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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死士逃犯

  安錦繡跟安元志匆匆吃過了飯,讓上官睿和趕回來的紫鴛看家,安元志自己趕著上官家新近添置的馬車,帶著安錦繡往大理寺在京都東城的牢房去了。


  安元志走在路上還在跟安錦繡說:「姐,你真的要去買人?你存下的錢都是辛苦錢,非得這樣嗎?」


  「你日後要從軍,身邊有忠心的幫手不好嗎?」安錦繡跟安元志說:「你要看不上,就都給姐夫用。」


  安元志說:「我們就這樣去,大理寺的人會放人嗎?」


  「罪臣的奴僕只要是祁順的臣民就都可以買,我們只要花錢,大理寺怎麼會不放人?」安錦繡把馬車車廂的帘子放下,「你不用擔心,就算買不到這些人,我們買些僕從回家也是好的。」


  安元志這才不說話了,買罪奴比去市集上買奴從要便宜不少,只是祈順朝有罪奴不吉利,會克著新主人家運勢的說法,所以罪奴再便宜,一般人家也不會去買。安元志不信命數之說,自然也不會信這話,打了馬一鞭子后,安元志跟車廂里坐著的安錦繡說:「我把馬趕得快一點,姐你坐穩了。」


  這會兒已是黃昏時分,大街上的行人還是不少,很多都是腳步匆匆往家趕的。安元志有心趕著馬跑快一點,可是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他也只能走走停停,這趕路的速度始終上不來。


  安錦繡坐在車廂里細心盤算著。前世里王圓養著的死士可是白承澤一心想得到手的,只是那一次白承澤動手動的晚了,在白圓父子被斬之後,才命人去救王氏的死士,結果據說是武功最高的九名死士已經被處死,最後只救下了還沒訓練好的二十幾名死士。就這些還沒出師的死士,白承澤日後也當做了寶貝,安錦繡也親眼看見過這些死士的厲害,殺人放火施毒做細作,這些人無所不能。


  白承澤最厲害的殺人工具,如果可以被上官勇和安元志所用,那這兩個人的軍旅生涯無疑會更順風順水,為了自己關心的這兩個人,安錦繡決定拼一回,看看自己這一次在王圓剛入獄時就下手,是不是可以救下那九個人。


  馬車離著牢房還有兩條大街的時候,安元志跟安錦繡說:「姐,這街上有點不對勁。」


  安錦繡坐在車裡問:「外面出什麼事了?」


  安元志說:「有不少衙役,平時街上不會有這麼多的衙役的啊。」


  「會不會是因為王家的案子?」安錦繡猜道。


  安元志說:「姐你坐好,我抄小巷走。」


  「還有小路可以走?」安錦繡撩起布簾問道。


  安元志說:「姐你沒在京都城裡跑過當然不知道,坐好了,我要催馬了。」


  車廂隨著馬奔跑速度的加快,劇烈的搖晃起來,安錦繡險些從車廂里栽出來,幸好她兩隻手都扒住了車門框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安元志打馬進了一條巷子,巷子兩邊都是住家。安元志帶著安錦繡在這些盤根錯節交纏在一起的,住家巷裡熟門熟路的走著。最後安錦繡都被這些看上去樣子差別不大的巷子繞昏了頭,安元志卻跟安錦繡說,他們快到大理寺在東城這裡的牢房了。


  安錦繡坐在馬車上翹首往他們走的地方看去,看到的卻還是連成一片的住戶,半寸牢房的牆頭都沒看見。


  「再過三條巷子就是了,」安元志跟安錦繡笑道:「姐你就放心吧,在京都城裡,我不會迷路的。」


  「你成天在城裡瞎跑?」安錦繡沒好氣地問安元志道:「不練武了?」


  安元志說:「京都城裡藏著不少江湖上的高手,我就是找他們比比武,這也是練武的一種對不對?」


  安錦繡拍了一下安元志的後背,沒有再說話。安太師看不上安元志練武,沒有給安元志請教習武藝的師父,也不允許安元志去外面拜師學藝,安錦繡知道安元志的武藝不錯,只是到了現在她才有點清楚,安元志是怎麼學會那些武藝的了。


  「集百家所長,」安元志卻滿不在乎地跟安錦繡說道:「姐,我的武藝不比姐夫的差。」


  安錦繡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已經黑透的天色,問安元志道:「要不要我把燈點上掛在車頭照路?」


  安元志說:「不用,我能看到路。」


  越往裡面的巷子走,安錦繡就覺得人煙越稀少的樣子,也不知道巷兩邊都住著什麼樣的人家,怎麼到了天黑家裡也不點燈。


  「外面起風了,姐你回車裡去,」安元志在夜風刮起來后,就催安錦繡回車廂里去。


  安錦繡坐回到了車廂里,在太過寂靜的路上走路,讓安錦繡莫名的就開始緊張起來。


  安元志趕著馬車穿過了兩條巷子后,猛地停住了車。


  安錦繡在車停了后,忙把頭從車廂里又伸了出來,急問道:「怎麼了?」然後還沒等安元志說話,安錦繡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高牆裡火光衝天。


  安元志驚道:「大牢失火了!」


  怎麼會這樣?安錦繡也驚疑了,大理寺的牢房向來看守戒備森嚴,怎麼會起火了?


  「事情不對,」安元志在安錦繡愣神的時候,已經掉轉了馬頭,對安錦繡說:「我們回去吧。」


  安錦繡剛要點頭說好,就聽見左側的車廂被什麼人敲了一下。


  「誰?!」安元志喝了一聲。


  無人應答,只是安錦繡和安元志能聽見了粗重的喘息聲,有什麼人就站在他們的車左邊。


  幾乎是同一時間,安元志拔出了腰間配戴的寶劍,而安錦繡撲回到車廂里,飛快地點燃了照路用的燈籠,又提著燈籠跳下了馬車。


  這個時候,安元志已經用劍抵上了一個人的喉嚨,低聲喝道:「你們是逃犯?!」


  安錦繡打著燈籠一照,車外站著兩個身著大理寺囚衣的男子,年紀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囚衣破破爛爛,無法遮體不說,身上還都是血,遍體的傷痕,有的傷處還露著白骨,一看就是在大理寺受了酷刑的逃犯。


  「姐,你回車上去!」安元志看安錦繡下車來了,忙就喊道。


  「我們不想殺人,」沒被安元志用劍抵著喉嚨的男子這時開口道:「我們只是想要一條活路。」


  「從來就沒有大理寺的逃犯能活著離開京都城的,」安元志對這人說道:「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雜亂的腳步聲從車后不遠的地方傳了來,顯然是大理寺的追兵要追過來了。


  說話的男子想動,安元志把劍一轉,「你敢動,我就殺了他!」


  安錦繡的目光掃過被安元志拿劍抵著喉嚨的男子,在這男子的肩頭烙著一個張嘴咆哮的虎頭。「你們是王圓府上的人?」安錦繡開口問道。


  兩個男子聽了安錦繡的問話后,身上迸出了殺意。


  「上車吧,追你們的人就要來了,」安錦繡卻轉身撩開了車簾說道。


  「姐?」安元志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話,他們要帶這兩個逃犯走?

  「上車!」安錦繡這個時候也來不及解釋,只是催這兩個人上車。


  兩個男子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選擇,體力已經耗盡,他們就是跑也跑不了多遠了。


  最先上了車的安錦繡看安元志還在用劍抵著逃犯的喉嚨,便又沖安元志低聲道:「聽我的話,有什麼話我們救了他們后再說!」


  沒有時間給安元志多想了,最後安五少爺還是聽從了自家姐姐的話,撤了寶劍,翻身坐在了車前的架車坐上。


  兩個逃犯踉蹌著上了車,跟安錦繡一起坐在了不大的車廂里。


  「快走,」安錦繡催安元志道:「別讓人追上了我們。」


  安元志這個時候不敢大意,要是被人發現他們姐弟救了逃犯,那他們是要以同罪論處的。安元志打馬揚鞭,趕著馬車飛快地跑了起來。


  肩頭烙虎頭,這是王氏最高階死士的標制,安錦繡緊握了雙手,手心裡全是汗,面前這兩個人正是她想找的那九個死士其中之二。她說呢,這些王圓的死士怎麼可能在大牢里坐以待斃,今日之事安錦繡不用多問,也能想出答案來。


  死士們知道主人家無法活命,自己也不可能被別人買去,又或者是不甘心被人當作普通奴僕使喚一生,在牢中放了火,很有可能還殺了人,逃出了大牢。安錦繡不記得前世里,大理寺的東城大牢有失過火,但這九人無一人生還,就說明如果不是遇上她和安元志,這兩個死士今天一定無法逃出生天。


  「謝謝你,」聽著身後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一個死士聲音乾巴巴地跟安錦繡道謝道。


  「我認識這個標記,」安錦繡指了指這人肩頭上的烙印。


  瞬時之間,兩個死士的眼中就又迸出了殺意,知道他們身份的人都不可以留。


  安錦繡卻在這時嘆了一口氣,說:「我跟你們王大人認識,他離京時我還從他的手裡買下了王府在西郊的良田,說是買其實幾乎就是白送的。」


  兩個死士面面相覷,他們從來就不曾關心過主人家的房產經營買賣。


  「我今天摸黑去大理寺,就是想去買些王府里的下人,」安錦繡接著道:「我家相公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但是我想能救一個是一個,沒想到你們竟然做出了這種要殺頭的事來。」


  「你要買罪奴?」死士不相通道。


  「我出身安氏,」安錦繡說道:「京都城裡,我的娘家也算是富貴人家了。」


  兩個死士目光一跳,其中一個問道:「是安太師要買我們?」


  安錦繡搖了搖頭,對兩個死士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們姐弟要救你們,與太師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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