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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兩個懷抱

  安錦繡往世宗聲音傳來的庭院走去,上官勇沒有追上去,在這一刻,對於夫妻二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世宗看見跌跌撞撞走進院中來的安錦繡,滿心的怒氣剛消下去,卻在看見安錦繡脖間衣領上的血后,怒火瞬間死灰復燃,「這是怎麼回事?!」世宗幾步走到安錦繡的跟前,一把扶住了安錦繡后問道。


  「有人,」安錦繡一臉驚惶地對世宗說:「有人,有人要殺我!」


  「還愣著做什麼?!」世宗對左右的人怒道。


  庭院里站著的人卻不知道要往哪裡去追人,為首的侍衛長帶著小心地問世宗道:「聖上,不知道那兇徒往哪裡跑了。」


  世宗低頭看在自己懷裡打著哆嗦的安錦繡,「錦繡?」


  安錦繡伸出手,心思多轉了幾下之後,把手往院門左邊的地方指了。


  侍衛長帶著一隊侍衛出院門往左追了去。


  世宗抱起安錦繡就往客房那邊走去,跟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太監道:「去叫向遠清和榮雙過來!」


  這太監說了聲奴才遵旨,一路小跑著走了。


  安錦繡心中有數,這個看著麵皮黝黑,但五官長相不錯的中年太監應該就是這幾天接替吉利,伺候在世宗身邊的人了。


  「忍一下,」世宗低聲對安錦繡道:「朕帶你去看太醫,有太醫在,你不會有事的。」


  同樣是男子的懷抱,話語也都是關切,在世宗的懷裡,安錦繡卻渾身如墜冰窟一般。將雙眼閉上,不去看不時低頭看自己的人,安錦繡想著上官勇,她感激上官勇沒有衝過來,站著不動其實更需要勇氣,因為這要忍受男人們都無法忍受的恥辱。一起死很簡單,難的是活下去。上官勇這個男人為了她,其實在前世就忍受了很多,沒想到這一世重來,這個男人為了她還是得這樣忍辱偷生。


  「不哭了,」世宗看到了安錦繡臉上的眼淚,以為這個小女子是疼得狠了,輕聲安慰安錦繡道:「有朕在,別怕了。」


  「妾身沒哭,」安錦繡小聲跟世宗道:「就是心裡難過。」


  世宗親上了安錦繡的眼睛,將這小女子的眼淚一一吻去,「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他跟安錦繡說:「朕就不信,朕這一國之君還護不了你這樣一個女子!」


  安錦繡將臉貼在了世宗的胸口,看著是依賴,其實是不想再讓世宗吻上她的雙眼。


  「沒事了,」世宗讀不透安錦繡的心思,對於安錦繡的動作倒是也喜歡,說:「朕跟你保證,嗯?」


  安錦繡的臉在世宗的衣襟上蹭了一下,如同不經意間的取悅。


  向遠清和榮雙帶著兩個拎著醫箱的小太監站在客房門口,看見世宗抱著安錦繡快步走進院來了,都下跪給世宗行禮。


  「平身,過來看看她,」世宗抱著安錦繡走進房中,嘴裡催著向榮兩位。


  安錦繡當著上官勇的面扎自己的那一下力道不大,只是為了不讓太醫們看出她是自傷,背對了上官勇后,她又反手方向在自己的咽喉處劃了一刀。


  「她的傷怎麼樣?」世宗沒讓向遠清動手,自己親手將安錦繡的衣領扣解開后,一眼看見這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后,世宗就發了急。


  向遠清看了這處傷口后,卻是心中疑竇重重,這傷口看著像一道,可是又像是兩次刀划所至,看著像是被傷,但是這刀口又有些像是自傷。


  「到底怎麼樣?!」世宗看向遠清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做大夫的但凡擺出這種臉,多半就是病人的情況不好了,世宗抱著安錦繡,沖向遠清發狠道:「她不能有事!她有事,朕定不饒你!」


  向遠清忙心神一凝,說:「臣這就替夫人治傷。」


  向遠清的樣子安錦繡看在眼裡,心裡卻篤定這位向太醫不會對她的傷多說什麼,確定不了的事多說多錯,向遠清在宮中混了這些年不會不懂。


  「疼嗎?」世宗問安錦繡。


  安錦繡蒼白著臉,咬著嘴唇,一副疼極但是強忍著不出聲的樣子。


  向遠清跟世宗稟道:「聖上,夫人的傷口出血雖多,但是刀口並不深,這也是夫人的福運好,逃過了這一劫。」


  世宗在安錦繡的發間吻了一下,然後臉沖門外道:「那個叫紫鴛的呢?進來!」


  紫鴛被吉利帶進了房裡,跪在地上,比安錦繡也多不出幾兩肉的身體瑟瑟發抖,一句奴婢叩見聖上的話,說了半天也沒能說完整了。


  「夠了,」世宗不耐煩道:「方才你家主子發生了何事?」


  安錦繡心中一慌,她還沒教紫鴛要如何說這事,不知道紫鴛能不能說出不讓世宗生疑的話來。


  紫鴛不是心慌而是害怕,她不知道安錦繡是怎麼跟皇帝說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不說話?」世宗等了紫鴛半天,也不見紫鴛開口說一句話,不耐煩地沖紫鴛道:「你是啞巴?」


  紫鴛嗚的一聲哭了起來,這丫頭的想法簡單也實用,她這一哭,就不用說話了。


  「她沒見,見過聖上,」安錦繡這時往下拉了一下世宗的衣襟,小聲道:「害怕了。」


  「你現在不能說話,」世宗低下頭來面對安錦繡時,聲音倒是放得很溫和,「朕不凶她就是。」


  安錦繡搖搖頭,「那個人蒙著面,高個子不高,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不知道是男是女,本就懷疑是宮裡來人的世宗,這時更加確定這就是宮裡哪個女人派來的人了。


  「妾身跑得夠快,」安錦繡說著,眼光落在了自己的腳上,神情尷尬。


  世宗看向安錦繡的雙腳,才發現他的這個小女人只著了一雙布襪,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世宗也沒多想,忙就拉開了床上的被子,將安錦繡蓋了起來,說:「跑得夠快,那那個人怎麼還能傷了你?」


  「聖上的說話聲我們都聽到了,那個人就跑了,」安錦繡似是在回想,身子顫了一下。


  「你下手輕一點!」世宗知道安錦繡是害怕,但還是說向遠清道:「她這傷口不能留下疤。」


  向遠清記得那時他拔下安錦繡的兩片指甲,這個小女子都沒多大反應,他現在只是替她包紮,就能弄疼了這個小女子?但是皇帝的訓話,他不服也得受著。「臣遵旨,」向遠清跟世宗道:「夫人的這傷口不深,用些葯一定不會留疤的。」


  「把她帶下去,」世宗從安錦繡嘴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就再也不能忍受紫鴛在他面前哭了,跟吉利道:「讓大夫給她也看看。」


  吉利覺得世宗就算要問事情,也應該把安錦繡跟紫鴛兩人分開來問,萬一有假,這主僕倆的話要是不一致的地方,一對就能對出來。可是現在,吉利偷偷抬頭看了世宗一眼,就看見世宗在全神貫注地看著向遠清替安錦繡包紮傷口,吉利心裡莫名就有些著慌,安錦繡得的寵跟他料想的不一樣,現在看來這份恩寵的程度也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安錦繡冷眼看著吉利帶著紫鴛走了出去,目光與站在床邊的那個太監對上,這太監正是被世宗派去喊向榮兩位太醫的太監。這會兒房中燈火通明,安錦繡不動聲色間就將這太監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太監交疊放在身前的手上,有一個看著還挺新的腳踩印記。這個也是在世宗身邊伺候的人,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踩這個大太監的手?安錦繡移開了目光,這會兒她擔心上官勇,還無心對這些太監多做算計。


  「疼不疼?」世宗不時就輕聲問安錦繡道,傷口血肉模糊的,這個小女子就是在向遠清往她傷口上撒傷葯的時候,也是一動不動,這讓世宗再次心疼了,「疼就跟朕說,這裡沒人會笑話你,」他跟安錦繡說道:「朕一定不會放過兇手。」


  安錦繡卻跟世宗說:「那會是個小偷嗎?」


  屋中的人都被安錦繡說的一愣,世宗嘆著氣,下巴蹭著安錦繡的頭髮,道:「也許是吧,朕以後不會再讓小偷進來了。」


  「聖上送了不少東西來這裡,」安錦繡認真對世宗道:「聖上還是把這些東西拿回宮去吧,妾身,妾身也用不著這些。」


  「給你的就是你的東西了,」世宗說:「你要朕往哪裡拿?」


  「妾身的東西?」


  「嗯,朕給人的東西從來沒收回的道理,」世宗說:「吉利沒跟你說嗎?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安錦繡的神情茫然地想了想,說:」吉總管說了吧。」


  向遠清為安錦繡包紮傷處的手就是一抖,說了就是說了,你何必加一個吧字?這麼不肯定的語氣,不就是在說吉利沒說?這位安夫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安錦繡注意到她這一句話說完,床邊站著的這個太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看來這是個跟吉利有仇的。


  榮雙這時寫好了藥方,雙手捧著讓世宗過目。


  世宗也不懂藥理,看了一眼后,便道:「吉和,去按方抓藥。」


  「奴才遵旨,」這太監忙就從榮雙手裡接過了藥方,倒退著走出了房去。


  吉和,安錦繡努力回憶了一下,前世里宮中可沒有一個叫吉和的大太監。


  「錦繡?」世宗看安錦繡半天又不言語了,便又喊安錦繡道:「你怎麼會只帶著紫鴛在庵堂里走?」


  「妾身就是在庵堂里隨便走走的,」安錦繡說道:「吉總管帶著人找到妾身,說是庵堂里有侍衛被人打傷了,妾身害怕,已經帶著紫鴛往回走了,沒想到,」安錦繡說到這裡不說了,又感覺害怕一般,往世宗的懷裡鑽了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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