萬一這位太醫去世宗那裡告上一狀,安錦繡覺得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榮雙送葯到房裡來的時候,紫鴛也抱了一套衣裙站在了安錦繡的床前,說:「主子,葯還燙,你先換身衣服,出了一身的汗,不換身乾淨的衣服可不行。」
榮雙不好站在房裡看安錦繡換衣服,忙帶著小徒弟們走了出去。
紫鴛端起葯碗的時候還問了安錦繡一句:「小姐,你真不喝了?」
「倒了吧。」
紫鴛把這碗葯呼啦一下全都進了床邊上的綠松盆景里,跟安錦繡說:「這藥味也太大了,榮太醫不會起疑心吧?」
安錦繡說:「把熏香點上好了。」
紫鴛又跑到屏風外面,點了幾根熏香插在了香爐里。
榮雙再次進房裡的時候,房裡藥味混著熏香的味道,讓榮雙一時間都呼吸困難。
紫鴛捂著鼻子跟榮雙小聲抱怨道:「榮大人,您給我家主子開的葯也太苦了,連味道都這麼難聞。」
榮雙跟安錦繡請罪,說:「安主子,下官這也是沒辦法,還望安主子為了身體著想,再忍一段時日。」
安錦繡側躺在床上,說:「我知道良藥苦口的道理,所以榮大人不用多心,我沒怪過你。」
醫生遇上一個聽話的病人,而且這個病人又是得聖恩的人,榮雙覺得自己這一次的運氣還不錯。「安主子能體諒下官,」榮雙又跟安錦繡稱謝,說:「下官感激不盡。」
安錦繡笑了一聲,對榮雙說:「今日辛苦榮大人和向大人了,我現在感覺還好,榮大人去休息吧。」
榮雙又跟安錦繡客套了兩句后,才退了出去。看到雲妍公主的下場,再讓榮雙在安錦繡的面前轉身就走,這樣對主子不敬的舉動,榮雙是再也不敢做了。
紫鴛一直把榮雙送到了門外,才跑了回來,跟安錦繡說:「榮太醫走了。」
安錦繡還沒及說話,袁義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跟安錦繡說:「主子,我出庵堂去見將軍了。」
安錦繡點了點頭后,說:「不要告訴他今天的事。」
「我知道了,」袁義答應著就要走。
紫鴛又跑了袁義的跟前,一臉羞愧難當地說:「袁大哥對不起。」
袁義愣了一愣,說:「你又做了什麼事?」
紫鴛忙搖頭,「我沒再做錯事了。」
袁義說:「那你又怎麼對不起我了?」
「我,」紫鴛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說話跟蚊子哼一樣,對袁義道:「我白天不知道,所以看著袁大哥心裡有氣,袁大哥你別怪我啊。」
袁義忙了一天,就知道韓約跟自己可能有誤會,紫鴛什麼時候生自己的氣的,袁義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還有這事?你不知道什麼了?」
「你沒讓我去救小姐。」
安錦繡在床上說:「紫鴛小姐,你還來救我?最後是我救的你吧?」
紫鴛拉長著一張小臉,說:「我現在不是還沒開始練武么,等我把武藝練成了,小姐,紫鴛一定就能保護你了。」
安錦繡身上一陣陣地發疼,可是這會兒還是忍不住想笑,「你魔怔了?」她問紫鴛道:「練武是要從小練,你多大了?老老實實等著嫁人好了。」
紫鴛飛快地看了袁義一眼,跟安錦繡說:「我不嫁人。」
安錦繡說:「你不嫁人,是要我養活你一輩子?」
「好了,」袁義看這主僕二人就這麼你說一句,我頂一句的,要吵起來的樣子,開口道:「練武的事我們慢慢來,紫鴛,不要再讓主子操心了,我出去一會兒,你好生守著主子,嗯?」
紫鴛點頭,說:「我就守在這裡,哪兒也不去。袁大哥,你真的沒生我的氣吧?」
「沒有,」袁義說:「我走了。」
紫鴛送了袁義出門,站在院子里還不放心地問袁義:「袁大哥,你沒騙我吧?你真的沒有生氣?」
「傻丫頭,」袁義望著紫鴛一笑,「別亂想了,回去好生守著主子。」
紫鴛看著袁義走了,再轉身想回房的時候,就看見本該在房中休息的韓約站在滴水檐下的台階上。幾步走到了韓約的跟前站下,紫鴛問韓約說:「你怎麼在這裡?」
韓約下巴沖著袁義走的方向抬了抬,說:「他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你怎麼什麼事都要管?」紫鴛說道,本來因為韓約為了保護自家小姐受了傷,紫鴛決定以後對韓約要恭敬的,可是沒想到這才一說上話,紫鴛就忍不住又要衝韓約翻白眼了,看守就是看守,永遠成不了自己人。
韓約說:「他一個太監,這麼晚了離開主子不好吧?」
「主子又不要他陪著睡!」紫鴛叫了一聲。
韓約伸手就把紫鴛的嘴一捂,小聲道:「你是我的祖宗!你怎麼什麼話都敢喊?!」
紫鴛掙開了韓約的手,說:「你怎麼能碰我呢?!」
韓約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竟然捂了紫鴛的嘴,除了紫鴛,也沒跟別的女人多說過一句話的韓約臉紅了。
滴水檐下的燈籠發出的光芒照在人的臉上,讓再冰冷的人,在這種燈光的投影下,也顯得暖意十足。紫鴛沒能看出韓約臉紅來,小姑娘遇上了這事兒,還真不敢生張,狠狠地沖著韓約哼了一聲后,轉身就要跑。
韓約卻又轉到了紫鴛的跟前,說:「你還沒說袁義要去哪裡。」
「我家主子想吃零嘴了,」紫鴛現想了一個借口跟韓約說:「讓袁大哥去買,韓大人,你連這事都要管?」
韓約聽袁義是去給安錦繡買吃的了,這才放心下來。
「讓開吧,我要去看我家主子了。」
「你怎麼會叫那個太監袁大哥的?」韓約終於有機會問紫鴛這個問題了。
紫鴛真想跟韓約喊,你罵誰是太監?
「不能說?」韓約又往紫鴛的身前走了兩步,說:「他真是你大哥?」
紫鴛說:「袁大哥是看著我長大的人,所以他是我大哥。」
「我說你們兩個也不會是親兄妹。」
紫鴛一副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的狐疑神情打量著韓約,說:「要是親兄妹,我就直接喊他哥了,用得著喊他袁大哥嗎?」
韓約說:「我就是問問。」
紫鴛凶道:「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在宮裡混日子的人,連這個都不懂?」
被一直以傻丫頭形象示人的紫鴛教訓一頓,韓約的臉上更是發燙了,撓一下頭,說:「你們跟安家是什麼關係?」
紫鴛說:「什麼安家?」
韓約說:「安太師啊,潯陽安氏,你不知道潯陽安氏?」
紫鴛的雙眼都差點噴出火來,自家小姐倒霉就倒霉在出身潯陽安氏,「不知道,」紫鴛是沒好氣地跟韓約說:「這天下就他一家姓安,別的人就不能姓安了?連皇家都沒這麼霸道呢!什麼潯陽安氏,從來沒聽說過!」
韓約知道自己又惹毛了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可是又有點不明白,怎麼他就說了句安家,就能把紫鴛氣成這樣?「不是就不是好了,你生什麼氣呢?」韓約問紫鴛道。
「我,」紫鴛語塞了一下,說:「我跟著我家主子天天被人問,你是哪個安家的人,你不煩嗎?我呸!潯陽安氏了不起哦!」
「你……」
「我還有事,韓大人自便吧,」紫鴛冷冷地丟給了韓約一句話后,從韓約的身邊繞了過去,跑進屋裡去了。
暗地裡守著的暗衛們,都搖頭,他們的頭兒在女人這事上真是沒什麼本事,連人家丫頭的嘴都碰過了,卻還是拿不下這丫頭的芳心,白瞎了韓頭兒的這張俊臉了。
紫鴛氣呼呼地跑進屋裡,看見安錦繡已經起身坐在了桌前後,馬上就又緊張了起來,問安錦繡道:「怎麼起來了?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安錦繡看小丫頭的臉氣得通紅,就問:「你怎麼了?又跟你的袁大哥置氣了?」
「袁大哥才不會讓我生氣呢,」紫鴛走到了安錦繡的身邊,伸手摸摸安錦繡的額頭,感覺不熱,這才又跟安錦繡道:「那個韓約,小姐,你就不能想辦法把他弄走嗎?」
「弄個比韓約更厲害的人來?」安錦繡說:「你跟韓約怎麼了?」
紫鴛一想也對,韓約已經夠麻煩的了,要是來個比韓約還麻煩的,她們在庵堂里的日子要怎麼過?「也沒怎麼,」紫鴛撅著嘴跟安錦繡說:「就是看著他煩。」
安錦繡奇怪地看了紫鴛一眼,只道紫鴛是把韓約看成了她們的對頭,就跟紫鴛道:「韓約這人只要忠心,可以為我所用,紫鴛你也不要把他想得太壞了,有事你瞞著他就可以了。」
紫鴛說:「要是瞞不住呢?」
「那就是你笨!」
紫鴛閉了嘴,跟安錦繡鬥嘴她從來也沒贏過。
比起韓約,安錦繡這會兒更關心夭桃,問紫鴛道:「今天夭桃怎麼樣了?」
「雲妍公主來的時候,她呆在屋子裡也沒什麼反應,真就當這事跟她沒關係了,」紫鴛說道:「然後我就衝出來保護小姐你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屋子裡做什麼。」
「那現在她在做什麼?」
「繡花,」紫鴛說:「反正她也沒事做。」
「她有問你聖上的事嗎?」安錦繡又問。
「問了,」紫鴛說:「盯著我問,聖上是不是來抓她的,然後又問小姐你跟聖上是什麼關係,我就跟她說,讓她自己來問小姐,這個夭桃才不跟我說話了。」
安錦繡望著桌上的燈燭望了一會兒,然後跟紫鴛說:「你去給我拿筆墨紙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